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竹園,
林春秋看著面前,風塵僕僕的林洛,面頰陰沉的可怕。
「說說吧,洛州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小皇帝派過去的那個勞什子巡查使,對你出手了?」
「不對,他就算有這個膽量,也沒這麼多人手。其背後,恐怕是韓征那個老匹夫的意思。」
誰知林洛卻既未點頭,也未搖頭。沉吟了片刻後,才緩緩道:
「父親,孩兒無能,沒有看出襲擊者的身份。」
「不過,他是個獨眼龍,口口聲聲說跟咱們林家,有不共戴天的大仇!」
獨眼龍,不共戴天之仇?
林春秋眉頭緊蹙,忽而,他想起了一個多年前的人物。
難道是他?
可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父親?」
林洛疑惑地望向林春秋,卻見林春秋面沉似水,似乎想起了某些往事。
片刻後,林春秋忽然輕嘆一聲。
他擺了擺手,開口道:
「罷了,此事為父已經知曉。既然能活著回來,這段日子便在府上住下,切莫出門。」
「至於龍武軍那邊,雷強身上帶著我的手令,想來沒什麼問題。」
「只是,為父有一事不解,你身邊有為父的山海衛,怎會被那獨眼龍伏擊?」
「就算他是絕世天才,如今也不過大武師巔峰。為父安排的蒼龍,可是接近武宗的修為……」
「此事……」
林洛的臉頰上,閃過一絲猶豫。他知道這件事情,實乃他的疏忽。父親知曉後,定會大風雷霆。
但既然父親提出,他便必須要回答。
於是他咬了咬牙,開口道:
「實不相瞞,此事是孩兒疏忽了。洛州那個叫楊冬的小子,幾次三番壞了孩兒的好事。孩兒便想著,派人誅殺此子,沒想到……」
「荒謬!」
林春秋突然怒吼一聲,原本平靜的五官,此刻竟然扭曲在了一起。他狠狠瞪著林洛,憤怒道:
「為父往日裡,是如何教育你的?唯有自己置於絕對安全的位置,方可對敵人出手。」
「你不僅是林洛,更是我林家的獨子,將來……」
「你如此不管不顧,只不過是為了一時的得失!」
「林洛,為父對你很失望!」
「父親……我錯了。」
林洛臉頰變化一下,忽然重重跪在了地上。
「還請父親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能親手復仇!」
「從今往後,我會好好遵循父親的教誨,再也不意氣用事。」
「哦?」
林春秋眼眸中,閃過一抹驚訝。
自己這兒子什麼秉性,他再了解不過。
只是沒想到,遭遇了一次生死危機之後,倒是有了成長。
如此一來,倒也算不得滿盤皆輸。
思及至此,他沉吟了片刻,眉頭緩緩放鬆。
「既然如此,為父倒是可以再給你個機會。只是有兩件事,你得答應為父。」
「孩兒一切聽從父親的指示。」
林洛當即叩首,言語中寫滿了認真。
林春秋沉吟片刻,開口道:
「第一件事,你需得立刻完婚,並且為我林家誕下子嗣。如今你用了涅槃丹,丹田被廢。你若想保留少主身份,唯有如此。」
「第二,隱姓埋名,拿著為父的親筆信,去一趟幽州。此事的成敗,直接關係到我林氏一族能否崛起。你若是能做到,想來族中的那些老東西,便不會對你丹田被廢一事,再生置喙。」
「如今你不過是普通人,去幽州一事,其中蘊藏著極大的危險。你可能會為此丟了性命。洛兒,你可敢去?」
林洛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當即便點點頭,語氣堅定道:
「父親,孩兒願意前往!」
「很好!」
林春秋滿意的點點頭,忽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道:
「無論如何,此次是洛兒你失手了。於情於理,你手中的資源,為父都會拿出來一半,分給你妹妹。」
「你可有意見?」
林洛眼波流轉,其中的憤怒有若實質。
但他沒有立刻開口,而是強壓住心頭的怒火。
說起來,他和林曼兒的確是親兄妹。
但這種兄妹關係,卻令他倍感噁心!
林曼兒?那不過是個奴婢誕下的孩子。
若非因為父親的大計,她豈能稱呼自己為兄長?
林洛深吸了一口氣,死過一次之後,他的心智早已成長許多。
他心裡很清楚,如今林曼兒的身份,對父親還有些用處。
因此他強壓下心中的怒火,開口道:
「父親,此事兒臣並無意見。只是希望父親明白一件事,林曼兒她……」
「她是個賤婢誕下的孩子,為父明白。」
林春秋微微頷首,眼眸中隱隱閃過一絲厭惡。
「為父已經處死了那賤婢,至於她的女兒,倒是還有些價值。」
「洛兒,你的確成長了,能知曉為父的良苦用心。」
「好了,一路上舟車勞頓,你且去休息吧。為父正好,要進宮一趟。」
……
洛州,
封城之外,虎威軍大營之中。
雷強親手為於重倒了一杯酒,滿臉堆笑道:
「於副統領,林統領的事情,我已然知曉。」
「只是如今我等任務尚未完成,龍武軍還無法立刻回京。」
「不知於副統領,有何打算呢?」
於重端起酒杯,一飲而下。同樣是滿臉堆笑道:
「雷副統領有所不知,前幾日,老王爺在城主府設宴,特意找末將商討過此事。」
「老王爺以為,龍武軍不可群龍無首,所以希望末將暫時擔任龍武軍統領一職。」
聽到這話,雷強眼皮猛地跳動兩下。心中不禁問候起城主府里的那位老王爺。
直娘賊,這老東西果然沒安好心。
當初和少主合作,看來也沒什麼誠意。
如今少主遇難,他竟然立刻便對龍武軍做出安排。
幸好老子請於重過來,才知曉此事。
只是……老子該如何安撫住於重呢?
雷強有些苦惱,但旋即便想起離京前,林首輔賜下的密令。
沉吟了片刻後,他忽而開口問道:
「於副統領,你以為首輔大人與老王爺相比如何?」
「這……」
於重的臉頰上,閃過一抹猶豫。
一位是當朝王爺,一位是權傾朝野的首輔大人。
此事,如何能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