接近午飯的時候，羽府唯一完整的堂屋內。

  「你說什麼？」芍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赤鳩羅大師主動挽留你，一定要你繼續住在這兒？

  一7

  昨天她派崑崙奴「胖磨勒」來過一次，詢問小羽可有受傷、是否方便和她見面。

  小羽真不是詐唬赤鳩羅，她確實打算搬回天寶居住一段時間。

  最強的虎妖都栽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妖邪來天門鎮。

  小羽甚至懷疑閻王鼻樑的妖邪，壓根沒興趣替赤靈子、虎天君復仇，不然過來的就不止虎妖一個了。

  「大師受了重傷，萬一又有妖精來找他復仇，我可以幫襯一二。」小羽道。

  芍藥一臉荒誕，「妖精找他復仇？你幫襯他？」

  小羽笑道：「赤靈子是我殺的，可虎天君是他殺的呀。」

  芍藥了，古怪道：「大師算是徹底被你拉下水了。』

  小羽臉上笑容斂去，道：「虎妖煉化的黑煞幽魂，數量超過十萬！

  若有『大師』早早自願下水，何至於等到我拉赤鳩羅下水。「

  芍藥嘆道：「你自己尚且做不到捨生取義、孤身赴死，又何必苛責別人呢？」

  「唉，你說得對。等我什麼時候主動幫別人砍死了一個大妖，再來找你顯擺自己的高義。」小羽無奈道。

  芍藥翻了個白眼，問道：「你決定繼續在這兒住下去？我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再有妖精來了。」

  小羽想了想，道：「白天我去找你，晚上來這兒休息。」

  她之前打算搬回天寶居。

  除了覺得短時間內不用擔心妖邪，更主要是不想錯過「蜀東武林大會」。

  在勞神仙的壽誕上，李仙芝確定「武林大會」的時間為九月十五。

  今個兒已是九月初九。

  隨著九月十五臨近，越來越多的江湖豪傑來到天門鎮。

  每天都有本地大豪組織宴會，宴請眾多武林大佬。

  而夠資格邀請芍藥撫琴助興的「英雄宴會」，至少有一位人仙，其餘客人也都擁有一手絕活，甚至掌握了異術。

  上次在勞神仙的壽誕上，小羽便收穫了五十多個掌握劍意的大佬，二十多個掌握異術、仙法的「奇人異士」。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清河別苑』？」芍藥問道：「今個兒九月九，重陽節，仙芝世子打算在城北清水河邊上的王府別苑召開賞菊宴。

  到你這兒算是順路，等會兒我就得過去。」

  「今天的宴會是什麼主題？」小羽問道。

  芍藥了解她的心愿，也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道：「大概以詩詞為主，畢竟重陽登高，不吟詩幾首，如何抒發情感？」

  「那我不去了。」

  芍藥離開後，小羽用籃子裝著虎鞭，出門買了一罈子西沙域有名的「西蜀貢酒」，又賣些普通節禮之物，先去了城牆根下的寶安堂。

  今天重陽節，病人稀少。

  學徒們也放假回家，只有幾個無家可歸者，在後院折騰藥材。

  「老師，你幫我個忙，將這條妖虎鞭配成一罈子藥酒，藥材你儘量選好的，咱以客人的身份原價購買。」

  閔神醫掃了眼放在糕點、酥餅等禮物上的茱萸，道：「你來便來了，何必帶禮物？即便帶了禮物過來，要配藥酒，何必說什麼以客人身份購買的話？」

  小羽道：「讓老師幫忙配藥酒，已經心裡過意不去，又怎麼能白拿寶安堂名貴藥材？」

  閔神醫面色微變，「你的藥酒不是送給咱的？」

  小羽了，才反應過來，自己重陽節帶著「節禮」來寶安堂，的確容易引起誤會。

  她連忙解釋道：「老師，我是武者，卻一口鹿肉、虎肉都沒吃，因為妖精練邪功，肉對普通人有益無害，對我來說卻不夠「乾淨」。

  我自己都不用的東西，哪能拿來孝敬老師？

  送你虎鞭藥酒，還不如用純陽內力幫你按摩筋骨呢！」

  說著她來走到小老頭身後，力透後背，用純陽內力幫他捏肩膀。

  老頭驚訝道：「你的純陽內力只是純化的煞氣而已，竟然能直接壯大生機．．．．．．今後你治療普通病症，都不需要藥石輔助了！」

  享受過純陽內力按摩後，老頭對虎鞭藥酒的一點怨念立即消散一空。

  他一邊取藥材幫她配藥酒，一邊問道：「既然沒打算自己喝，又不送給我，你要送給誰？」

  「迎祥府城外羅家村的羅老頭..·：

  小羽將小強偷酒、結果被打死的事說了一遍。

  閔神醫輕輕點頭，贊同道：「雖是狗子不曉事，可你作為狗子主人，的確該賠償別人一罈子好酒。」

  他開始詢問羅老頭的年紀、形貌、氣息，然後根據這些信息調整藥材種類和配比。

  算是為羅老頭量身定製了一罈子虎鞭藥酒。

  「唉，都不知道該說你運氣好，還是運氣差了。一條好狗莫名慘死，肯定不是好事，結果它的慘死，讓你有機會用狗寶砸死虎妖...．.

  小羽笑道：「對別人，我肯定主動藏拙，一臉僥倖、連連點頭表示認同多虧了狗寶，不然這次死定了。

  可對老師你，我不想說謊。

  那晚殺虎妖，我遠沒到手段盡出、山窮水盡。

  用狗寶砸虎妖，只因狗寶被煉製成玉骨鈴鐺，一坨鈴鐺掛在腰間，瞞不過別人。」

  「喔，你還有什麼手段？『

  閔神醫剛問出口，又擺手道：「算了，你繼續藏拙吧，底牌越多越好。」

  小羽道：「只對你說一說悄悄話，倒是沒什麼問題。

  我的巧實劍比那晚表現出來的要強很多，而且會越來越強。

  斬殺了葛慶，它有了「寶光』；砍死鹿妖，它有了一點靈氣；殺虎妖后內部靈胎膨脹了一大圈，很古怪，但它的確變強了。

  只要虎妖脖子上還插著巧實劍，那晚我就不可能輸。

  除了巧實劍，我還有更精妙的劍法，有從鹿妖妖丹中學到的『小伎倆」

  ？.

  不過邊上就是赤鳩羅，有老和尚可以用，沒必要打光我自己的底牌。」

  打光底牌也未必好用，老和尚卻是真的好用。

  「你直接吸收了鹿妖的妖丹？」閔神醫皺眉道。

  小羽搖頭：「妖丹內的『妖氣』，都被狗寶吸收，不然它怎麼可能砸爆虎妖腦袋？」

  哪怕是小強活著時，狗寶也只能砸出幾千斤的力道（相當於幾千斤重物自由落體），小強死後狗寶元氣大虧，不如活著時一半強。

  千斤力道可以砸死凡人武者，砸在虎妖腦袋上.．：：．.赤鳩羅沒受傷時，

  全力運轉金剛羅漢功，一拳打出，有萬斤巨力，也只能將虎妖鼻樑打斷。

  砸爆虎妖腦袋的狗寶，則有幾十萬斤的力量。

  因為赤靈子妖丹的力量被它吸乾了。

  可以說，砸死虎妖的其實不是小強，而是赤靈子。

  「妖丹都被狗寶吸乾，你怎麼學『小伎倆』？」閔神醫奇怪道。

  「狗寶並非單純的法寶，它其實是鬼犬的本體。

  我沒吸，小強吸了，小強能從妖丹中窺探一點赤靈子的神通。」

  其實是吸收大量赤靈子妖力後，小強漸漸控制住妖丹，將裡面的妖文展現在她面前。

  第二個妖文是「光」。

  和第一個妖文「山」一樣，並非純粹字面意思，是類似「如山之重』的『光之幻影」。

  說白了，就是利用光線製造幻境。

  在勞神仙壽誕上，赤靈子曾利用這一幻術，將「月亮」拉下人間，一輪巨大圓月將迎祥府內外照得亮如白晝。

  圓月上清晰可見吳剛、桂樹、廣寒宮、娥.．：．．.娥是女鬼假扮的。

  和面對妖文「山」一樣，小羽也是看到「光」的瞬間，「鯤鵬智慧」神通立即產生了奇怪的熟悉感，並毫無瓶頸，快速掌握了光之幻影的真諦。

  對她而言，妖文就是最好的異術秘籍。

  嶗嗑的過程中，閔神醫手腳麻利地將虎鞭藥酒配製好。

  只藥材就花了小羽兩百兩銀子！

  閔神醫沒賺她的錢，純粹是藥材年份高、質量好，自然價格貴。

  「那頭妖虎至少能算半個「妖仙』，普通藥材配不上他的虎。」閔神醫道。

  「妖仙、妖神，都是怎麼劃分的？」小羽問道。

  閔神醫沉吟道：「理論上，所有凝聚『元丹』者，都可以稱為「仙」。

  人有元丹為人仙，妖精凝聚妖丹是妖仙。

  只要成為「仙」，便只存在前途和壽命上的差距，道行需要積累，實戰力可以通過神通和奇術來彌補。

  就像人仙的元丹是一枚死丹，很難繼續提升，妖丹也分等級。

  第一等的妖丹類似天仙的金丹，有成為金仙、有合道的希望，最珍貴。

  次一等的妖丹混個玄仙、散仙之類的，金仙大抵是沒指望了，合道更渺茫。

  再次一等，需要大機緣、大毅力，才能勉強混個真仙。

  真仙並非仙人的位階，是指「真正的仙人』

  能有限度地長生，便徹底超脫凡俗，是真正的仙人，真仙。

  若妖丹還要更差，只相當於仙武中的『異人』。

  再差，大概只能當個一輩子服侍大妖的『小妖』。

  小羽若有所思，「修仙的本質是長生，而非逞強鬥狠、打打殺殺故而劃分修仙者身份地位的標準，主要是壽命與前程（上限），

  至於說戰鬥力.

  都能長生了，還會缺戰鬥力？

  且不說長生者無一不是天縱之才、稟賦超凡。

  即便真有蠢笨如豬者，閉門苦修個百萬年，什麼神通秘法不是信手拈來？

  就像古代當官，確定官員身份地位的標準，是權力，而非金錢。

  不是金錢沒用，是有了權壓根不會缺錢。

  接著她又好奇道：「有限度的長生，是指什麼？」

  閔神醫道：「比如勞神仙，他若能憑採補陰陽一直活下去，那他就是真仙。

  若某一日他不再採補，可能壽元耗盡而亡。

  並非所有真仙的長生都有限制。

  天仙已得長生，同樣算是「真仙」，只要正常服氣養神就能一直不死。

  不需要採補，也不用吞食什麼神藥仙果。

  只能說真仙的唯一門檻是長生。」

  小羽撇撇嘴，「如此說來，『真仙』還真不怎麼值錢。」

  「等你成了『真仙」再說這話吧。」

  閔神醫配好藥酒，小羽又陪他小酌幾杯，才提著酒瓮離開天門鎮，去了羅家村一趟。

  因為閔神醫配藥酒速度快，她陰風劍遁之術跑得快，到羅老頭家時，才下午兩三點鐘，小羽婉拒了羅老頭留吃晚飯的邀請。

  如果正好碰到飯點，主人家殷勤邀請，她不會拒絕。

  可在羅老頭家尬等幾個小時，只為了吃晚飯，她待不下去。

  回到天門鎮，她先在醬油巷附近快速逛了一圈，又翻院牆，跳進小靜軒，打算去前院找紫櫻，然後她看到怡紅院外鬧哄哄，隔著老遠還能聽到院子內金蓮的嚎哭、柳姑姑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