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總不能讓陛下出來請她進去吧?

  順喜引著周晚吟到了未央宮門口,就不準備進去了。

  「你真要我一個人進去見他?」

  「陛下這會兒恐怕不大想見到我。」順喜不客氣道。

  周晚吟硬著頭皮去推門,隔著門縫往裡瞧了一眼,就見周惜朝正在一張長案前看書。

  外頭的動靜他早就聽見了,也不準備發話。

  周晚吟推門的手縮了回來,站著不動了。

  順喜急了:「都到這兒了,你怎麼不進去啊?」

  周晚吟厚著臉皮道:「他讓我來,我已經來了,又沒讓我進去。」

  順喜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你這……」

  這不是耍賴嘛!

  周晚吟頂著寒風,一本正經道:「我在這裡等著就好。」

  她說到這裡,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皇帝找她來算帳,又沒說要怎麼算,她要是這會兒進去,這不是送死嗎!

  「周姑娘,你不冷嗎?」順喜驚了。

  周晚吟吸了吸鼻子:「沒事,我再等等,等他困了就放我走了……」

  順喜幽幽道:「陛下向來勤勉,夜裡醒了便不睡了。」

  周晚吟被冷風吹了個激靈,堅強道:「就算他不困了,那等天亮了,他該有正經事兒了,管不著我了。」

  順喜:「……」

  這下他也愁了。

  讓她走吧,陛下不樂意,讓她進去吧,她又不樂意去!

  總不能讓陛下出來請她進去吧?

  順喜感覺情況不大妙,他陪著站了一會兒,磨磨蹭蹭進了門裡。

  很快,他就搬了個矮凳出來,往周晚吟面前一放。

  「陛下說了,姑娘願意在門口等著,那就多等會兒。」

  周晚吟也不客氣,真就坐了。

  她這一晚上不僅精神緊繃,還一下沒睡,這會兒總算放鬆了,一坐下來就犯困。

  她身上忽冷忽熱,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沒睡著,迷迷糊糊的,做了夢。

  夢裡人背對著她,身形挺拔英俊,坐在亭子裡靜靜地喝茶,外面白雪紛紛,有一些落在了他的肩上,他沒有發覺。

  周晚吟想過去提醒他肩膀已經濕了,卻迷迷糊糊覺得自己肩頭一暖。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就見自己身上不知道何時多了一件銀狐裘的披風,披風和她的那件材質一模一樣,卻帶著淡淡的香味。

  她糊裡糊塗的一抬頭,就瞧見自己面前站了個人。

  周惜朝正面無表情的在她跟前站著,複雜的看著她。

  周晚吟被嚇清醒了,仰頭看著面前長身玉立的周惜朝,不會動了。

  「周姑娘。」周惜朝靜靜地看著她,淡淡問道,「我的扳指呢?」

  周晚吟:「……」

  她苦著臉看著他,張了張口要說話,卻猛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周惜朝看著她笨拙的吸了吸鼻子,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冷冷的轉過了身進了門裡。

  片刻後道:「進來吧。」

  周晚吟裹緊了自己身上的披風,慢吞吞挪進了門裡。

  守門的宮人們驚悚的看著,默默把門拉上了。

  見鬼,陛下還真親自出來接她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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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幽的香氣撲面而來,屋子裡很暖和,周晚吟混沌的腦子漸漸清醒了過來,一抬眼就瞧見周惜朝已經在長案前坐了,手裡正拿著那隻扳指把玩。

  知道她已經跟進來了,卻賭氣似的不肯抬頭,勿自擺弄手裡的扳指。

  周晚吟覺得有點沒眼看,尷尬的邁著小碎步走了過去,小聲道:「這東西被盧十二拿去過,要不我賠你個新的吧。」

  她不說還好,一說周惜朝臉色更難看了,幽幽看了她一眼,緩緩道:「賠?」

  周晚吟感覺自己有點賠不起。

  「我錯了……」她真情實感的道歉。

  「哦?」周惜朝有些意外的抬眼看向了她。

  周晚吟道:「我以為你是驃騎將軍。」

  她下意識的伸手撓了撓後腦勺,「就想著,你欠我的,我再欠欠你的,算是兩清了。」

  現在好了,人家非但沒欠她錢,她還幾次三番欠了人家的。

  越欠越大了!

  周惜朝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心裡稍稍有些失落。

  驃騎將軍欠她人情,自己又幾次相助,也算是有來有回,不可謂不是意氣相投,傳為佳話。

  可惜,欠她幾百萬兩白銀的不是自己。

  這中間欠來欠去的,多出了一個人。

  他想問一問周晚吟,欠自己這麼多,該拿什麼還。可有些話說出了口,一步小心就會變成唐突,再無轉圜餘地。

  他只好長長的嘆了口氣,又擺出溫文爾雅的樣子笑了笑:「你這要債的法子,比那放印字錢的還狠。」

  周晚吟瞧他笑了,當下鬆了口氣,小聲道:「我這不是弄錯人了麼,你要是平定北疆,殺人不眨眼的驃騎將軍,這點小事算什麼。」

  反正全天下人都知道,驃騎將軍是最最陽剛的陽剛男兒,就算被盧十二那種人覬覦,也絲毫不減將軍大人的虎威。

  誰知道這人竟然是皇帝……

  從殷家小世子的反應來看,造孽啊!

  她有點心虛的看了一眼周惜朝,沒好意思往下說了。

  周惜朝哭笑不得的扶額:「那倒也是,驃騎將軍威震天下,敢覬覦他的人恐怕還沒生出來。」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然真的笑了出來:「你瞧我像是那暴虐嗜殺之人麼?」

  周晚吟瘋狂擺手:「沒有沒有,絕無此意,就是人家找糯糯要那些東西,我想著你的東西正好……」

  她說到這裡,也不瞞著周惜朝,把伯爵府的事照實說了。

  「他們家草菅人命,還想逼婚我,我只能出此下策。」周晚吟說。「盧十二有今日,皆是他咎由自取。」

  「「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典守者不能辭其責耳。」周惜朝那一腔繾綣的情義被拉回了現實,他長嘆一聲,「盧氏盤踞朝野,飛揚跋扈,是朕之過。」

  周晚吟想起霍七郎說的那些八卦,小聲安慰道:「盧氏乃是百年望族,盤踞朝野已非一朝一夕,天子又怎麼能事事都能顧及到?」

  朝中的大事她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理透,盧十二想要逼婚她,她就以牙還牙廢了盧十二。

  至於別的……

  整個皇朝關係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別說是整個盧氏,就是這一座伯爵府,若要連根拔起,也絕非易事。

  周惜朝淡淡嘆了口氣:「不是不能顧及,而是……」

  「皇叔!」大殿的門被砰的一聲撞了開來。

  端王慌裡慌張的奔了進來,一把抱著周惜朝的胳膊,紅著眼睛道:「不好了皇叔,驃騎將軍他……」

  「他怎麼了?」周惜朝被他打斷了話,也不生氣,輕輕拍了拍他肩膀,拉著他坐下,溫聲道,「你慢慢說。」

  端王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抽抽噎噎道:「驃騎將軍帶人包圍了永安伯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