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兩,不去就算了。」
楊冬淡淡一句,旋即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看著他堅定的步伐,洪老六不禁有些猶豫。
這小子,居然如此胸有成竹。難不成他另有安排?
罷了,二十兩也不少了。
老夫去一趟,還能蹭吃蹭喝,倒也不算虧。
「誒,你等等老夫!二十兩,成交!」
……
洛州東部,
一處破落院子裡,
低護法揉了揉乾癟的肚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開口道:
「哥,俺好餓啊。」
「餓還費力氣說話作甚!」
高護法訓斥一句,猶豫了一會兒,從懷裡掏出半張炊餅。遞給了低護法。
「吃兩口吧,這還是走之前,楊面首大人給咱們帶的。」
低護法接過半張炊餅,很想一口囫圇吞下去。但幾經掙扎後,還是只撕下了一小角放進嘴裡。
用力咀嚼了許久,他的臉上才浮現出一抹滿足和回味。
「哥,楊面首大人,真的是個好人吶!」
「唉!誰說不是呢?」
高護法輕嘆一聲,環顧四周這處破落院子,只感覺心中更加的悲涼。
「弟,你說是咱們青蓮教一直這麼窮,還是現在變窮了啊。」
「咱們好歹也是護法,咋就給咱們安排了這麼個破地方。」
低護法一臉不忿,連帶著語調都快了幾分。
「哥,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咱們被人給坑了?」
「喲?弟你有啥高見,說來聽聽。」
高護法眼睛微亮,擺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
低護法想了一會兒,慢吞吞道:
「咱們聖女是香妃,在宮裡生活自然是好的。」
「後來跟楊面首大人出了宮,他本是大內總管,自然也餓不著咱們。」
「可這青蓮教吧,普通教眾確實太窮了。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入教是吧?」
高護法驚訝的盯著弟弟,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這看似蠢笨的弟弟,居然有如此見解。
實際上,他們兄弟二人入教,也是因為當初京畿鬧災荒,差點兒被餓死。
「弟,你說的有道理。可我咋記得,上回那個勞什子聖子,吃的可是滿嘴流油啊!」
「哥,你是不是憨?」
低護法慢吞吞的昂起頭,眼睛望著高護法,帶著一絲絲鄙夷。
「哥,你忘了人家是聖子。」
「聖子又咋了?他就是自封的,咱們青蓮教可沒有聖子。倒是咱倆的護法身份,那是老教主親自認可的。」
高護法梗著脖子,一臉的不服。
「哥,你真傻。」
低護法憨憨一笑,繼續保持著慢吞吞的語速說道:
「哥,現在的青蓮教,已經不是咱們聖女的了。」
「咱倆的護法身份,人家也根本看不上。」
「要不然咱倆為啥,在這破地方苦哈哈的啃炊餅呢!」
高護法聞言,眼睛倏地一亮。
「說的對啊,弟!」
「他們就是一群鳩占鵲巢的混蛋,打著咱們青蓮教的名號搞事兒。呸,不要臉!」
「不行,俺得找他們理論理論!」
高護法說著,擼起袖子就往外走。
只是因為餓了太久,腳下步伐有些虛浮。
「哥,算了!」
低護法有氣無力的拽著他哥,繼續道:
「咱們這麼過去,跟送死有啥區別?」
「比起這個,我覺得咱倆還是想想,怎麼回到楊面首大人身邊吧。」
「青蓮教不要咱,咱們還有面首大人不是?」
「弟,有道理啊!」
高護法眼睛一亮,可轉瞬間卻又變得失望。
「咱們現在這情況,也回不去昌城吶。弟,你這麼聰明,有沒有其他辦法?」
低護法聞言,深深嘆了口氣。
他再次望向高護法,目光宛若看向一個智障。
「哥,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不是俺太聰明,是你太笨了。」
「……」
……
昌城,
由於高速官道如火如荼的建設,
每天都有許多百姓慕名而來,然後投入官道建設的大軍。
一個皮膚黝黑的小伙子,戴著草帽,輕而易舉的便進了城。
「按照俺爹的意思,我得想辦法見楊巡查使一面。」
「可那種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豈是俺相見就能見的?」
「俺爹那個老廢物,在軍中廝混了幾十年,連個心腹都沒有培養。」
「要不然,他也不至於這麼坑自己親娃吧?」
每每回想起自己從小到大遭受的那些,小伙兒就忍不住痛哭流涕。
自己能長這麼大,真不容易啊!
這是老天爺的眷顧!
想他七歲的時候,就被扔到狼群里過夜,十歲便跟隨陷陣軍沖陣殺敵……
能活到現在,屬實是命大吶!
小伙兒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突然目光變得堅定起來。
我,於小魚,天命之子!註定要成為大將軍的男人!
不就是找個楊巡查使嘛,這事兒對我來說,豈非手到擒來?
他正沉浸在遠大的幻想之中,突然背後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
「小子,趕緊給大爺把道兒讓開!」
「你擋路了明白不?」
「啊?對不起啊,大爺,我錯了。」
「第一次進城,被這麼繁華的地方給驚呆了。」
小伙兒立刻閃到一旁,撓了撓腦袋一臉淳樸,眼神中還夾雜著幾分對大城市的嚮往。
「哼,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
押鏢的鏢師斜著眼瞪了小伙兒一眼,正打算繼續趕路。
突然,他渾身的寒毛頃刻間聳立起來。
身為武者的本能,讓他瞬間感覺自己的頭頂上,籠罩了一層可怕的殺機!
他立刻按住佩刀,一臉警惕的張望四周。可昌城之中,一派和平氣象,完全沒有絲毫危險的因素。
難道說……
鏢師再次望向那少年,先是身軀猛地一顫,而後瞳孔迅速放大。
「你,你……」
「這位大叔,能不能請你帶我逛逛昌城呀?」
「我叫於小魚,你叫我小魚就行。」
鏢師很想拒絕,但是武者的本能告訴他,若是他膽敢拒絕,便會輕易的被對方抹殺。
猶豫了片刻,他重重點了點頭。
「可以,你想去哪裡?」
「我想先隨便走走,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去看看高速官道。」
「這位大叔,我這樣不會讓你為難吧?」
「不,不會的。」
鏢師語氣發顫,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