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顧煬緩緩睜開眼睛,就看到樊淵正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眸靜靜的盯著他看,他的眼睛不知何時從紅色恢復成了黑色。閱讀
一見他醒來,樊淵就靠了過來,問顧煬:
「餓了嗎?」
顧煬立刻清醒了,一邊往後退一邊不停的說著:
「不餓不餓,一點都不餓!」
昨晚顧煬被樊淵餵到了後半夜,要不是顧煬不停哀求,怕是樊淵根本就不會放過他。
顧煬無比後悔他昨天說了一句「餵飽我」,樊淵不只是餵飽了他,簡直是餵撐了他。
看著樊淵黑眸里又開始浮現點點紅光,顧煬轉身就想下床,雙腳剛要踩到地上,就被樊淵扯著手腕給拽了回去。
顧煬的頭髮隨著他仰躺的姿勢向後散開,微腫的唇和水潤的眼眸一覽無餘。
樊淵眉頭微皺,輕輕點了下顧煬的嘴角。
「還是腫了,你太脆弱。」
顧煬看著撐在他上方的樊淵,開始小幅度的往旁邊蹭,想要鑽出去。
昨晚一戰,顧煬算是徹底明白了,帶著大魔王屬性的樊淵,根本不是他能隨意撩的,他敢撩就要敢腫。
樊淵看出了顧煬的意圖,直接起身把顧煬抱了起來,帶著顧煬去浴室。
「還說不餓?不餓這麼急著起床?」
顧煬踢了踢腿,想要下來:
「讓我下來,我自己洗漱!」
樊淵不答應,直接將顧煬放在了洗漱台上,拿過毛巾去接熱水。
顧煬看著樊淵拿著的毛巾,提醒他:
「你拿錯了,那條是你的毛巾。」
樊淵用熱氣騰騰的毛巾去給顧煬擦臉:
「用我的,不行嗎?」
顧煬緊張的抿了下嘴角,沒敢說不好,抬著頭特別乖巧的讓樊淵給他擦臉。
兩個人對視,樊淵擦著擦著動作就變慢了,慢慢低頭,顧煬心想不好,剛要轉頭,就被樊淵掐著下巴固定住,親了下來。
熱氣騰騰的毛巾慢慢在樊淵的手裡變得冰涼,顧煬坐在洗漱台上吃了一頓非常豐富、非常充足的早餐。
一頓早餐就讓顧煬撐到不行,樊淵一放開顧煬,顧煬立刻搶過樊淵手裡的毛巾,轉身去重新接熱水洗臉,他動作很粗魯,碰到嘴唇還要疼得直嘶氣。
樊淵就站在顧煬身後看著他,在顧煬洗完臉後把擠好牙膏的牙刷遞給他。
顧煬接過牙刷,從洗漱台上跳下來,非常嚴肅的跟樊淵說:
「樊淵,我真的很飽了,不能再吃了。」
樊淵抬手揉了下顧煬的頭髮,拿過剛被顧煬掛回去的毛巾,自己開始洗臉。
顧煬邊刷牙邊看旁邊洗臉的樊淵,看樊淵拿出刮鬍刀刮鬍子,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屬於體毛稀少的那類人,鬍子幾乎都不長,很少刮過。
此時看到樊淵刮鬍子,顧煬摸著自己的下巴,還有點羨慕。
顧煬見樊淵扔下剃鬚刀,開始刷牙了,他就打算轉身出去。
誰知樊淵突然拽住了顧煬的手腕,感受到手腕上的溫度,顧煬心跟著跳了一下。
樊淵將顧煬拉到身邊,這才鬆手,低頭盯著顧煬的眼睛,認真說:
「顧煬,站在這裡等我,別離開我的視線。」
顧煬下意識的點頭,樊淵滿意的抬手捏了捏顧煬的後頸,開始刷牙。
刷牙的時候,視線也是透過鏡子一直在看著顧煬的。
以前都是顧煬粘著樊淵,走到哪兒,粘到哪兒,現在突然換了個位置,變成了樊淵粘著顧煬。
顧煬的視線落到那條被重新掛回去的毛巾上,那條毛巾,他們兩個人都用過。
這感覺,似乎還不錯。
樊淵洗漱完拉著顧煬的手,又把他帶到了廚房。
顧煬吃飽了,樊淵還沒有吃飯。
以前顧煬就愛陪著樊淵做飯,這回被樊淵主動拽過去,顧煬心裡還有點雀躍,直到他被樊淵按在料理台前親得頭腦發暈,他是再也不敢雀躍了。
樊淵無論做什麼都要親顧煬,拆開麵包的包裝前要親一口,把麵包放進烤麵包機里時要親一口,煎培根的時候要親一口,煎蛋的時候也要親一口。
顧煬捂著自己圓鼓鼓的肚子,趁著樊淵裝盤子的時候,往廚房外面慢慢挪。
樊淵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在顧煬一隻腳踩到廚房外面時說:
「你想知道離開我的視線,會有什麼後果嗎?」
顧煬猛地把腳收了回來,走到樊淵身邊揪住了樊淵的衣角討好的晃了晃。
「樊淵最好了!」
樊淵伸手彈了下顧煬的額頭,這才牽著顧煬的手端著盤子去餐桌邊吃飯。
顧煬打算坐到樊淵對面,結果被樊淵拉著坐在了樊淵的身上。
樊淵攬著顧煬的腰調整位置,下巴墊在顧煬的額頭上,開始慢條斯理的吃飯。
顧煬緩緩眨了下眼睛,覺得這一天實在是太魔幻了,樊淵的占有欲毫不掩飾的表現了出來,這已經超過了顧煬的所有想像。
樊淵切了一塊培根,送到顧煬嘴邊:
「嘗嘗?」
顧煬聽話的張嘴把培根咬進嘴裡,入口的味道像是在嚼沒有味道的硬紙片。
見顧煬面色不好,樊淵問他:
「不好吃嗎?」
顧煬搖搖頭:
「沒有味道,我現在可能沒辦法吃正常的食物。」
樊淵聽了這話,似乎心情不錯,放下叉子,抬起顧煬的下巴,親了上去。
顧煬嘴裡萬分嫌棄的培根被樊淵吞吃入腹,末了樊淵用指尖擦乾淨顧煬的嘴角。
「你這樣,也挺好。」
顧煬低下頭,兩邊薄薄的耳廓已經紅透了。
他想著一會兒一定要找機會去再點燃一根火柴,趕緊結束這次的夢境設定,去下一個夢境,樊淵這個大魔王的設定,他快要招架不住了。
現在的樊淵,就像個移動的荷爾蒙聚集地。
一頓早飯吃了許久,明明知道顧煬現在吃這些正常的食物沒有味道,可樊淵總是餵顧煬吃東西,不是一塊煎蛋、就是一塊麵包,當然,這些東西最後還是進了樊淵的肚子。
顧煬揉著自己的肚子,抱怨著:
「樊淵,我真的好撐,再這樣下去,我要消化不良了。」
「是嗎。」樊淵也伸手去幫顧煬揉肚子,剛揉了兩下,顧煬騰地從樊淵懷裡跳了出去,拿起桌子上的空盤子飛奔進廚房。
「我幫你洗碗!!!」
樊淵撐著下頜看著廚房裡動作誇張、瘋狂刷著盤子的顧煬,嘴角勾了起來,黑眸里的紅從邊緣開始慢慢浸染到瞳孔中央。
在紅色即將要覆蓋住整個黑色瞳仁時,樊淵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瞳孔里的紅已經消失乾淨。
顧煬故意拖延時間,一個盤子刷了好久。
直到樊淵突然從後面抱住了他,嘩啦啦的水龍頭被樊淵抬手關上了,手裡的盤子也被拿走,樊淵的雙手握上顧煬濕漉漉的雙手,兩雙手緊緊握在了一起,顧煬感受著樊淵的指尖用十分緩慢的速度,一點點的擠進他的指縫,最後和他的手指緊緊扣在一起。
「顧煬。」
樊淵的呼吸噴灑在顧煬的頸後,顧煬忍不住縮了下肩膀,感覺到身後樊淵似乎咬了下他帶著的頸鏈,頸鏈被拉扯著,變得有點歪。
「我以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你帶著這種東西,很好看?」
顧煬脊背微微拱了起來,下意識的想要躲開樊淵的呼吸。
樊淵這次並沒有再做什麼,很快鬆開了顧煬的手退開。
顧煬立刻轉身,手上的水分幾乎要被兩個人的熱度烘乾,他趕緊抬手把脖子上歪斜的頸鏈扶正,頸鏈上的小蒼蘭吊墜就像顧煬現在的心情一樣,不停的搖晃著。
樊淵一退開,顧煬立刻離開了料理台,往廚房外面跑,跑到一半想到樊淵「不要離開他視線」的警告,就停在了門口,回頭小聲求著樊淵:
「樊淵,我們去學習吧!我現在好想做試卷啊!真的!特別想!」
樊淵看出了顧煬的心思,並沒有拆穿他,跟著顧煬去了書房。
顧煬從沒有哪次像現在這樣這麼想學習,他翻開一張模擬試卷,提筆就寫。
真的,他現在寧可做十幾張試卷,也不想再要樊淵餵他了,他真的快要撐死了。
樊淵抬手按住了顧煬拿著筆的右手,重新挑了一張試卷遞給顧煬。
「做這張,好好做,做完我給你打分。」
樊淵挑得試卷一定是題型最經典的那種,顧煬也沒有意見,提筆就寫,強迫自己忽視旁邊樊淵灼熱的視線。
以前總是樊淵認真做題,顧煬經常開小差,做題的時候忍不住盯著樊淵看,現在就連這個都顛倒了過來。
甚至樊淵要更過分一些,他根本就不做題,只是一直盯著顧煬看,顧煬被看得渾身發麻,拿著筆的手心都出汗了。
他頂著樊淵的視線,一道題一道題的做下去,直到樊淵起身準備去洗手間。
顧煬下意識的就站了起來,緊緊跟著樊淵,直到樊淵走進浴室,顧煬還要跟,被樊淵伸出手指按住腦門。
「顧煬,我上廁所,你也要看嗎?」
顧煬這才反應過來,立刻就要轉身離開,被樊淵拉住了手腕。
「別走,站在門口等我。」
說著樊淵就關上了浴室的門,顧煬站在門口,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從口袋裡掏出了火柴盒。
好不容易才有的機會,不能浪費,顧煬從火柴盒裡拿出一根火柴,打算點燃。
火柴紅色的頂部划過火柴盒的邊緣,一點火星都沒有。
顧煬皺著眉又連著劃了幾次,火柴根本點不燃。
晃了晃手裡的火柴盒,看著裡面零星的幾根火柴,顧煬有些納悶。
為什麼點不燃?
想著樊淵快出來了,顧煬只能將火柴盒重新塞進口袋裡。
之後做題的時候,他有點分心,總在想著火柴的事情。
突然,筆尖一頓,顧煬想到他的金手指的持續時間都是30天。
這次的金手指《賣火柴的小女孩》給了他六根火柴,似乎每一根火柴都能擁有一個奇妙的夢境世界,但在夢境世界裡的時間和現實時間是不對等的。
他和樊淵在魔族的夢境世界裡待了很久,但醒來也只是過了一夜而已。
如果火柴能夠連著使用,這次的金手指有效時間也就只有六天而已。
但是他們在夢境世界裡的一些奇特的屬性設定被帶到了現實世界中,所以這次的火柴使用間隔應該是五天,那麼樊淵身上的大魔王屬性,也還有四五天的持續時間。
想到現在的樊淵,顧煬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的揉了揉自己圓鼓鼓的肚子。
樊淵見顧煬走神,伸出手指勾著顧煬的頸鏈,將他拉近。
「寫完了?」
顧煬趕緊搖頭,也不敢走神了,繼續認真做題。
一張試卷做完,樊淵立刻將試卷抽走,開始給顧煬批改。
顧煬見樊淵開始認真批改試卷,鬆了口氣,想著樊淵終於不再盯著他看了,誰知樊淵推著椅子向後滑開一段距離,就像顧煬勾了勾指尖。
「顧煬,過來。」
顧煬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有些茫然的看向樊淵。
樊淵拍了拍自己的腿,又沖顧煬勾了勾指尖。
「顧煬,自己過來,別讓我過去抱你。」
顧煬這下徹底懂了樊淵的意思,磨磨蹭蹭的站起來,兩個人之間不過一步多的距離,顧煬是一點點的蹭過去的。
樊淵也不催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等著顧煬主動走過來,慢吞吞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顧煬剛坐下,樊淵就攬緊了顧煬的腰,腿下用力,重新帶著椅子滑回書桌邊,摟著顧煬批改試卷。
被當面批改試卷這種事,是個學生怕是都不會喜歡。
顧煬緊張的看著樊淵拿紅筆判試卷,心裡有點緊張,一時連他被樊淵抱在懷裡這件事都給忘了。
直到軟乎乎的肚皮被捏了一下,顧煬猛地按住了自己的衣服。
「樊樊樊樊淵!你在幹什麼!」
樊淵輕笑一聲,手被顧煬按著,倒是不動了,但也沒拿走就是了。
一張試卷樊淵批改得很慢,這對樊淵來說是反常的,他就是故意批改得這麼慢的,一遇到顧煬做錯了題,就要捏一下顧煬的肚子。
等一張試卷終於批改完,樊淵才收回手,給顧煬打了最後的分數。
顧煬進步真的很快,現在的理綜分數,已經算是名列前茅,但要跟上樊淵的步伐,跟他上同一所大學的話,還不夠。
捧著自己的試卷,顧煬鬆了口氣,心想這漫長的折磨終於結束了,正打算站起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結果發現他根本站不起來。
樊淵的一手摟緊顧煬的腰,一手解開了顧煬脖子上的頸鏈扔在書桌上。
「急什麼,分還沒打完。」
顧煬展開試卷,指著上面的分數有些疑惑:
「打完了呀?」
樊淵嘴唇緊緊貼著顧煬的耳側,聲音的震動順著耳廓一路鑽進耳洞裡。
顧煬耳朵裡面發癢,聳著肩膀蹭了蹭自己的左耳。
「卷面分打完了,表現分還沒給你打。」
顧煬眼看著樊淵重新拿起一根紅色的馬克筆,鼻尖帶著濃濃的酒精味,點在了顧煬的脖頸。
「放心,這次不是防水的。」
下一刻,筆尖壓在皮膚上慢慢滑動,樊淵在顧煬的頸側寫了個鮮紅的100分。
顧煬頭向後仰,枕在樊淵的肩膀,呼吸也亂了,眼神盯著天花板有些放空。
樊淵寫完字將筆扔到桌子上,指尖順著100三個數字又描摹了一遍,似乎很滿意。
「我給你的表現分,100分,喜歡嗎?」
顧煬哪敢說不喜歡,他現在渾身都軟了,攤在樊淵身上,緩緩點了點頭。
樊淵咬了咬顧煬薄薄的耳廓,誇獎他:
「這是你的獎勵。」
緊接著樊淵拿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一手舉高手機,一手扶著顧煬的頭,手掌擋住了顧煬的眼睛,拍了張照片。
顧煬視線突然黑了,聽到拍照的聲音,才知道樊淵居然主動和他自拍合照。
要知道以前都是顧煬拉著樊淵拍合照的,拍完照樊淵又點了幾下手機,這才鬆開捂著顧煬眼睛的手,將桌子上的頸鏈重新戴到了顧煬的脖子上。
鮮紅的100分被擋在了頸鏈後面,樊淵撥了撥頸鏈上的小蒼蘭吊墜,命令他:
「不許洗掉。」
顧煬使勁點頭,特別聽話。
樊淵這才放開顧煬,任由顧煬火燒似的離開了他的懷抱,坐回到另一張椅子上。
看著書房裡的兩張椅子,樊淵突然覺得有點多了。
椅子,只需要一張就夠了。
顧煬被樊淵盯著改錯題,全身的紅自剛才湧上來就沒有褪下去過。
突然,顧煬的手機微信提示音開始響個不停,樊淵直接從顧煬的口袋裡面拿走手機,關機後扔在了桌子上,並不讓他看手機。
顧煬看著已經被關機的手機,只能繼續改題,所以他也不知道現在的朋友圈幾乎炸了。
被樊淵給炸了。
萬年都不更新朋友圈的樊淵在剛才居然發了一條朋友圈,一張照片配了三個字。
照片上,樊淵幽暗的黑瞳盯著攝像頭,就像在警告所有人不要覬覦他的寶貝。
他懷裡抱著被捂住了眼睛的顧煬,顧煬嘴巴鮮紅微微張著,帶著莫名的脆弱感,脖頸微微歪斜靠向身後的樊淵,一側的肩頸露了出來,上面寫著鮮紅的三個數字「100」。
配字:乖孩子。
樊淵的這條朋友圈下面已經炸開了,一連串的評論,不是問號,就是感嘆號。
孟展:?????
李紫煙:!!!!!
潘菲:!!!!我靠啊!!
柴靜秋:要命啦!!!!
除了一班的同學們,樊淵的微信好友非常多,還有很多其他班的同學,畢竟樊淵是尚舒高中出了名的全能男神,人緣又好,認識的人不要太多。
這突然蹦出來的一條明顯宣誓主權的朋友圈,簡直是炸了所有正在家裡舒坦放寒假的尚舒高中的同學們。
顧煬對此一無所知,他正在認真改錯題。
直到快到午飯時間了,顧煬沒有鬆口氣,反而更加緊張。
樊淵收起顧煬手裡的筆,拉著他起身。
「不寫了,陪我去做飯,餓了嗎?用不用我先餵你吃飯?」
顧煬跟著樊淵,聽了這話立刻搖頭。
「不餓不餓!你先吃!」
樊淵也沒說什麼,只是回頭用一雙黑眸深深的看了顧煬一眼,這一眼看得顧煬更加緊張了,總覺得樊淵透過眼睛直接看到了他的心底。
到了廚房,顧煬站在門口,跟樊淵請假。
「樊淵,我想……上廁所……」
樊淵這才鬆開牽著顧煬的手,低頭咬了下顧煬的嘴角。
帶著大魔王設定的樊淵,比起親卻更喜歡咬。
「去吧,別讓我等太久。」
顧煬甚至來不及點頭,一溜煙就跑了。
他一路竄到了浴室,將門鎖上,坐在馬桶上鬆了口氣,這模樣特別像不想學習找藉口上廁所開小差的小孩子。
直到這時,顧煬才有機會打開一直關機的手機,手機一開機,差點被不停瘋涌的信息提示音給卡到死機。
顧煬點開微信,上下滑動,發現潘菲給他一連發了幾十條微信,不只是潘菲,一些熟悉、不熟悉的都給他發了微信,並且似乎發的都是問號。
在這些人的微信里,夾雜著一個顧煬都快忘記的人,汪航。
汪航是原顧煬的好友,上一次顧煬見到他,還是他和人打架那次,自那次之後,他和汪航再也沒有聯繫過,不知這次汪涵為什麼突然找他?
點開微信,汪航只給他發了一句話。
「顧煬,我有點事想跟你說,方便出來一下嗎?」
顧煬想了想,回復過去:
「好啊,約哪裡?我現在就有空。」
顧煬邊打字邊心虛的給自己找理由,他才不是找理由避開樊淵一會兒呢,他是有正事,真的是有正事!
看到汪航發過來的地址,顧煬離開浴室,悄悄穿上外套,點著腳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眼在廚房炒菜的樊淵,緊張的捏著門把手一點點的掰開,只敢開一條門縫,從門縫裡擠出去,再慢慢把門關上。
走到外面,顧煬深呼吸一口氣,特意加了小費叫計程車過來,趕往汪航說的地方。
樊淵算著顧煬去廁所的時間早就超過十分鐘了,他關了灶台的火,冷著臉走向一樓的浴室。
顧煬並不在一樓的浴室,樊淵黑眸邊緣慢慢浮現出絲絲縷縷的紅,他緩緩走向二樓。
果然,二樓的浴室也沒有顧煬的蹤影,看著空蕩蕩的浴室,樊淵的黑瞳徹底被紅色侵占。
顧煬在《兔子新娘》時的紅瞳是透徹的、乾淨的,一眼看去只覺得可愛、清澈。
樊淵的紅瞳卻是濃郁的,如同翻滾的濃稠血液,裡面儘是無法掩蓋的**,占有、破壞、偏執、瘋狂。
他慢慢閉上眼睛,漆黑的碎發無風自動,黑暗中,周身浮現出點點紅色的光點,光點慢慢匯聚飄向遠方,最終紅點聚集的地方出現了顧煬的身影。
樊淵睜開眼睛,嘴角咧開一抹微笑。
「抓到你了,顧煬。」
顧煬此時剛到汪航告訴他的地方,是一處咖啡廳,聽說是最近很火的地方,裡面的咖啡和甜點都很有特色。
他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手機一響,顧煬跟著嚇得差點跳起來,他小心翼翼的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上樊淵的名字,咬咬牙,給掛斷了,然後立馬關上手機,挺胸抬頭深呼吸一口氣,走進了咖啡廳。
汪航已經到了,一看到顧煬就站起來沖顧煬揮了揮手。
顧煬走過去,隨便點了杯咖啡,反正他現在也吃不出味道來,喝什麼都無所謂。
想到吃,顧煬又忍不住捏了下自己的肚子,依舊很飽,他打算在外面多磨蹭一會兒,不然回去又要被樊淵餵到撐。
至於怎麼解釋關機的事情,顧煬晃了晃腦袋,開始掩耳盜鈴、自我逃避。
在咖啡廳最裡面的角落裡,卓婉畫著精緻的妝容,看著坐在前面的顧煬和汪航,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
這是寒假的最後幾天,卓婉是個忙綠的高三班主任,可班主任也躲不過被家裡人逼著來相親的命運。
坐在卓婉對面的男人一臉市儈,開口諷刺卓婉的工作。
「聽介紹人說你是個高中老師?工資不高吧?每天下班也都快十點了吧?」
卓婉充耳不聞,視線還看著前面的顧煬和汪航。
顧煬絕對想不到咖啡廳最裡面還坐著他的班主任,他端著剛上來的咖啡小小抿了一口,又嫌棄的把咖啡放回到桌子上,不打算再碰。
汪航把甜點往顧煬那裡推了推:
「不喜歡嗎?」
顧煬搖搖頭,換了話題:
「你找我有什麼事?」
汪航笑了下,許久不見,汪航變化很大,頭髮剃成了利落的板寸,面上也少了之前跟人打架時的陰翳。
「我要出國了。」
顧煬有些好奇:
「還有一個學期就要高考了,為什麼現在出國?」
汪航露出與顧煬第一次見面時有些單純的笑:
「我的成績你知道的,在國內肯定上不了好的大學,還是出國好一些。」
顧煬瞭然,點點頭:
「那也挺好的,出了國你可要好好地,別再打架了。」
汪航沒說什麼,只是笑:
「顧煬,你變化挺大的。」
顧煬有點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心想變化能不大嗎?又不是一個人,這麼想著心裡一凜,這汪航不會是發現了什麼吧?
不等顧煬說話,汪航的表情突然有點奇怪,看向了顧煬的身後。
顧煬是背對著咖啡廳的門坐著的,看到汪航這樣,剛想回頭,身邊就坐了一個人,緊接著肩膀也被人摟住了。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顧煬渾身緊繃,眼睛瞪大,僵硬著轉頭,看到了正在沖他微笑的樊淵。
「樊、樊淵……」
樊淵沒說話,端起顧煬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有些嫌棄:
「太甜了,是你喜歡的味道,不過,你喝不出味道吧?」
顧煬緊張得直發抖,被樊淵攬進懷裡,像個嚇壞的鵪鶉。
「你怎麼、怎麼找到我的?」
樊淵攬著顧煬肩膀的手臂微微收攏,壓著顧煬到面前,指尖輕輕捏著顧煬的耳垂。
「顧煬,你渾身上下都沾滿了我的味道,找到你,還不容易嗎?」
汪航皺緊眉頭,看著樊淵抱著顧煬,顧煬面色不好的樣子,想要開口阻止,誰知樊淵下一個動作立刻讓汪航震驚的僵硬在了原地。
只見樊淵突然一口將小小的咖啡杯里的咖啡一飲而盡,轉頭掐著顧煬的下巴親了上去。
溫熱的咖啡盡數從樊淵的口中被過到了顧煬的口中,顧煬吞咽不及,咖啡順著嘴角滑落,掉在了衣襟上,留下一塊咖啡色的痕跡。
坐在咖啡廳角落的卓婉一口咖啡從嘴裡噴了出來,因為樊淵和顧煬突然的親吻,整個咖啡廳都熱鬧了起來,不少年輕人開始起鬨,鼓掌的、吹口哨的,甚至還有拿出手機打算拍照、錄像的。
卓婉對面的相親對象被卓婉一口咖啡噴了滿臉,臉色立刻扭曲起來,站起來就要對著卓婉張口怒罵,卓婉卻不搭理他,從包里掏出一張鮮紅的鈔票拍在桌子上。
她拎著包站起來,用力按著相親對象的肩膀把他按回到座位上。
「老實待著,老娘現在沒空搭理你。」
說完卓婉已經走向幾個拿著手機打算拍照、錄像的人面前,擋住了那些人的視線。
「幾位,隨便拍別人,不太好吧?」
有聽話的,立刻不好意思的把手機收了起來,但也有刺頭,嘴裡罵罵咧咧的換了個角度還打算拍。
卓婉一把搶過那人的手機,把相片、錄像清空,再將手機扔回去。
因為卓婉的氣勢太兇,一時沒人敢惹他。
顧煬被樊淵掐著下巴餵了滿滿一嘴的咖啡,咖啡艱難的咽進肚子裡,樊淵幫顧煬擦乾淨嘴角,拉著他站起來往外走。
「回家了,回家再收拾你。」
顧煬回頭看了眼汪航,沒等說話,已經被樊淵拽出了咖啡廳。
門外等著樊家的車,顧煬被樊淵推進車后座,看到前面開車的是許久不見的樊家司機。
司機沖顧煬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十分靈性的主動把車后座的隔板升了起來。
顧煬縮在角落裡,看著樊淵坐進來,煩躁的解開了大衣上面的幾顆扣子。
「顧煬,你膽子大了,敢偷跑了。」
顧煬想狡辯,盯著樊淵深紅的眼眸,到底沒敢吱聲。
咖啡廳里,卓婉見樊淵拉著顧煬走了,這才離開了咖啡廳。
她站在咖啡廳門口嘆了口氣,緊接著掏出手機把家裡給安排的相親對象全給拉黑了,想了想又把幾個煩人的親戚也給拉黑了。
現在的孩子都這麼大膽了,她也要活得自在點,不是嗎?
樊家的車內。
樊淵和顧煬一人坐在車的一側,氣氛一時有點冷凝。
顧煬手指緊張的互相絞著,想了想還是主動開口:
「樊淵,我、我是真的突然有急事才出來的,汪航要出國了,約我見一面……」
樊淵五指將黑髮往上梳,整個人都帶著低氣壓,似乎在忍耐著什麼。
「顧煬,說實話。」
顧煬立刻住嘴了,身體又往後靠了靠。
可車內就這麼大的空間,他又能躲到哪裡去。
被樊淵深紅如血的眼眸盯著,顧煬喪氣的垂下頭,說了實話:
「我只是……太飽了……肚子撐得好難受……」
樊淵指尖在腿上點了兩下,看著顧煬沒說話,車內又沉默下來。
顧煬受不了這樣的沉默,視線左顧右盼,終於忍不住起身撲到了樊淵的懷裡。
樊淵雙手垂在身體兩邊,並沒有伸手攬住顧煬。
顧煬越想越委屈,用自己的腦門使勁蹭樊淵的頸窩,控訴一旦開了頭就停不住:
「樊淵,明明是你的錯啊!你幹什麼這麼凶!我不是說了我真的好飽了嗎?都怪你一直餵一直喂,你都快撐死我了,還再喂!你憑什麼凶我啊!你怎麼能凶我呢!」
說著說著,樊淵的頸窩就濕了一片,顧煬窩在樊淵懷裡,開始哭鼻子。
樊淵的手終於慢慢摟住了顧煬,聲音又低又沉:
「抱歉。」
顧煬抬起頭,鼻尖都哭紅了,伸手去掐樊淵的臉頰,兩隻手把樊淵的臉頰掐變形了。
樊淵任由顧煬掐著,伸手一點點的抹乾淨顧煬臉上的淚水。
顧煬這才不哭了,又趴回樊淵懷裡,雙手摟緊樊淵的脖頸,平復著因為哭泣而抽噎的呼吸。
樊淵輕撫著顧煬的後背,做了保證:
「以後,只要你說飽了,我就會停下來。」
顧煬點點頭,算是原諒樊淵了。
車子慢慢開往樊淵的家,經過顧煬這麼一折騰,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兩點多。
樊淵低頭用嘴唇碰了碰顧煬的額頭,問他:
「顧煬,你現在餓了嗎?」
顧煬按了按有些扁的肚子,小幅度的點點頭。
下一刻,他就被壓在了車內的后座上。
樊家的司機正在專心開車,突然透過隔板聽見了點點聲音,他老臉一紅,打開了車內的音樂,選了首比較嗨的曲子,心裡想著,得跟老闆申請換一輛隔音效果好的車了。
顧煬的這頓午飯,吃了特別久。
從車上吃到了家裡,從客廳吃到了臥室。
直到顧煬推著樊淵說飽了,樊淵當真說話算話,立刻就退開了,不只是嘴巴退開了,甚至鬆開了顧煬的懷抱,整個人都遠遠的離開了顧煬。
顧煬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跟著坐起來拽住了樊淵的衣角,不讓樊淵走。
「樊淵,你幹什麼去?」
樊淵回頭看他,一雙紅眸到現在都沒有恢復成黑色。
「你吃飽了。」
顧煬點點頭:
「可你為什麼要走?」
樊淵彎腰,雙手捧起顧煬的臉,看著他的眼睛說:
「顧煬,你不能又要我待在你身邊,又不讓我餵你。」
「只要待在你身邊,我就會想要餵你,不停的餵你,就算你求饒都不放開。」
「顧煬,你不能對我太殘忍,總要做出選擇。」
顧煬垂下眼帘,慢慢鬆開了揪著樊淵的衣角。
樊淵直起身,走出了臥室。
顧煬坐在床上,雙手揪緊床單,他的確很飽了,不想再吃了,可他不能忍受因此要和樊淵分開,沒有樊淵的擁抱,沒有樊淵的陪伴,哪怕只是忍受到下頓飯的時間。他都接受不了。
樊淵用十分緩慢的步伐走在走廊上,剛剛走到樓梯口,就被顧煬從身後抱住了。
顧煬雙手緊緊環在樊淵身前,聲音貼著樊淵的後背含糊的傳過來:
「樊淵,你不能走。」
樊淵微微低下頭,嘴角勾起惡劣的微笑,紅眸里的情緒翻湧。
「如果不走,我會一直餵你,餵到你撐破肚皮、下不了床,你確定嗎?」
顧煬扣在樊淵身前的手收緊:
「我確定。」
這場由顧煬起頭的抗爭,又由顧煬結束。
折騰一場,什麼都沒有改變。
臥室的光線從黑暗漸漸變為黎明,顧煬看著窗簾縫隙外的晨光,昏沉的腦袋有了片刻的清明。
他是不是,被樊淵擺了一道?
作者有話要說:顧煬:哪裡不對?
樊淵::)
你樊爸爸永遠是你樊爸爸。
【我來了我來了!!依舊更一章長的!珍惜現在的樊淵哦!大魔王設定過了就沒有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