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溫泉的代價是早上不到四點半,顧煬就被樊淵從被窩裡拽了出來。閱讀
他和樊淵總共也沒睡上幾個小時,此時整個人都昏沉沉的,被樊淵拽著軟綿綿的靠在樊淵的懷裡。
顧煬用自己亂糟糟的頭髮蹭著樊淵的下巴,指尖抬起來也跟著摸上樊淵的下巴。
一夜過去,樊淵下巴上已經長了許多小胡茬,摸起來刺刺的。
摸完樊淵的小胡茬,顧煬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乾乾淨淨的,一點鬍子都沒有。
顧煬有點喪氣的垂下手,小聲嘟囔:
「我怎麼好久都不長一次鬍子呢。」
樊淵聽到了,低頭親了親顧煬光潔的下巴:
「你這樣很好。」
聽到樊淵誇他,顧煬也就不想了,不長就不長,還省了事。
比起兩個學生,司機大叔倒是意外的精神抖擻,已經等在了車裡面。
顧煬幾乎是爬進車后座的,一進去整個人就歪在了裡面,伸手把隔板降了下來。
司機大叔本來想跟著他們好好讚美一下昨晚的溫泉之夜,見隔板又升了起來,有些落寞的嘆了口氣。
顧煬可不知道司機大叔在想什麼,他等樊淵坐進來,立刻倒了過去,整個人粘在了樊淵的身上,像一塊粘噠噠的小粘糕,還是牛奶餡的,剝開外衣,裡面一片奶白。
樊淵剝開小粘糕的外衣,雙手直接掐在了小粘糕的身上。
小粘糕顧煬抖了一下,四肢懶散的伸展,癱在樊淵懷裡昏昏欲睡。
樊淵也低下頭,靠著懷裡的小粘糕閉上眼睛。
「睡吧,還有很久才到學校。」
顧煬哼唧一聲,含含糊糊不知說了些什麼,很快睡著了。
早起的天空帶著點鉛灰色,直到快六點才徹底亮堂起來。
晨光鑽進車窗里,照在了顧煬的眼睛上,顧煬皺了下眉,下一刻就被樊淵用大衣裹了起來。
樊淵輕輕順著顧煬的後背,冰涼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捏著顧煬一邊的耳垂,顧煬剛有點要醒來的趨勢,立刻又安心的沉睡過去。
路程很長,到了學校門口時,校門口已經十分熱鬧了。
顧煬還依偎在樊淵的懷裡熟睡,樊淵輕輕撥弄了一下顧煬的睫毛,想要叫醒他,突然想到什麼,動作又頓住了。
他給顧煬整理好衣服,脫下大衣外套把顧煬裹住,抱著顧煬走出車門,徑直穿過操場,走向教學樓。
三三兩兩結伴來上學的同學們看到校園男神樊淵抱著個人來學校,不用想也知道他抱著的是誰。
同學們里不乏有羨慕的,腦袋瓜湊到一起小聲討論:
「真好啊,我也想要男朋友抱我上學。」
「你也就想想吧!」
樊淵走得很穩,顧煬直到被放在座位上,挨到了冰涼的板凳,他才迷濛的睜開眼睛。
要說顧煬其實也很奇怪,天天被冰塊一樣的樊淵抱著不覺得冷,一個小板凳卻讓他覺得冷。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手腳伸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這才徹底清醒過來,趴在桌子上,沖樊淵問好:
「早安。」
樊淵用自己冰涼的指尖冰了下顧煬的眼皮:
「今天的課很重要,別貪睡,忍一下,中午去儲藏室睡一會兒。」
顧煬握住樊淵伸過來的指尖,湊到唇邊用自己的小白牙磨了磨,含糊的答應著:
「知道啦。」
樊淵沒有抽回手,指尖乾脆往裡一些,點了下顧煬軟嫩、熱乎的舌尖,在顧煬不自覺的鬆開牙關時,才把手收回去。
顧煬用自己的舌尖頂了下牙齒,覺得樊淵指尖的冰涼似乎還留在上面。
短暫的溫泉之夜結束,忙碌、緊張的學習又開始了。
樊淵和顧煬一上午都少有時間說話,只能趁著中午的時間去體育儲藏室互相汲取溫度,再小小的睡一會兒。
明明是威脅十分大的一次金手指,一個能激發人最大惡意的鏡子碎片,扎進樊淵的心臟里,除了讓他成了純天然冷凍機外,似乎沒有帶來更大的影響。
接下來的生活依舊平淡,每日都是重複的學習、學習再學習。
直到一天上午,第三節課剛開始,卓婉過來敲門,皺著眉叫樊淵和顧煬一起去校長室。
這種事上一次發生,還是因為江彥哲的媽媽來找事,但上一次也只是去了教導主任辦公室,這一次直接被叫去了校長辦公室,還是點名兩個人一起,怎麼想都不會是什麼好事。
顧煬和樊淵對視一眼,齊齊站了起來,在同學們好奇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卓婉看著兩個人出來,重新關好教室的門,領著兩個人往校長辦公室走。
「樊淵,是你的父母來了,正在校長辦公室里。」
樊淵沒什麼反應,顧煬眉頭卻皺了起來,抓住了樊淵的袖子。
每次樊淵的父母出現,都不會帶來什麼好事,在顧煬眼裡,樊淵的父母就是敵人。
卓婉看了眼顧煬揪著樊淵袖子的手,抿了下嘴,還是說了:
「他們……知道了你們兩個的事,似乎是學校里的某位校董說的。」
這種提醒,本不是她這個高三班主任該說的話,事實上,她其實該站在樊淵和顧煬的對立面,反對他們。
可卓婉做不到,她知道這兩個孩子本沒有什麼錯。
樊淵還是沒有開口,整個人冷冰冰的,似乎對於樊父樊母的到來毫無興趣。
顧煬知道樊淵現在情況特殊,便主動向卓婉道謝:
「謝謝卓老師提醒。」
到了校長辦公室門口,卓婉沒有進去,只是幫顧煬和樊淵推開了門。
寬大的校長辦公室裡面,待客的沙發上,樊父和樊母正坐在那裡,校長坐在兩個人對面。
校長一見顧煬和樊淵進來,就準備往出走。
「這樣,地方留給你們談,我先出去。」
樊父沖老校長道謝,隨後目光刺向樊淵和顧煬,帶著審視和難以掩藏的……厭惡。
厭惡?
顧煬覺得牙根很癢,被樊淵拉著坐在了樊父樊母的對面。
許久不見,樊母胖了很多,整個人看起來都很圓潤,穿著特別寬大的衣服,雙手蓋著自己的肚子,似乎是為了掩飾她已經懷孕了的事。
但幾個月過去,樊母的肚子已經很大了,這麼做著實有些掩耳盜鈴。
樊淵直接開口:
「有事嗎?」
他這樣冰冷的語氣,立刻讓樊父暴躁起來,他剛要站起來,就被樊母按住了手背。
樊母沖樊淵露出牽強的笑容,明明是一個母親在看著自己的兒子,視線卻有些閃躲:
「快高考了,我們想來看看你,但是那棟別墅的鎖被換了,我們也進不去,打你手機,也聯繫不到你,只能來你的學校找你……我們只是想關心關心你……」
樊母說話的語氣很溫和,可話語裡一口一個「你」,不叫「兒子」,也不叫名字,甚至連個親昵的小名都沒有。
顧煬譏諷的扯了下嘴角,抓著樊淵袖子的手就沒有鬆開過。
樊父盯著顧煬揪著樊淵袖子的手,恨不得在顧煬的手上盯出一個窟窿來。
顧煬乾脆把手往樊淵手心裡塞,樊淵立刻握緊,還把顧煬往身邊拽了一下。
這個動作好似一個導伙索,樊父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砸在了地上。
校長辦公室的地上鋪著厚地毯,茶杯沒有摔碎,只是熱騰騰的茶水撒了一地,將好看的地毯浸濕了一塊。
「樊淵,你膽子大了,越長越回去了,教你的禮義廉恥都扔到狗肚子裡去了?都開始搞男人了?你丟不丟人啊你?」
摔在地上的茶水濺到了顧煬的鞋面,乾淨的球鞋前面立刻多了一攤褐色的茶水。
顧煬掏了掏耳朵,按著樊淵的肩膀站起來,擋在了樊淵前面。
「叔叔,您說的話不太對吧?」
樊母在樊父摔了茶杯後,肩膀就一直在抖,此時看著劍拔弩張的氛圍,竟是開始擦起眼淚。
樊父本就對顧煬充滿厭惡,見顧煬敢站出來,臉上露出獰笑,把他久居上位多年的氣度都扔了,開始跟比他小了幾十年歲數的顧煬計較起來。
「是你勾引的樊淵,對吧?你想要什麼?錢?要多少?多少錢能讓你滾遠點?」
顧煬嗤笑一聲:
「不好意思啊叔叔,我不缺錢呢,再說了,樊淵會養我的。」
其實顧煬說這話也是心裡有氣,他就是想要氣一氣樊父。
樊父果然被顧煬氣個夠嗆,抬手似乎要推顧煬,被猛地站起來的樊淵按住了肩膀。
森冷的寒氣順著樊淵的手掌迅速蔓延到樊父全身,樊父眉頭皺緊,眼睛瞪大,似乎難以理解這股寒氣從何而來。
「別碰他。」
樊父退後一步,看著擋在顧煬身前的樊淵,氣得嘴唇都開始顫抖。
「樊淵,這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樊母的哭泣聲更大了些,成了校長辦公室內縈繞不斷的背景音。
顧煬知道樊淵現在周身都是惡意,放著樊淵和樊父起衝突容易出問題,乾脆從樊淵身後抱住了樊淵的腰,露出小半張臉,將樊父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
「叔叔,你們有資格管樊淵嗎?」
「你們有資格說樊淵丟人嗎?他哪裡丟人?丟了誰的人?你們嗎?你們配嗎?」
「在你們眼裡,是樊家重要,還是樊淵重要?」
顧煬粘在樊淵身上親密的姿勢,讓樊父震怒,他目光四處尋找,似乎想找個趁手的東西好好教訓教訓顧煬。
樊母終於鼓起勇氣站了起來,小步走到了樊父面前,抬頭看向樊淵,臉上全是脆弱的淚痕。
「你、你別故意氣你父親,他也是關心你……你和他……」
樊母看了眼顧煬,繼續說下去:
「你們這樣是不對的,你們這條路是歪的,你是樊家的人,你該走到正確的道路上,你……你不能給樊家抹黑……」
顧煬聽著樊母的話,怒極反笑,正要嗆聲,樊淵卻開口了。
樊淵突然抬手將手掌按在了樊母的肚子上,冰涼的氣息蔓延著。
樊母沒想到樊淵會突然碰她的肚子,整個人都嚇傻在原地:
「我、我可以解釋……」
樊淵打斷樊母,冰冷無機質的黑眸看向樊母,瞳孔里甚至倒映不出樊母的身影。
「我不在乎。」
樊母愣了下:「什、什麼?」
樊父伸手要去揮開樊淵的手,卻發現四肢突然莫名的僵硬,渾身動彈不得。
他突然想到了幾年前,趕到現場看到樊淵渾身是血的模樣,還有那幾個被挖了眼睛的歹徒,深藏的恐懼慢慢席捲上來。
樊淵幾乎能感受到樊母肚皮下的另一個生命,這明明是跟他流著相同血液的生命,他卻無法對這個生命產生任何感情。
「我不在乎你懷孕,也不在乎你生幾個。」
「從現在開始,不要再管我的事,如果你們還想要樊家的管理權。」
「你們不是暗中調查過?我手中到底有多少股份,你們知道的。」
「別給我毀了樊家的機會。」
樊母后退一步,靠在了樊父的懷裡,樊淵撤回手,放在了顧煬一直環在他腰間的手上。
樊父直到這時才發現僵硬的四肢可以動了,他牙關甚至有些打顫,扶著樊母,看向樊淵的眼神里深藏著驚恐。
「你、你……」
顧煬打斷了他:
「不是給了你們選擇嗎?要樊家,還是要樊淵,你們選。」
樊父的嘴立刻閉緊了,樊母也側開了視線。
如今的樊家,是樊父親手捨棄了自己的兒子才鑄造起來的,他當年能做到捨棄樊淵,現在也能。
看似溫柔的樊母、看似關心樊淵的樊母……
樊母不再看樊淵一眼,她側著頭,嘴裡卻還小聲念著:
「我、我只是關心你……你畢竟是我親生的啊……我怎麼會捨棄你呢……我怎麼會懼怕你呢……」
也不知道這話是說給樊淵聽,還是說給她自己。
顧煬抱緊樊淵,雙眸滿是堅定:
「你們親手捨棄的樊淵,我要。」
「不過是一個樊家,就能讓你們捨棄自己的孩子。」
「對我來說,全世界都沒有樊淵重要。」
樊父和樊母走了,這次離開後,應該再也不會插手樊淵的人生。
校長辦公室空了下來,只剩樊淵和顧煬。
樊淵突然轉身,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紙巾,彎腰細心的把濺落到顧煬鞋面的茶水擦乾淨了。
顧煬沒有阻止他,低著頭看樊淵蹲在他面前幫他細緻的擦乾淨鞋面。
「樊淵,他們走了。」
樊淵站起來,扔掉紙巾。
「嗯。」
顧煬膝蓋彎曲,猛地跳起來,撲到樊淵懷裡,手腳一起纏上去。
「他們應該不會再來了。」
樊淵向後退了一步站穩,抱進纏在他身上的顧煬,往上託了下。
「嗯。」
顧煬使勁親了下樊淵的嘴巴,發出非常響亮的動靜。
「樊淵,我要你。」
「我可以當你的一切,家人、朋友,還有愛人……」
「我要你。」
「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
顧煬貼著樊淵的耳朵,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這三個字,呼出的熱氣將樊淵一邊耳朵都浸染上了相同的溫度。
每當顧煬說一次,樊淵都要更緊的擁抱顧煬。
擁抱越來越緊,幾乎讓顧煬感覺到了疼痛。
顧煬纏在樊淵頸後的左手心閃著微光,樊淵好感度終於滿了80分,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一個本不可能的高度。
握緊左手,顧煬掛在樊淵身上,突然挺直了腰身。
他沖樊淵笑,眼眸里只有樊淵。
「當然啦,如果你想的話,也可以叫我爸爸,叫媽媽我也不介意啊。」
樊淵終於微勾唇角,指尖按在了顧煬一側的小腰窩上。
「想占我便宜?」
顧煬沖樊淵眨眼睛,特別無辜:
「哪有啊。」
下一刻,樊淵低頭,冰冷的唇貼著顧煬溫熱的耳廓,攜帶著涼意的呼吸鑽進了顧煬的耳洞裡。
「顧煬,我叫你……寶貝。」
明明鑽進耳洞裡的呼吸是涼的,顧煬卻覺得這涼氣將他全身的熱都燒了起來。
「再、再叫一遍。」
顧煬摟著樊淵的脖頸,特別小聲的求著。
樊淵就用他冰涼的呼吸貼著顧煬的耳朵,一遍又一遍的叫他「寶貝」。
明明是十分爛俗的一個稱呼,顧煬卻聽上了癮。
樊淵對顧煬的好感度滿了80分,80分,讓樊淵叫了顧煬第一聲「寶貝」。
寶貝……
顧煬,是樊淵的寶貝。
樊父樊母離開後,果然如同銷聲匿跡一般,再也沒有聯繫過樊淵。
但他們出現的時候本就少,他們的消失,也對樊淵和顧煬的生活沒有任何影響。
距離高考越來越近,倒是顧煬的父母經常聯繫他。
顧煬的父母可跟樊淵的父母不一樣,他們似乎也發現了什麼,每次跟顧煬聊天的時候,都會問問樊淵怎麼樣了,樊淵學習進度如何,身體好不好之類的。
樊父樊母的事情,在樊淵和顧煬漫長的一生中,最終成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
他們的城市終於下起了春天裡的第一場雨,這雨來勢洶洶,從中午起一直下到了晚上都不停歇。
教室里悶熱起來,晚自習時,教室里開了窗,窗外雨水混著泥土的氣息飄了進來。
顧煬吸了吸鼻子,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低頭繼續做題。
坐在他身邊的樊淵,左手放在桌子下面,搭在顧煬的腿上,偶爾指尖抬起,在顧煬走神時會拍拍他提醒。
顧煬就會沖樊淵笑,抓起樊淵的手指湊到唇邊親一親,再放回到自己的腿上。
天氣漸漸暖了起來,受到《冰雪皇后》金手指影響的樊淵,周身還是冰涼的。
顧煬已經逐漸愛上了這種冰涼,甚至開始想著等高考結束,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每年夏天都要把這個金手指拿出來玩玩。
晚自習放學的時候,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
司機大叔打來電話,說是車胎被扎了,沒辦法及時趕到,讓他們暫時打車回去。
走到教學樓下,樊淵撐起傘,攬過顧煬的肩膀,和他一起走進雨幕中。
顧煬從傘下伸出手,冰涼的雨水濺落到他的掌心。
「樊淵,」顧煬突然出聲:「我們坐公交車回去吧?」
他們兩個人,好像還沒有一起坐過公交車。
樊淵自然是答應的,兩個人隨著一起放學的學生們往外走,去了學校附近的公交車站牌。
夜班的公交車並不多,等著的人也不多,大部分是附近高中的學生。
雨夜裡,一個個撐開的大傘好像隔絕開來的小世界,它們互相路過,又沒有交集。
顧煬看著面前一輛輛快速開過的車子,想著裡面坐著的是不是急著回家的人。
他和樊淵的未來,又會是什麼樣。
顧煬突然從樊淵的身側,站到了樊淵的面前,踮起腳尖抬高手臂摟住了樊淵的脖頸。
樊淵握著傘的手微微前傾,將雨傘的大部分都罩在顧煬的頭頂,另一隻手順勢攬上了顧煬的後腰。
這樣親密的動作,已經成了習慣。
四周聚攏的雨傘微微傾斜,似乎有人注意到了他們的舉動。
顧煬毫不在乎,他在雨傘下摟著樊淵,耳邊除了淅淅瀝瀝的雨聲似乎沒有其他。
「樊淵,我想親你。」
樊淵攬著顧煬後腰的手臂收緊,讓顧煬和他的距離更近。
顧煬咧嘴笑,口中的紅若隱若現。
「或者,你來親我?」
話音未落,冰冷的唇已經落了下來。
雨幕隔絕了一切聲音,公交車來了,等在站牌下的人們匆匆擠了上去。
公交車又走了,樊淵和顧煬還躲在大大的黑傘下親吻。
雨還淅淅瀝瀝的下著,濺落到各處,發出不同的聲響。
他們在公交站牌下站了許久,周遭的人來來往往,街道上的車一輛輛駛過。
各色的眼神落到他們身上,留不下任何痕跡。
樊淵和顧煬在雨幕里站久了,鞋子表面都有些潮濕。
遮擋在頭頂的雨傘漸漸歪斜,露出兩個人的半邊肩膀。
冰涼的雨水爭先恐後的往傘下擠著,浸濕了他們的衣服。
樊淵握著傘的手越來越歪斜,最終雨傘被他扔在了地上。
他的雙手都緊緊的擁抱住顧煬,毫無遮擋的雨水將他們的頭髮、衣服打濕。
當最後一輛公交車停下,顧煬終於把自己從沉迷中掙扎出來,輕輕推開樊淵的肩膀,彎腰去撿掉落在地上的雨傘。
他甚至有點慶幸今夜只是下雨,並沒有颳風,不然這把傘都不知道要被吹到哪裡去。
「我們上車吧,這是最後一趟了。」
他們終於坐上了公交車,車上除了他們已經沒有了別的乘客。
司機師傅奇怪的看了兩人一眼,他們明明拿著雨傘,還渾身濕透。
樊淵和顧煬坐到了公交車的最後面,將車窗微微打開了一些,車內光線昏暗,一切都是隱秘的。
司機師傅在雨夜裡認真的開著車,視線偶爾看向後視鏡,發現那兩個上來的學生消失了。
他嚇了一跳,再仔細一看,發現他們是躲到了前排椅背的後面,一隻奶白、纖細的手掌搭在了前排的椅背上。
那隻手時而抓緊椅背,時而又放鬆,似乎他的主人正經歷著什麼事情。
司機師傅收回視線,繼續認真開車。
直到路過一個紅燈,他停下來等紅燈,抬頭瞄了眼後視鏡。
那隻搭在前排椅背的細白手掌上,覆蓋了另一隻更大的手。
大手將小一些的手緊緊絞住,指尖蠻橫的擠進另一隻手的指縫裡,不容拒絕。
紅燈倒計時結束,綠燈亮起,車子重新啟動。
路燈的光線時不時照進空蕩蕩的車廂內,偶爾會映在顧煬的側臉上。
那是一張帶著薄紅又沉迷的臉。
「樊淵……我要氧氣……」
「我給你。」
雨夜的涼氣順著半開的車窗灌了進來,窗外雨幕的聲音掩蓋了一些秘密的話語。
回家的路,還長。
作者有話要說:回家的路還長長長長長長長——
跟樊淵一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