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了這么半天的口舌,不過就是以春為題,作一首詩。我還以為這題目會多麼難呢!」
沈老三不屑的撓了撓頭,旋即綠豆大小的眼睛一轉,拿起放在一旁的紙筆,刷刷刷寫下一行打油詩。
「春雨貴如油,草綠鮮花香。正直春光好,出來逛青樓。」
寫完之後,沈老三滿意的將這首詩,放在楊冬等人的眼前過了一圈,隨後才喚來門口的小廝,將這首打油詩,送了出去。
做完這些,他期待的望向楊冬,開口問道:
「楊公,你可心中有所詩作?」
雖然提出問題,但是沈老三不覺得,楊冬能寫出什麼佳作出來。
畢竟以楊冬的身份,讓他殺人還行。但讓他寫詩,他可沒這個本事。
此刻的沈老三,由於之前一直待在洛州的緣故,恰好錯過了楊冬大周詩仙名頭正盛的時候。因此有這個疑問,倒也能夠理解。
楊冬聞言,卻是淡淡一笑。
以春為題,倒不是什麼難題。
看來這艷芳樓之中花魁大賽的舉辦者,倒是個聰明人。
若是一開始就出個晉安的題目,那花魁大賽的影響力,必然會大打折扣。
畢竟高難度也意外著高門檻。大部分人來參加花魁大賽,無非是湊個樂呵。若是將這些人全部拒之門外,有高才學的人,才能有幾個?
默默收斂起心思之後,楊冬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寫春的詩篇,他自然會背誦不少。但問題是,這裡是青樓,而且還是參加花魁大賽。
等等,提起青樓,楊冬的腦海中,便浮現出了那個人的身影。
那位可是在青樓里混了大半輩子的大才子,他的詩詞,其精妙之處,自然不必多說。
想到這兒,楊冬便有了方向。他開始搜腸刮肚,選擇其中一首比較合適的詩詞。
等等,有了!
楊冬一拍腦門,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首名篇。
自古以來,春季都是積極向上的時節。可那位大才子,卻是一反常態,將春與愁,結合到了一起。
再搭配上濃濃的青樓色彩,頓時引得這首詞流傳千古。
楊冬拿起一旁的紙筆,略作沉吟之後,提筆一氣呵成。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簡簡單單一首詞,一氣呵成之後,楊冬心中竟然升起幾分淡淡的愁緒。
不得不說,這首蝶戀花的水平極高。
尤其是最後那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更是被無數人交口稱讚。
楊冬抬手招徠門外的小廝,很快門外的小廝便將這首詞,一併送去了花魁大賽的舞台之上。
與此同時,在艷芳樓三層,一處隱蔽的房間裡。
一名胡人打扮的少女,正玉手緊握著一沓宣紙,認真的翻看著。
「小姐,今年花魁大賽的詩作,質量著實是令人擔憂吶!」
「您看看,這都是寫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少女眉頭微蹙,臉頰上帶著薄怒。
「什么正直春光好,出來逛青樓……這不就是大白話嘛!!如果這也算是詩作的話,那我也能寫出來!!」
聽到少女的埋怨,一名衣著華貴的女子,臉上露出了一抹溫婉的笑容。
「你呀,跟你說了多少次,你就是不明白!」
「咱們這花魁大賽,目的又不是為了挑選文采斐然的大才子,而是為了賺銀子你明白麼?」
「才華什麼的,又不能當飯吃。唯有真金白銀,才能真正幫助咱們,明白麼?」
聽到這話,少女的臉頰上,泛起一抹不忍之色。
「可是小姐,難道您就真的甘心,嫁給一位沒什麼文采,大腹便便的商賈麼?您可是咱們豆盧部落的公主,怎能如此屈尊降貴,便宜了這些大周的臭男人?」
聽到這話,女子原本溫婉的臉頰上,倏地閃過一道寒芒。
這一刻,整個房間內的溫度,似乎都下降了不少。少女自知說錯了話,立刻瑟瑟發抖,一下跪在了豆盧花魁的面前。
「小姐,我知道錯了,還請您責罰!」
聽到這話,豆盧花魁卻是輕輕嘆了口氣。她的臉頰上,閃過一抹鬱郁之色。不過很快,她臉上的所有負面情緒,在頃刻之間便消失的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如既往的溫婉。
「罷了,此事怪不得你。不過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豆盧部落。你還小,很多事情都不懂。這件事我不怪罪你,不過今後你自己說話的時候,可要多加注意明白嗎??」
聽到這話,少女立刻點頭如搗蒜。
她跟在豆盧花魁身邊多年,自然明白自家這位小姐,雖然平日裡看起來溫婉可人,但是骨子裡卻是一個非常冷漠的人。
甚至可以說,她是個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可也正是因為她這樣的性格,豆盧部落如今才能勉強的支撐下來,而沒有發生分裂。
這一切,便都是豆盧花魁的功勞。
只是……這些年,部落之中總有許多人,以豆盧花魁以色愉人為由,想要推翻豆盧花魁的統治。
聽說有人已經暗中在糾結人手了……
思及至此,少女的眼眸中,難掩一抹擔憂之色。
畢竟只有她最清楚,自家花魁為了豆盧部落的延續,到底付出了多少!
少女有些心疼的望向豆盧花魁,眼眶微微泛起紅暈。
「傻丫頭,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呢??」
豆盧花魁瞪了少女一眼,絕美的臉頰上,卻閃過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過來看看這首詞,倒是寫的頗具韻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嘖嘖,這位天字一號房的貴客,還真是一位風流才子吶!」
「若是有機會的話,真想親自見見他。」
望著豆盧花魁滿眼的興奮,少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等一下,這還是自己家裡,那位看似溫婉可人,但實際上卻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豆盧花魁麼?
她為何,笑容如此的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