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鄭軒又去到原來的煉鋼老廠房,如今已經被改成一座大紡織廠。
三台水車不斷轉動,順便帶動著六台重金求購的珍妮紡紗機,速度不緩不慢。
至於紡紗機怎麼來的,這就要問問神秘的法蘭西皮革商人,以及委託皮革商人走私本國東西的英吉利大班。
當然,除了珍妮紡紗機。還有英吉利飛梭,和明代時期設計的紡織機,也不差。
只是同樣的人力工作,生產的數量大不一樣。前者是後者的一百多倍。
整一個廠房都被重新改造,煥然一新。廠房內擺放著大大小小,七八十台大明紡機與飛梭,不斷的轉動著。裡面全是女紡織工,賣力的幹活,
能夠聽到紡錠咿咿呀呀的聲音。
廠房的旁邊正在建造新的水車,幾位老工匠順帶仿製珍妮紡織機。
此時的泰泰正在百無聊賴的坐著,看著女職工在發呆。不時的在吐泡泡,摸魚,樣子怪模怪樣。而旁邊的小西正在埋頭苦幹,不斷打著算盤,啪啪作響,可憐巴巴樣子。
鄭軒捏了一下泰泰柔軟的脖子。
「相公,好無聊呀~」泰泰扭了一個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雙手撐著下巴說道。
在上兩個月前,因為開始不走私人口,導致隔離區的人流稀少,大部分人也就處於半失業狀態。
剛好最近開了一個紡織廠,那些婦人又被調來此地,繼續幹活,工資也不變。並托紅姊的福,調來幾位得力幹將。
泰泰也是隨著過來,當看廠的管工,但確實只是看廠的。幾乎所有的事情都無需自己處理,因為下面的老婦人太強了,包辦一切,泰泰只是在這裡掛個空額。
鄭軒翻了一個白眼。
心想,你當然無聊,一副老闆娘的模樣,什麼都不用自己干。最後拍了一下她的頭,準備視察一下紡織廠的情況。
「對了,小叔子剛走你就來了。」泰泰又跟著道。
「他來這麼幹嘛?」鄭軒狐疑的看了一下泰泰,滿臉好奇。
泰泰只是把眼珠子瞄了一下旁邊的小西。鄭軒也就「哦」了一聲,心照不宣,心想老爹有後了。
「我差點忘了。」泰泰呆頭呆腦的敲了一下小腦瓜,「那個棉花快要用光了,最多半個月就該停工了。」
此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小西立刻抬起了腦袋,兩眼泛光。似乎再說,唉,我的腰;唉,我的腦殼;終於能放假了!
「嗯?這麼快,我可是進了四十多噸的棉花。」鄭軒疑惑問道。
這些可都是和蘭,美利堅商人運過來的。大清市價,一斤棉花在90~125文左右。但美洲奴隸莊園的生產的棉花,一斤折合銅錢也是30~60文左右,裡面還包括運費。
這四十多噸棉花,也就四千多兩白銀,可不便宜。但對於美利堅奴隸農場主們來說,只是三百畝棉花田半年的產量,他們幾乎跟白嫖一樣。
黑人奴隸不需要工錢,管吃就行。土地都是搶來的,而且剛剛開發還很肥沃,只需要幾英鎊即可。
「當然快了,你買回來這六台紡紗機,一天能有一千二百斤錠紗。加上零零碎碎的紡紗機,一天怎麼也得有一千四百斤紗錠。」泰泰依舊雙手撐著下巴道。
「這……」鄭軒摸了一下腦袋,「就有些難辦了,下一次的紅毛過來,需要七八個月時間,看樣子只能將工廠休息半年時間。」
現在只有購買印度生產的棉花,不過價格偏高了一些,還沒有美利堅的奴隸棉花便宜。
「可以試試香蕉樹,樹絲也可以織布,反正都沒棉花,不如用來紡織香蕉樹。」泰泰提議道。
這可是泰雅人的傳統,不,幾乎是整個台灣番民的傳統。就連琉球也是如此傳統。
鄭軒若有所思點點頭,這想法似乎不錯。在這裡可不缺香蕉樹,幾乎漫山遍野都是。而且對於高山族人來說,香蕉樹就類似於亞麻。
如今因為亞麻棉花在宜蘭推廣,很少有人使用香蕉樹。而且他自己也沒有習慣用香蕉樹織過衣服,不免會陷入不是主流就不是好的東西想法。
「可以,那就試試吧。」鄭軒也是多少有些好奇,算是瞎貓碰死耗子。
泰泰立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甜得入心,擼了擼自己的衣袖,然後蹦蹦跳跳的跑了,完全沒有看廠管工的樣子。
小西也在一旁搖頭晃腦,無力的嘆了一口氣。似乎因為沒有停工這件事而感到不高興,只好機械地打著算盤,管著帳。
鄭軒也跟在泰泰的後面。
確實,自從嫁給自己之後,就幾乎沒怎麼見過她織過衣服。畢竟經常被自己抓去幹活,也沒閒著,而後逐漸忽略她會織衣服的事實。
泰泰拿著這個鐮刀,跑到了溪水旁,或是其他溝渠附近。將已經被收割香蕉的香蕉樹砍了下來。鄭軒也跟在他身後扛起了,她砍下來的香蕉樹。
這種樹莖確實不重,裡面都是纖維以及水分,而且香蕉樹是一年一種,結完果幾乎就爛在地里。
砍了好幾根香蕉樹,泰泰也就拍拍手回到家裡。
剝下香蕉莖上的皮,取出柔軟的香蕉莖纖維內皮。慢慢的撕碎,成長長的帶狀。
再將這些纖維內皮,浸泡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將纖維內的肉膠,腐蝕乾淨,之後清洗。然後放進鍋里水煮,過了一個時辰,再將煮好的纖維內皮撈出,脫水晾乾。
經過兩天的努力,便能得到柔軟的纖維。泰泰不斷的用手撕,接著是彈松。很快出現像一朵棉花一樣的毛茸茸纖維。拿來繅絲機,再將這些毛茸茸的纖維絞成長線。
鄭軒摸了一下香蕉樹纖維製成的長線,與麻線有些類似。偶爾還能遇到一些柔軟的部分,幾乎與棉花相近。
和薛丁格的貓一樣,想要得到極為柔軟的纖維,得看運氣。
「這似乎不錯,但總覺得差了些什麼,無法達到棉花的軟硬程度,而且有些粗糙。」鄭軒看著這股纖維線,不斷的用手擺弄,然後思維發散。
突然間,鄭軒想到了張道士那個傢伙,最近可是製作出不少的硝鏹水,綠礬油。還成功製作出純鹼,簡直是紡織業的福音。
而後笑著對著泰泰說道:「我似乎有一個更好的方法,能夠讓這些東西變得更加柔軟。」
之後就去張道士的實驗室,偷了一些材料回來。
還是按照之前的方法,將香蕉樹剝皮,取出纖維內皮。用泰雅人古老的方法,將纖維內皮的肉膠腐蝕乾淨,在水煮晾乾。
接著第二輪水煮,按照5%的量置入純鹼,把纖維進行鹼煮。後再用綠礬油,也就是硫酸,按照4%的比例進行酸性脫水,幾乎得到了潔白的纖維,柔軟程度介於棉花與亞麻之間,適度得當。
泰泰也興奮地開始彈松,繅絲成長長的纖維繩,柔軟程度與最先製作的完全不在一個等級,和棉花就相近。而且這纖維繩有一個特點,比棉花更容易吸水,這就意味著容易染色,更容易吸汗。
「這居然這麼神奇,相公,你是哪裡想來的。」泰泰眼睛都在放光,捧著柔軟的香蕉樹紡絲興奮道。
「這些可都是好東西,雖然工藝太過於麻煩複雜,但可不能糟蹋了,畢竟現在布料稀缺。」鄭軒強行轉移話題,他不可能告訴她,這是後世紡織業標準的流程。當然要是有雙氧水,或許會更加完美。
最後,泰泰得到了兩千兩本金,準備創辦一間絲線局,另闢蹊徑,開闢新的工藝,以及新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