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
武靜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哀傷。
她聽著手下的匯報,微微闔上眼眸。
昨夜,武家最後一個男丁,戰死城中。武家家丁共計兩百餘人,悉數戰死,無一人臨陣脫逃!
「他們的屍首可有帶回來?」
聽到這個問題,原本還在匯報的傳令兵,聲音猛地一頓。
他張了張嘴,幾次想要開口,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武靜顯然此刻也發現了他的異常,於是皺了皺眉,開口問道。
「怎麼,難不成有什麼變故?我不是派人過去接應了嗎?」
傳令兵聞言,臉頰上泛起一抹痛苦的神情。
他跪在地上,忽然痛哭流涕起來。
「城主,屬下辦事不利,還請城主大人責罰。」
「咱們的人還未趕到,便遇上了後金人的阻撓。他們使出了渾身解數,可後金人如同蝗蟲過境一般,根本殺不完!」
說到這兒,傳令兵已然是泣不成聲。
武靜聽到這個消息,身子一個趔趄,差點兒沒暈倒在地。
所謂武家家丁,不過是些從戰場上退下來,身有殘疾的老兵罷了。
當初父親見他們可憐,便養在了家裡。沒想到今日竟然……
武靜痛苦的閉上雙目,過了片刻,她聲音沙啞的問道:
「那三叔以及眾位英雄的屍首還在,還在……」
「還在後金人的手中。」
傳令兵痛苦的閉上了雙眼,這個人高馬大的漢子,此刻已然繃不住,淚水順著眼角大滴滑落……
武靜聞言,剛毅的身軀再次顫抖了一下。
可這一次,她平靜的很快。
她雖然年輕,但卻得到了父親多年的培養。因此在軍事素養上,還是極為紮實的。
那些後金人的主力,一夜未動,自然引起了她的懷疑。
可那麼多攻城器械,由不得她不謹慎對待。
「可有探查到,後金人的情報?」
聽到這個問題,傳令兵表情微微怔了一下。他不知道,城主為何突然提及此事。但還是痛苦道:
「城主,咱們的斥候營已經沒了,即便是派出去的人,此刻也沒人回來。」
「所以現在武城外,到底埋伏著多少後金人,咱們根本不清楚??」
武靜再次皺了皺眉,她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兒。
若是後金人兵力充足,此刻應該下令攻城器械大舉進攻,配合上西城門的入侵,會導致整個武城腹背受敵。
到時候武城被攻破,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可看後金人的反應,似乎依舊是按兵不動。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後金人正面才是佯攻??
武靜被這個大膽的想法,給嚇了一跳。
因為倘若當真是如此,那西城門失守,甚至三叔以及一眾老兵的犧牲,便是由於自己的決策的失誤。
想到這兒,她的臉頰微微泛白。
她再次深深望向不遠處,聲勢浩大的攻城器械。良久,咬牙開口道:
「讓小六子他們,再次探查一番攻城器械的情況。另外,從正門調三千人馬,務必將三叔以及眾位老兵的屍首奪回!」
聽到這道命令,傳令兵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激動之色。
他不懂什麼排兵布陣,也不懂什麼大局為重。但他明白一點,英雄不可屍骨無存!
於是他重重點頭,剛要轉身發號命令,卻聽親衛長皺著眉頭開口道:
「城主,此事恐怕不妥。」
武靜皺了皺眉,心中的憤怒此刻已然壓抑不住。但她很清楚,親衛長乃是父親選定的人,其本身便有著輔佐自己的意思。於是她強壓住心頭的怒火,冷聲問道:
「有何不妥?」
親衛長明白,此刻的武靜正在氣頭上。可他心裡同樣清楚,越是這個時刻,越是自己應當站出來的時候。哪怕因此得罪了城主,甚至丟了性命,都在所不惜。
「城主冷靜一些,西城門的方向,道路狹窄,且周圍沒有任何遮擋之地。即便是咱們派大隊人馬過去,也不過是後金人的活靶子。」
武靜聞言,臉頰上泛起一抹思索之意。她並非莽夫,方才也只是一時憤怒,沖昏了頭腦。
現在仔細思考來,覺得親衛長所言不無道理。
如今武城已經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本身守軍士卒又不是那麼充足。
若是這三千人,再有巨大傷亡,那武城便徹底沒有了與後金人一戰的能力。
武靜眉頭深皺,重重一嘆。
「軍營那邊,可有回信?」
這時候,傳令兵總算是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城主,軍營那邊有了回復,他們雖然昨晚同樣遭受了後金人的襲擊,但卻並沒有太大損傷。此刻他們正往武城方向進軍,最多幾個時辰後,援軍便會抵達。」
武靜聞言,總算是鬆了口氣。
只要等到軍營那邊的援軍,兵員不足的問題,將會得到極大的緩解。只要武城還在,那便尚有一戰之力。
思及至此,她微微頷首,語氣平靜道:
「既然如此,便從正門調兩千人過去,在西城門周圍,組成防線,拼死也不可讓後金人,踏入城中一步!」
「屬下領命!」
……
西城門,
金雙星聽著手下的稟告,眼眸中的怒火卻未減半分。
「廢物,一群廢物!!」
「連我侄兒都護不住,本將軍要你們何用!」
此言一出,跪在他身前的後金士卒,臉色皆是一變。他們本是小金統領的麾下,可奈何昨夜遇到的那些大周人,簡直如同魔鬼一般可怕!!
跟往日裡他們遇到的那些兩腳羊,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自家統領大意輕敵,死在了對方的手裡。正所謂樹倒猢猻散,小金統領一死,他們自然也只想著逃命。
本來臨陣脫逃乃是死罪,可他們偏偏遇到了趕來馳援的友軍。
於是他們便趁機加入援軍,並且將這些大周魔鬼團團包圍。
最終,孤軍深入的大周魔鬼,還是死在了英勇無畏的後金士卒手中。當然其中付出的代價,令很多人汗顏。
「啪!」
金雙星狠狠摔碎了手中的酒杯,雙目圓瞪,擺出一副要吃人的姿態!
「你們可知,因為你們的臨陣脫逃,本將軍付出了多少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