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窟入口處,
老管家擦了一把鬢角的血漬,長長舒了口氣。
他望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屍體,眼眸中隱隱閃過一道寒芒。
另一邊,徐家家主此刻長袍沾血,迎風獨立,頗有一副江湖俠客的姿態。
只可惜,此刻他劇烈起伏的胸口,暴露了他疲倦的事實。
徐家家主與老管家彼此對視,都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出了幾分欽佩之色。
地窟入口處這一場惡戰,足足持續了一日之久。
在這一日內,任憑徐家家主和老管家,投入多少高手,他們就仿佛是泥牛入海一般,完全沒有一丁點兒的聲響。
直到後來,徐家家主和老管家親自下場之後,戰局才逐漸發生了變化。
這場惡戰一直持續到了此刻,才算是接近了尾聲。
看著滿地堆積如山的屍體,老管家和徐家家主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老前輩,這楊冬的勢力,看起來比我等所猜測的要強不少。」
「如今我等人手摺損過半,是不是考慮先行撤退,然後重整旗鼓之後,再做打算?」
「這一戰下來,足見對方布局之深。面對這樣的對手,我等還是應當從長計議才是。」
聽到徐家家主的話,老管家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沉思之色。
此刻,他心中也有些忐忑。畢竟老王爺當初留下來的暗衛,本就是死一個少一個。再加上經此一役之後,手中的人手摺損過半。
若是自己再堅持下去,說不定真的有全軍覆沒的風險。
不過他轉念一想,如今的他,還有什麼害怕失去的呢?從老王爺逝去的那一刻,他的心便也一同死掉了。
既然如此,自己又怕有什麼好失去的呢?
雖然楊冬那閹人的勢力,遠遠超過了自己的預期。可地窟門口這一戰,最終還不是自己獲得了勝利?
這說明什麼,說明楊冬那閹人,也已經是強弩之末。
自己只要一鼓作氣,繼續進攻下去,不給他們喘息之機。
那很有可能,今日便是大仇得報的日子!
思及至此,老管家牙關一咬,神色凝重的說道:
「徐家家主,老朽以為,此刻非但不能退去,反而應當迎難而上,殺入地窟之中!」
此言一出,徐家家主連同他的親信在內,臉色皆是一變。
開什麼玩笑,都已經成現在這種狀況了,還要迎難而上,殺入其中?
怕不是在送人頭吧?
老管家感受到了來自徐家的質疑,於是深吸一口氣,沉聲開口道:
「諸位換個思路想想,地窟入口一戰,最終還是我等贏得了勝利不是麼?」
此言一出,徐家家主的臉頰上,流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老管家見狀,當即趁熱打鐵繼續開口道:
「雖然我等人數傷亡過半,但楊冬那閹人,定然更加難受。若非如此,他們為何要放棄先前拼死防守的入口??」
「這說明什麼??說明對方已經無力再與我等廝殺,只能退守地窟內部。」
聽聞此言,徐家家主的眼眸中,隱隱有流光閃動。
他如何不知道,老管家所言在理。只是……若是選擇繼續進攻,還是存在一定的風險性。
就在這時,老管家再次開口高聲道:
「徐家家主可還記得,昨日從那些賊人口中,聽到的盛典一事?」
「盛典?」
徐家家主微微蹙眉,而後輕輕頷首道:
「楊冬那閹人,費盡心思藏匿在此,不就是為了盛典麼?」
「老前輩以為,盛典就在近日?」
老管家不置可否的笑笑,繼續道:
「否則……楊冬那廝沒有理由,選在此刻撤軍。他們如此不惜一切代價,定然是為了今日的盛典。只是不知……這盛典究竟是何物,居然令他付出此等代價!」
此言一出,老管家和徐家家主的臉頰上,不約而同的閃過一抹思索之色。
忽然,他們似乎同時想起了什麼,眼眸驟然明亮。
老管家深深看了徐家家主一眼,沉聲道:
「看來徐家家主,應當是猜到了什麼。」
「想來老前輩,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吧?」
二人相視一笑,而後大手一揮道:「所有人聽令,休整一刻鐘後,深入地窟!!」
……
地窟內,
伴隨著沉悶的鼓聲落下,
瘋狂的詭教教眾,也逐漸趨於平靜。
火池內的火苗,燃燒依舊旺盛,在空中搖曳出詭異的舞姿。
人壇壇主只是輕輕拍手,下一刻,整個地窟便安靜到落針可聞。
「接下來進行第二項,奉上祭品!」
此言一出,詭教教眾們,再次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
他們彼此握緊身旁教眾的手臂,圍繞著火池高聲吶喊!!
只可惜……他們喊出的字符,並非大周或是後金的文字,而是一種楊冬從未通過的文字。
接下來的一幕,卻令楊冬忍不住瞠目結舌。
只見伴隨著詭教教眾瘋狂的吟唱之後,整個火池中,火焰的顏色居然發生了變化!
從一開始的橘色火焰,變成了一種幽藍的火光。
按照楊冬上一世的知識,他明白幽藍的火焰,其實溫度更高。
只是他搞不懂,為何這火池之中的火苗,竟然會突然改變顏色。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的出現,引起了楊冬的注意。
與其他詭教教眾身著的黑袍不同,這道人影的身上,穿著一件暗紅色的制式長袍。
他的胸口處,是一副用絲綢繡出的羅生大神神像。
在幽藍的火焰之下,顯得格外瘮人。
「上祭品!」
不知是誰率先喊出了一句,而後在場的詭教教眾們,便再次如同瘋癲一般,拼命地從喉嚨之中,擠出「上祭品」三個字。
與此同時,身著暗紅色長袍的教眾,逐漸從陰影之中走出。
而他的身後,跟著一條皮膚褶皺,四處流淌著鮮血的馬匹!
馬匹的臉頰爛了一半,隱隱可見其中的白骨以及腐爛的蠕蟲。
然而,就是這匹馬的身後,正拉著一輛玄色鐵棺。
鐵棺色澤如墨,在火光的映襯下,散發出幽幽寒芒。
而在這寒芒之下,楊冬清晰的看到一串液體,正順著鐵棺的四角,徐徐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