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鬼靈精，過來坐！」

  小羽剛在眾人的歡聲笑語中退場，李芊樾便趴在二樓圍欄向她招手。

  雅閣二樓是位置最寬、也最適合看戲的地方，能上二樓的都是頂級大佬。

  比如勞神仙和幾位仙客。

  小羽先前壓根不在雅閣內，她站在院子裡等上場，席位也在院子裡。

  見到李芊樾招手，勞神仙與幾位仙客也看過來，小羽絲毫沒有怯場，微微一笑，縱身躍起三丈高，輕輕落在李芊樾身邊。

  「鬼靈精，把你的『鬼靈精』給我瞧瞧，可行？」

  李芊樾沒有拐彎抹角，立即低頭盯著她左手握著的佩劍問道。

  鐵劍之前放在鳥籠子裡，離開舞台後，小羽又悄無聲息將它取了出來。

  眼力勁差的客人，還一直盯著她右手高高托舉的鳥籠。

  跳到二樓之前，她隨手將鳥籠子拋給人群中的宋總管。

  「公主是劍仙，正想讓你幫我瞧瞧呢。」小羽直接將劍遞了過去。

  她冥冥中有種感覺，自己完全不需要擔心別人搶奪她的寶劍。

  巧實劍只認她。

  或者說張小巧、陳老實，只認她。

  「鏘～～~」

  1

  李芊樾表情嚴肅，輕輕將巧實劍抽出來。

  接著她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不僅是她，周圍幾個緊盯著「鬼靈精」的李仙芝、何潮洪等人仙、仙客，都表情迷糊。

  他們並不懂玄幻小說中的「神識探查」。

  到目前為止，小羽也沒見過誰能放出「神識」

  但沒有神識，他們有自己的靈覺與感知力。

  無論肉眼去看，還是用心神和真元、「仙元」去感知，都只能得出一個結果：這是一柄平平無奇的普通鐵劍。

  劍刃透著鋒銳之氣，是一柄上等鐵劍。

  可上等鐵劍依舊是鐵劍。

  小羽一直在留意他們的反應。

  見此情景，她主動解釋道：「我稱之為『鬼靈精』，並不完全是開玩笑。

  昨晚我偶遇兩位鬼魂，他們說要向我報恩，直接投身進入玄鐵劍，然後鐵劍像是成了精，有了靈性。

  因為靈性來自兩個鬼，故而稱作「鬼靈精』。」

  只要還在天門鎮，直接暴露在外的事，她都沒辦法隱瞞。

  昨晚張小巧來找她，「關家人」就在邊上看著。

  巧實劍的誕生過程，關家人距離遠，大概沒聽到什麼，但看得一清二楚既然瞞不了，不如大大方方說出來。

  接著她又將張小巧尋夫、頭將軍尋「亡國公主」（她自己）兩件事詳細說了一遍。

  「唉，我其實很糾結，沙丘王終究是我父王，我很關心他目前的情況，

  又因為『蜀東剿鬼大會』，對八王天宮有所了解，擔心驚動拐子山八鬼王，

  不敢過去。」

  她語氣複雜，臉上的表情更複雜，有回憶、有懷念、有苦澀、有擔憂、

  有留戀、有畏懼....

  哪怕邊上「仙客」看了，也覺得她對沙丘王的感情很複雜。

  「你不去梁河灘是對的。」李仙芝沉聲道：「別說他只是你的養父，哪怕是親生父子，一旦某一方死亡變成厲鬼，曾經的父子恩情也會煙消雲散。

  這不由人的想法決定，人變成鬼，鬼再墮落成凶靈，一切都已改變。」

  燕神捕嚴肅道：「若我沒猜錯，頭將軍邀請你赴會，是拐子山八鬼王設下的局。」

  小羽故作驚疑，連忙問道：「我從未見過拐子山八鬼王。在天門鎮內，

  我也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鬼王即便要在天門鎮萬鬼日行，也沒道理盯上我呀！」

  燕飛鷹嘆道：「你沒見過拐子山八鬼王，天門鎮老百姓難道見過、還得罪過他們？

  他們要在天門鎮萬鬼日行，只因他們曾是三十六國逆賊中的一員，甚至是逆賊之首。

  雖說人鬼殊途，可你斬孔瓚、封神四人仙的事跡傳遍西方，八鬼王不可能不曉得。

  如果再有人暗中挑唆，他們完全有理由對你出手。

  至於你的沙丘國『父王」．．．．．.把他忘了吧。

  今後再見面，你們是敵非友，千萬別被舊情羈絆，錯失了先機。」

  「原來還是為了「西方八仙」的事..：：

  小羽面上苦笑，心裡感慨：看來咱還能安穩一段時間。

  如果周朗或者其他活人「西八仙」，即將對她展開復仇，拐子山鬼王不用多此一舉。

  當然，也有可能「西八仙」已經和拐子山鬼王「人鬼合流「

  這會兒周朗或者別的誰，人在拐子山，唆使頭將軍謀劃她？

  如果真是這樣，她更加不用擔心。

  在對付拐子山鬼國這方面，西蜀李家和關城隍遠比她急切。

  勞神仙笑道：「小鳳仙你是個有福氣的，只隨口兩句話，就得到一個『鬼靈精』。」

  早前小羽還真不想面對這個老淫棍，尤其不願近距離面對面。

  他修煉的「長春真氣」太高級，近三百五十年的道行也太過高深，她的「太極長春內力」很容易受到他的真氣干擾一一如果他願意，並主動為之。

  「氣」為超凡之根基，一旦「內氣」受到壓制....

  現在無所謂了，小羽感受正在紫府快速推衍的「勞神仙滅殺之法」，笑容真誠道：「別人說我有福氣，我還能勉強認下，可您老面前，仙人也沒法自認有福氣。」

  「小鳳仙，你這小姑娘嘴很甜，我很喜歡，不如來我這兒，我收你為「咳咳！」赤靈子輕咳兩聲，讓勞神仙的笑聲半途中止。

  「呵呵，你有福氣，有仙福啊！這『鬼精靈』絕對算得上一份仙福，之後說不得還有更大的仙福...：.：」他回頭警了赤靈子一眼，又笑了起來。

  「我倒是夢想得到仙福。」

  小羽也在笑，眼晴卻在赤靈子與勞神仙之間掃了一圈。

  她悄悄將「勞神仙滅殺之法」關停，全力推衍「赤靈子滅殺之法」。

  而且還不是強殺之法，是效率最高的「暴起發難」。

  強殺是硬碰硬。

  暗殺需要躲避對方的靈覺且環境合適。

  暴起發難對靈覺強大、反應迅速的強大武者無效，甚至有反效果，不如暗殺高效簡單，但赤靈子似乎是個「法修」。

  紫府給出的最高效滅殺之法就是暴起發難。

  李芊樾也察覺到勞神仙和赤靈子的異常。

  她皺眉看了李仙芝一眼。

  李仙芝在和燕神捕咬耳朵，沒回應她任何表情和眼神。

  倒是燕神捕，哪怕在和世子商量事兒，也不忘將目光黏在勞神仙與幾位仙客身上。

  李芊樾在他臉上看到了熟悉的期待、羨慕與不甘。

  她明白，他也明白了勞神仙剛才的未竟之言。

  勞神仙似乎想收羽鳳仙為弟子，被赤靈子暗暗阻止，結果勞神仙又說羽鳳仙「之後可能有更大的仙福」．...．.赤靈子看中了羽鳳仙？

  李芊樾還明白燕飛鷹的心思。

  這不是什麼秘密，蜀東江湖大豪基本都知道燕飛鷹的情況：渴慕仙道，

  渴求仙緣，卻始終不得仙緣。

  「我完全感應不到一點靈性，也找不到半點鬼魂陰氣.

  2

  李芊樾將巧實劍又遞了回去，道：「現在還能不能喚那兩位鬼魂出來？」

  小羽搖頭道：「他們似乎融為一體，成了一團奇怪的靈氣。」

  獨臂仙也向她借劍一觀，沒察覺到任何異狀，轉頭問勞神仙，道：「仙長見多識廣，可曾見過這類『鬼靈精」？」

  勞神仙輕捻鬍鬚，笑道：「這『鬼靈精」，說它靈精，也的確靈精。

  可要說有多稀奇，卻不見得。

  世上之物，皆有靈性，只是我等自然生靈的靈性更足。

  被普通人視為死物的各類器具，其實也有靈性。

  雖先天靈性不足，若得機緣慢慢孕育，皆可成為精靈，

  各位想一想，若有一劍，在武者或仙人的孕養下誕生精魄。

  那精魄有了人的意識，如同人一樣，在劍器死亡後，也可能進入輪迴。

  只要靈性足夠，輪迴成人也不奇怪。」

  「啊，仙長是說張小巧與陳老實，前世曾是仙劍的精魄？」眾人驚呼。

  勞神仙看向小羽，問道：「你可知道張小巧與陳老實的生辰八字？」

  小羽搖頭，「我不曉得，但可以找人打聽。」

  勞神仙沉吟道：「劍魂轉世成人，只是一種可能，也可能是別的原因。

  總之，人和器物之間差別巨大，卻不存在絕對的隔。

  人有靈，器物也可誕生靈性，器物能化為『人』，人也能成為器靈。

  老夫活了三百多年，讀過不少道書和仙人遊記，類似張小巧與陳老實這種情況，的確是第一次見，但類似的事有很多。

  比如，某仙人的器靈思凡，悄悄出去與人類男子無媒苟合。

  仙人大怒，將器靈抽出來打入輪迴，從此以後再不許自己的神器生出靈性。

  可漸漸仙人發現，已誕生靈性之神器，猶如已誕生靈魂之肉殼，很難誕生新的靈魂。

  仙人糾結了幾百年，又下界找到器靈轉世之身，度化他成為自己的「仙童』，專門負責照料那件神器。」

  「神器誕生靈性，能不能讓神器更強大？失去器靈，會不會神通減弱？」小羽問道。

  勞神仙搖頭道：「老夫的修行，全部在於自身，對器物之道不太了解。

  李芊樾道：「我估計大部分神仙的寶器都沒精魄。」

  「為何這麼說？」獨臂仙將巧實劍遞給了何潮洪。

  他們一邊說話，一邊傳閱巧實劍。

  「我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的推論。」

  李芊樾舉起自己的佩劍，道：「我希望自己的飛劍靈性十足，但不希望靈性化為精魄。

  成了精魄，就有自己的思想和性格。那飛劍是我的，還是它的？」

  她轉向小羽，建議道：「你的巧實劍在此時就是最佳狀態。

  最好不要再用純陽劍氣溫養它......可以溫養劍體，不用溫養劍內的『靈胎」。

  靈胎本是兩個有思想的靈魂，很容易重新恢復成精魄。

  張小巧不會永遠跟隨你，她自己也說了。」

  小羽苦笑道：「她說要跟我一萬年，我需要擔心一萬年後的事嗎？」

  赤靈子眸光一閃，笑道：「以你的天賦，一旦踏入仙道，一萬年後也不過是「明天』，還真需要為『萬年之約』擔憂一二。

  一2

  小羽心中警鈴拉響，面上露出無奈之色，還故意順著他的話，道：「踏入仙道，我也想啊，可仙緣難尋..：

  她看向赤靈子，眼裡的無奈化為志志與期待，「仙長，你交遊廣泛，應該認識很多仙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