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秋的身體瘦削而精悍，胳膊的肌肉線條鮮明，他並不強壯，但一看就知道那些肌肉不是健身房裡練出來的，而是用出來的。
怪不得當時他揮舞沉重的消防斧如此輕鬆。
或許他的力量比不上那些大塊頭，但在戰鬥的持久力上卻不是那些肌肉男能比的，這副身體本就是為長時間靈活揮舞斧頭而專門打造。
令白沐風吃驚的並不僅僅是著精悍的身體，還有上面的刀刀疤痕。
正秋的身體像是被猛獸用利爪和牙齒瘋狂撕咬過一般，溝壑縱橫，極其恐怖，有些傷疤凹凸不平，應該是肉被直接剜掉了一塊，導致癒合不正常。
其中最顯眼的是左腹那一處傷口，螺旋狀的凹陷……那不該是出現在人體身上的傷痕。
「是不是很吃驚？這些傷口都是我自己處理的，現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你特麼在開玩笑嗎？這種傷口根本不可能自己處理，這是要死人的傷勢。」
白沐風盯著正秋的身體，眯著眼一副老學究的模樣，像一個猥瑣的醫生盯著罕見的畸變病例。
正秋聳了聳肩：「我大概……變異了吧。我身體的確有些不正常。」
他拿著針線靠近白沐風，觀察了一下傷口，用鑷子夾起醫用棉花，用酒精打濕之後直接上手給白沐風的傷口消毒。
白沐風悶哼一聲，本能躲避，被正秋一把按住：「要消毒過才能縫合，躲什麼躲？」
「你特麼就不能溫柔點嗎！」
「你是女人啊？」
正秋嘲諷道，沒有麻醉，就直接上手開始縫合。
白沐風緊咬牙關，咬肌因為縫合的劇痛而微微顫抖，但他並未叫喚，只是皺了皺眉。
正秋看了對方一眼，不易察覺地笑了笑。
他用熟練的手法將白沐風脖子上豁開的兩處傷口縫了起來，最後又清潔了下傷口之後，用紗布進行包紮：「一兩天肯定沒什麼問題，之後你自己去醫院重新讓醫生幫你看看。」
白沐風擦掉額頭的汗珠，拿出手機又撥打了柳夕月的電話，但依舊沒能撥通，微信上的視頻聊天也沒接。
白沐風低著頭，略一思索，打開通訊錄，調到秦毅的名字上，按下了呼叫按鈕。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
白沐風重重嘆了口氣，打開QQ給秦毅來了一個視頻聊天請求，被拒絕了。
他默默放下了手機，表情極為複雜。
這兩兄妹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同時聯絡不上？他們倆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聯絡不上？」正秋問道。
白沐風點了點頭。
「那再等等，我看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人追過來。
那些襲擊你的吸血鬼在我遇到的吸血鬼里算是比較弱的了，只有一開始那個女的強一些，所以你在吸血鬼眼中，應該屬於那種『應該殺掉，但不用費太多力氣殺』的人物。
我們現在在這裡等著就行了，你的同伴看到未接電話應該會聯繫你吧？」
「希望他們能早點看到吧。」
說完這句，兩個人就都不說話了，氣氛有些奇怪。
正秋用水擦了擦臉和身體，白毛巾變成了紅色，丟在臉盆里染開一小朵淡粉的花。
白沐風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正秋的腹部，一時興起，問道：「你是因為什麼開始獵殺吸血鬼的？」
「這個嘛……大概是因為一本小說吧。」
「小說？」
「嗯，我女朋友是寫小說的。
她是一個高冷的小美女，嗯，只是對陌生人高冷而已，但其實很溫柔。
光看外表的話，完全看不出她是一個寫恐怖小說的大神。」
正秋嘴角揚起微笑，眸子裡蕩漾起美好的情緒。
白沐風眼睛一亮，回道：「她也是寫小說的嗎？是網文嗎？我也寫網文啊！」
「你也寫網文？」
「你或許聽過我書的名字，我寫的書叫《斗爆蒼穹》。」
「哦！是白金大神！我看過你的書！你是……你是五白！」正秋面露驚喜之色。
白沐風用力點頭，一瞬間偶像的氣場油然而生：「就是我啦，你女朋友筆名叫什麼？」
「商呂，她的筆名叫做商呂，她的真名也叫商呂。」正秋笑道。
「商呂！她就是寫《黑浮屠》的那個，她是個女人？！」白沐風驚叫出聲。
《黑浮屠》的作者商呂，是網文界的頂級大神，也是網文界傳說中最神秘的人物。
網文圈子裡的大神數來數去也就這麼幾十號人，住得近的都經常線下聚餐，但只有商呂從來不和任何同行在線下互動，這位作者的風格向來是網上騷浪賤，一說面基立馬就慫。
白沐風一直以為商呂是個死宅男，但從來沒想到商呂會是一個女人。
「她可才十七歲，還是女生好吧。」正秋翻了翻白眼。
「十七歲？！你沒開玩笑吧？十七歲還在上高中好吧，一個高中生怎麼可能寫出那樣的書！」
「我沒騙你，她真是十七歲，我第一次知道她是商呂時我也很吃驚，誰會想到那樣一個網文大神只是一個高中生呢。不過那樣也好，否則我也沒機會和她談戀愛了。」正秋笑道。
「好吧，媽的，這就是天賦的差異嗎？我花了好幾年時間才成了大神啊，她一個高中生居然和我一樣。
不過她的新書《白色幻界》怎麼回事啊？後期的質量下滑怎麼這麼厲害？是專心學業，所以請了槍手嗎？」白沐風好奇地探聽道。
正秋低下頭，望向地面，淡淡道：「她死了，現在幫她寫書的是她的閨蜜。」
白沐風的笑容僵在嘴角，他呆愣地望著正秋，不知該說什麼。
忽然之間，他猜到對方為什麼會成為吸血鬼獵人了，之前他說，他成為獵人，是因為小說，其實……是因為商呂吧。
「別露出那樣的表情，已經過去了，她死了，永遠留在了十七歲，這就是現實。
我會替她報仇的……不，不應該那麼說，殺她的吸血鬼已經被我宰了，我已經替她報了仇，所以我現在做的事並不是復仇，我只是在讓那群怪物付出應付的代價而已。」
正秋語氣平常道，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白沐風突然之間就從對方的笑容中嘗出了其他味道，一種複雜深沉的情緒，那是無法用任何文字描寫的情緒，和它最相近的詞語，或許，是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