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莫衣問道，求公
「只是皮毛罷了！」
趙守一大概也猜到了這位鬼仙是什麼打算了，只是對於救人一事，他怕是力所不及。
況且那個小姑娘逝世不知已經多少年了，到現在恐怕連屍骨也找不到了，他是參悟了一絲時間之力，但是憑這個可改變不了小姑娘已死的事實。
時間之弦的撥動，好比是一個刻度，打在人的身上，傷到的不是氣血，而是壽元，這是那一招的最本質的原理。
「在天地大道之下，我們任何人參悟的東西哪個又不是皮毛呢！！」
莫衣語氣幽幽，帶著一絲不甘。
這一點，就算是小蘭也聽出來了，不過她心底浮起一絲好奇，這位看起來境界並不低的人又有什麼遺憾呢？
「只是這個世道卻太不公了，為什麼有人能夠一生下來就能享受榮華富貴，有人卻只能受凍挨餓，在生死邊緣苦苦掙扎.」
聽著對方的話，趙守一心底輕嘆，良久無言。
公平。
這是一個多麼奢侈的字眼，從古至今，甚至到未來，也不一定能做到這兩個字。
當一條生命落地之時，是誰規定了他只能去卑微的活著，又是誰規定了他只是活著便能享受絕大多數人無法想像的一切。
這個問題，他在青城山小蓮花峰坐看天地時，也曾思索過，也曾彷徨過，當然也曾尋找過。
是誰？
是天道？還是這個時代？亦或是繁衍了人類不知多少年的星球所傳下來的記憶。
天道是什麼？
是記載天地運行規律的道理，就像火就是會發光發熱，能烤熟食物；是野鹿註定會被猛虎還有獅子吃掉，是荒草註定會被牛羊充飢。而不是後者吃掉前者，這是天地分出的三六九等。
人乃萬物之長，又是萬物之靈，按理說是這條食物鏈的最頂端的捕食者，可為什麼又會在人類的社會中發生如此多的悲劇呢？
趙守一在道藏中尋到了一個不太確定的答案，人有悲歡離合，七情六慾，占有、得到、野心、這一個個不可名狀的詞語，作為一個個刻度，標註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那一個人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呢？
這個答案，趙守一找了很久，但是一無所獲，貪嗔痴恨愛欲惡，這是佛家的話，道家之中也有相應的解釋。
當一個人，面對一個讓他內心產生波動的事物時，定義出了喜歡和厭惡。
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那若是真的如此，為何當一個人面對同一件事物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會產生不同的感受。
愛一個人如此，恨一個人也是如此，難道那不是同一個人嗎？
這個問題趙守一沒有答案，因為這已經超出了自己的認知極限，他拿這個問題曾問過趙玉真，趙玉真並沒有回答，而是說了一個詞，知見障。
他告訴趙守一，其實天地之間的每一個問題，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包括哪些已經被默認的問題。
就比如說一加一在另一個世界不一定等於二，這是一種認知，並不是一種規律。
所以在趙守一下山之前，趙玉真曾認真地和他說，看天地，看眾生，望歲月，得始終。
「前輩思考過，為什麼明德帝一生下來就是皇子，然後可以做那九五之尊之位，而我們這些人卻不可以嗎？」
趙守一回答不了莫衣的問題，於是他乾脆給了對方有一個問題。
莫衣聞言，有些意外地看了趙守一一眼，皇權，對於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來說，可是一個禁地，但趙守一這個年輕人說起來卻沒有絲毫的尊敬。
莫衣沉默片刻之後，呵呵一笑，笑的有些不屑。
「若是我說這北離的帝位只在我一念之間呢？」
趙守一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莫衣如今的境界大概是仙境，算是這個世界已知最強的人，明德帝對他來說，似乎也只是螻蟻罷了。他並沒有在說大話。
「那前輩以為這對於明德帝來說是否就公平了呢？」
莫衣一愣，隨後又是一笑。
而這一次，他笑的很肆意。
這千里如畫的江山之主，生死只在自己一念之間，好像還真的不是很公平。
「對於公平來說，沒有人能給出一個答案，因為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絕對的公平，就像是歷史長河中無數起起伏伏的朝代一樣，他們推翻一個王朝，再度建立一個王朝，其實最本質的東西是在追求公平。」
「無數人都在孜孜追求，一代又一代，這條路是沒有盡頭的！」
趙守一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好似在與蒼天低訴，在問，什麼才是公平，人間何處才是青山？
莫衣聽到這話，心頭微微一顫，好似蒙在心頭的灰塵被人一掃帚掃去了大半。
當他再度看向這個年輕人的時候，心裡不覺間已然翻起驚濤駭浪。
修道之人，對道的感悟，其實就是對天地大道的認知，趙守一能在這個年紀就有了如此深刻的認知，其悟性非同小可。
道家的經典中經常會有這麼一句話，天地不仁，天道無親，聖人無情。此番言論已經能夠觸及到大道最本質的奧秘。
拋開一切去看事物的發展，天地是無情的，聖人是無情的，所以他們才是公平的，而人是有私心的，所以根本就達不到絕對的公平，而這便是朝代更迭的原因。
「百里東君說的很對，你的確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莫衣並沒有對趙守一的話置於過多的評論，或許他心裡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對於這番話置喙。
「前輩過譽了，其實每個人都是特別的，包括你，包括我，也包括小蘭，甚至也包括之前與我對戰的那些人，包括這天地間所有的人。」
莫衣點頭。
「小友.」
莫衣嘴裡剛說出這兩個字，忽然覺得這兩個字似乎有些不太合適，於是他再度開口說道：「道友，你覺得我們修行的目的是什麼呢？」
趙守一一愣。
小友，
道友，
這一字只差，他還是能感覺出其中的差別的，他沒想到莫衣會因為自己的一番話做出如此改變。
不過對於修行的目的，他卻不好回答。
因為有目的，便是有所求，既然有所求那每個人就不會一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