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張笑歌略帶威脅的問話,三公子回以一笑，「聽聞張侍衛與公主自幼相識，如今看來，傳言非虛。」
張笑歌驕傲道：「傳言沒差,我與公主青梅竹馬。」
話落,後腰一痛。
蕭錦鈴擰了一把他的腰,探頭對三公子道：「咱們去垂釣吧。」
「甚好,我去取魚竿。」三公子瞧了張笑歌一眼,眼裡滿是得意。彼此擦肩時,還有意無意撞了一下他的肩。
張笑歌頂頂腮幫內側，寸步不離地跟著蕭錦鈴。
蕭錦鈴坐在船尾,嫌他靠得近,「離我遠點。」
「你不懂垂釣,我教你。」張笑歌直接盤腿坐下,手把手教學。
光天化日下，被男人握住手,蕭錦鈴鬧了個大紅臉，嗔道：「我會了！」
「你忘了掛魚餌。」張笑歌拉回繩,隨後又扔進湖裡,「好了。」
一旁的三公子已經擺好垂釣的姿勢，斜睨一眼身側的兩人,感覺他們有些過於親昵,可又覺得他們之間的相處極其自然，自己插不進話去。
坐在杌子上有點累，又遲遲見不到魚咬鉤，蕭錦鈴開始犯困，身體不自覺靠在張笑歌身上。
張笑歌勾勾唇,繼續閉目沐浴日光。
驀地，魚竿開始晃動，蕭錦鈴激靈一下，「張笑歌上鉤了！」
張笑歌噗嗤一樂，從她手上接過魚竿，很有技巧地收竿，將咬鉤的魚放進水桶。
蕭錦鈴盯著水桶里的游魚，激動地攥緊男人衣袖。
看她笑，張笑歌也跟著笑起來。驕陽下，他們的笑靨無限美好。
晌午，畫舫靠岸，三公子提著裝滿魚的水桶，提議生火烤魚。
宮人們很少自己生火做膳食，紛紛點頭，希望公主不要敗興。
蕭錦鈴瞥了張笑歌一眼，「張侍衛覺得呢？」
張笑歌拍了一下她的後腦勺，「烤唄。」
眾人席地而坐，開始生火，可他們中，只有張笑歌是內行，且動作麻利灑落。
三公子看在一旁，有點後悔自己的決定。
稍許，魚香四溢，張笑歌將烤好的魚肉遞給蕭錦鈴，「當心燙。」
蕭錦鈴舔舔嘴角，「我嫌燙。」
「我經常吃。」張笑歌看向眾人，「你們也吃吧。」
「謝謝張爺。」宮人們迫不及待品嘗外酥里嫩的魚肉。
從頭至尾，張笑歌都沒有請三公子品嘗，三公子面上掛不住，漠著一張臉坐在一旁。
張笑歌吹涼魚肉，咬了一口，遞到蕭錦鈴嘴邊，「不燙了。」
蕭錦鈴剛要張口，被三公子制止：「公主金枝玉葉，怎可吃別人吃過的。」
誰知，蕭錦鈴只是輕輕一哼，張口咬了下去。酥脆感激起食慾，連吃了好幾口。
張笑歌眼尾帶著壞壞的笑，餵她吃完一整條。
三公子算是看出來了，公主今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冷笑一聲，抱拳告辭。
蕭錦鈴點點頭，「路上小心，回城就回府，別再去青樓消遣了。」
「......」
三公子趕忙解釋，被張笑歌打斷，「快回去吧，公主不想聽你解釋。」
三公子拂袖離去。
張笑歌嗤一聲，扭頭看向蕭錦鈴，「公主是想回宮，還是繼續游湖？」
蕭錦鈴哼道：「回宮，難不成跟你游湖麼？」
「也不是不可以。」
「不必了。」
蕭錦鈴逕自越過他，被男人攥住手腕。
張笑歌瞥向宮人們，「跟你們公主說句話兒，諸位迴避一下？」
幾名宮人都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怎會不知小公主的心意，於是紛紛退避。
寂靜的湖畔，細雨初霽，頗有田園山水畫的意境。蕭錦鈴撥開他的手，「有什麼話就講吧。」
張笑歌收起玩世不恭，認真道：「錦兒還喜歡我嗎？」
被這麼一問，很容易激起人心中的叛逆，蕭錦鈴犟道：「不喜歡。」
張笑歌嘆口氣，抬手扣住她雙肩，「可我好像...喜歡上錦兒了。」
恰有泡過水澤的柳絮墜落髮間，經湖面的日光一照，散發璀璨光芒。蕭錦鈴踮起腳，摘掉他發間柳絮，「你真的喜歡我？」
張笑歌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房上，「不知道，但這裡會因為你的不理睬感到難過。」
蕭錦鈴捂住他心口，側耳貼在手背上，聽他強有力的心跳，「可從這裡，我得不到答案。」
她垂下手，「我要的感情是轟轟烈烈，亦或是平平淡淡，但無論哪樣，都要你真真切切的愛我，而非你口中的不確定，想好再來告訴我，我不強求你。」
說完，越過他，快步離開。
張笑歌望著湖面，心中頭一次泛起酸澀。
回到府宅，師徒倆坐在院子裡煮茶。張懷喜笑呵呵遞給他一盤瓜子，「怎麼魂不守舍的？」
張笑歌一顆顆剝落瓜子皮，放在小碟子裡，「師父，若是徒兒喜歡上了公主，你會反對嗎？」
老人家反問道：「假若為師反對，你就退縮嗎？」
鉛墨夜色，熠熠星光，照亮了張笑歌的眼底，「不啊，若我退縮，錦兒會偷偷哭鼻子的。」
「你怕公主哭鼻子？」
「很怕。」張笑歌點點自己的心口，「這裡會亂。」
張懷喜朗笑幾聲，靠在搖椅上，漸漸闔上眼帘，「昨兒進宮，剛好聽陛下聊起公主的婚事，說，自從公主及笄後，拒絕了數不勝數的求娶者。起初，陛下和娘娘怎麼問，公主也不肯說，怕給心上人招來麻煩。」
張笑歌剝瓜子的動作一緩，「後來呢，陛下和娘娘是怎麼知道的？」
張懷喜笑笑，「通過公主看你的眼神。鍾情一個人，是遮掩不住的。」
「師父好像懂得很多？」
「比你多一點。」張懷喜睜開眼，斜睨道，「緣分這種事，擋也擋不住，既然喜歡公主，就去爭取吧。為師尋思著，以陛下和娘娘對公主的疼愛程度，是不會阻攔你的。」
張笑歌把堆滿瓜子仁的小碟子放在老人手裡，拿起蘋果，咔嚓咬了一口，「成，那徒兒就去爭取一把，讓您早點抱上徒孫。」
張懷喜伸腿，踹他一腳，「口無遮攔！」
張笑歌站起身，仰望蒼穹，苦悶的心境豁然開朗，扭頭笑時，眸光瀲灩，「明兒一早，徒兒就到宮裡提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