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廠小樓,
楊冬聽著舒小鼠的稟告,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道:
「看來你們這一次,的確是歪打正著,摸到了林春秋給自己留下的退路之一。不過嘛……這下也算是驚動了他。」
聽到這話,舒小鼠神色不由一緊。
「楊公,若是如此,弟兄們豈不是打草驚蛇了?」
「兄弟們辦事不力,還請楊公責罰。」
「責罰?這有什麼好責罰的。」
楊冬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繼續說道:
「既然找到了,那便是咱們的運氣。況且你真以為,咱們做的這些事情,他林春秋不知道麼?」
「方才有人來報,林洛一大早便引著幾百人馬,匆匆離開了京城。你猜他們去往何處?」
聽到這則情報,舒小鼠的心中不由一驚。
他立刻滿臉焦急,開口說道:
「楊公,既然如此,咱們是否應當立刻展開支援?」
「小羽村方向,只有第七小隊,人數不過二十。若是遇上了林洛等人,無異於以卵擊石。」
誰知楊冬卻笑笑,臉頰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沒事,讓他們去便是。」
「既然是送禮,我等豈有不收下的道理?」
「況且……那條林老狗,恐怕也快按捺不住了吧?順風順水太久了,小爺正好給他一些壓力,免得他整日裡只知道喝茶。」
聽到這話,舒小鼠心中也明白,楊公定然是有了自己的安排,於是不再多說,反而是極為狗腿的比了個大拇指。
「原來楊公早有預謀,乾坤大勢皆在您的掌控之中。」
「小的還真是佩服楊公,佩服的五體投地!」
「行了,少拍馬屁。」
楊冬不屑的擺擺手,旋即又道:
「關於回收良田一事,你們得多加緊了。非常時刻,要用非常手段才行。」
「那些富戶們,往日裡已經占了不少便宜。如今讓他們出點血,也沒什麼吧?」
「再說了,咱們那是在購買他們的地契不是?」
舒小鼠聞言,立刻躬身行禮,認真道:
「楊公放心,屬下這就去辦,保證如期完成任務,不影響您的布局。」
楊冬微微頷首,又道:
「明日閒來無事,你陪我去宮外走走。」
舒小鼠聞言大喜,立刻點頭道:
「一切全憑楊公安排。」
……
待他走後,
楊冬卻盯著牆壁上的輿圖,陷入了舊舊的沉默。
而他的目光,則是集中在了一個叫芎縣的地方。
這個芎縣的位置,極為特殊。就這麼說吧,芎縣位於京城西北方,正好在深入幽州,或是後金南下的必經之路上。
而且此處位於一座矮山上,周圍被玉河所環繞,正是一處易守難攻的風水寶地。
雖然後金那邊,有完顏月那個草原蠻女幫忙,但莫要忘了,後金可是有堂堂三位公主。
而林春秋如此按兵不動,耐得住寂寞,想來定然是有後手。
正北方的平州,乃是大將軍楊延的地盤。
楊延方才歸順大秦,立足未穩,而大秦也斷然不會讓他一個人執掌兵權。
因此平州南下的概率不大。
即便是南下,也一樣是要路過芎縣的。
橫跨兩條交通要道,芎縣的重要程度,自然不必多說。
因此楊冬打算過去實地考察一番,順便思索一下,究竟應當如何部署。
最好能做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不過……時間緊迫,還是得想辦法從冷宮製造所內,弄出來一批最新的大爆竹輔助才行。
只是這城衛軍,到底是個麻煩……
正當他思索之間,耳旁突然再次聽到了那個熟悉的清冷女聲。
「楊冬,你倒是好手段吶!」
「說實話,你這一招,令我眼前一亮。」
「鎖定土地交易,全部收歸於國有。然後將使用權交給了百姓們,百姓們自然對你感恩戴德,而十年一次的流轉,恰好也避免了地主的擴張。」
「你這腦子,究竟是如何想出來此等妙策的?」
還能是怎麼想的,自然是抄的咯~!
楊冬心中如此回答,但表面上,還是擺出了一副恭敬地姿態。
「原來是王姑娘,好久不見。」
「其實這些計策,不過是照葫蘆畫瓢罷了。我的老家,近幾十年來,一直都是如此。」
「哦,竟有此事?」
王玲玲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這一刻,她心中再次萌生出一個念頭,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找到楊冬口中的老家。
為此,她已經派出去一部分人了。
只是這片大陸太大,而自己的父親又在閉關。
有些事情,又無法離開人照看。因此她手中能調動的人,其實並不算多。
可儘管如此,她還是將尋找楊冬家鄉這件事,放在了第一序列。
這倒並非是因為她人性,而是因為她冥冥之中有預感,若是能找到楊冬的家鄉,那麼便能找到化解即將到來的滅世浩劫的方法。
只可惜……調查了多日,她卻連一條線索都不曾發現。
倒是聽聞了楊冬新頒布的政策,眼前一亮,忍不住返回問出心中的問題。
「楊冬,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
皇城,書房,
女帝依舊端坐在書桌前,閱讀著手中的密信。
此刻若是有旁人在場,定然會無比驚訝。
因為女帝的書桌上,平麵攤開的是一份寫了字的聖旨。
那娟秀輕靈的字體,正是出自她的手中。
而上面的內容,正是關於「分田地」的相關事項。
只是令她沒想到的是,這所謂的分田地,並非真的分,而是另一種形式上的分。
她的書桌最右側,還放著一個檀木盒子。
女帝知曉,這盒子之中保存的,是一張又一張的地契。
而有了這些地契,便代表著這些土地,全部歸她個人所有。
可她是大周的帝王,歸她所有,便是歸天下所有。
「小冬子這傢伙,竟然能想出此等大逆不道的法子,他這腦子,究竟是怎麼長得?」
「難道祖宗之法,傳統禮數對他來說,沒有任何舒服麼?」
女帝微皺柳眉,略作沉吟後,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俏臉一紅。
「那小子,心裡根本沒有對君王的半點兒尊敬,否則又怎會,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