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演戲

  寧宸走出天福樓,因為來的時候是隨著九公主的馬車一起來的,貂蟬留在了監察司,所以一路腿兒著來到四夷館。

  康洛,南越國師,正在和李瀚儒,沈敏在院子裡聊天。

  雖然是敵人,但雙方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只要寧宸不在場,大家相處還是很越快的,最起碼面子上過得去。

  「寧銀衣?」

  康洛還是很有風度的,雖然臉上的淤青還在,但看到寧宸,還是笑著打招呼。

  南越國師就差遠了,眼神陰鷙。

  他堂堂南越國師,來到大玄,本以為憑藉南越這幾年連連打勝仗,大玄的官員不說見了他點頭哈腰,最起碼也得笑臉相迎。

  可他沒想到,來到大玄過的比狗都慘。

  而究其原因,都是眼神這個可惡的少年造成的。

  他被寧宸在大殿上用刀逼著下跪,還有那句,說自己一嘴打在了他的膝蓋上...不能想,一想就肝疼。

  他恨不得把寧宸剁碎了餵狗。

  寧宸小心挪動著腳步,看著康洛,一張嘴:「嘔...」

  寧宸是真的吐了。

  吃得太飽了,加上走了那麼遠的路,喝了一肚子風,本來想跟康洛打個招呼,沒想到一張嘴沒忍住吐了。

  康洛表情倏地一僵,整個人都不好了,心說我有那麼噁心嗎?

  南越國師臉色難看的跟死了爹娘似的,他覺得寧宸是覺得他噁心,所以才吐了。

  李瀚儒和沈敏面面相覷,兩人都驚呆了。

  他們也覺得寧宸是故意的...這位寧銀衣,是懂怎麼噁心人的?

  吐過之後,寧宸就覺得舒服多了。

  他揉了揉肚子,尷尬道:「抱歉,之前吃多了,實在沒忍住。」

  康洛和南越國師冷著臉,壓根不信,覺得寧宸不但噁心他們,還把他們當傻子。

  吃多了?

  你是三歲稚童嗎?不知道饑飽?能把自己吃吐了?

  「兩位大人,討杯茶喝。」

  沈敏趕緊轉身進去,給寧宸端了一杯茶出來。

  寧宸並不是要喝,而是漱口...他的胃裡實在裝不下一丁點東西了!

  南越國師冷哼一聲,轉身回房間去了。

  康洛看了一眼寧宸,抱拳俯身,「那你們聊,我還有點事,失陪了!」

  康洛其實挺鬧心的,他在南越國的威望,不必寧宸在大玄差。

  同為天之驕子,自從來到大玄,卻是備受打擊。

  文不行,武也輸給了寧宸。

  康洛那顆驕傲的心,拔涼拔涼的。

  現在就等著,能在戰場上跟寧宸交鋒,扳回一城。

  寧宸看向李瀚儒和沈敏,笑著說道:「兩位大人,明日我跟你們一起上朝。」

  兩人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他們知道寧宸上朝要做什麼?

  明天朝堂上要熱鬧嘍。

  寧宸也沒去教坊司,晚上就住在了四夷館。

  早上到點,寧宸就爬起來了。

  四夷館的床太硬了,這要是雨蝶的床,他根本起不來。

  李瀚儒和沈敏早也已經起床了。

  三人結伴而行。

  讓寧宸不爽的是,這兩人都有轎子,他只能騎馬...馬還是跟別人借的。

  到了宮門口,三人就分開了。

  李瀚儒和沈敏先進去。

  寧宸則是後面進去的。

  來到大殿上,文武百官位列兩旁。

  看到寧宸,百官頻頻側目...這個人怎麼又來了?

  寧宸一個小小的銀衣,最近上朝的有點頻繁啊。

  監察司不准參與朝政,這是玄帝的命令...但寧宸完全是個例外。

  而且寧宸這次毫無顧忌的站在了左相的位置上。

  右相扭頭看來。

  寧宸回以燦爛的笑容。

  右相心裡彆扭極了,跟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郎位列朝臣之首,讓他很不舒服。

  「陛下駕到!」

  尖細的嗓音響起,群臣頓時安靜了下來。

  玄帝龍行虎步,身後跟著太子和全公公。

  「臣等參見陛下!」

  群臣叩拜。

  玄帝輕輕一抬手,「眾愛卿,平身!」

  朝臣站起來後,玄帝看到了寧宸,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寧宸出現在朝堂上,這說明坑人遊戲要開始了!

  全公公上前一步,「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臣有本要奏!」

  全公公的話音剛落,李瀚儒站了出來。

  玄帝淡淡地問道:「李愛卿有何事要奏?」

  「臣要參寧宸寧銀衣,毆打南越四皇子和國師,導致和談困難。」

  沈敏緊跟著站出來,「啟奏陛下,臣也要參奏寧宸,蠻橫無理,毆打南越四皇子和國師,導致談判陷入僵局,局面對我大玄很不利。」

  「臣和李大人好心勸阻,讓他以大局為重...他非但不聽,還辱罵我和李大人,罵的那個難聽。」

  朝臣的目光全都聚在寧宸身上,然後竊竊私語。

  寧宸罵人大家都領教過。

  有時候是作詩罵,有時候犯渾的時候,罵的那叫一個難聽...以娘為中心,親戚為半徑,祖宗為目的,贏則雙親健在,輸則族譜升天。

  「啟奏陛下,寧宸目無法度,膽大妄為,毆打使團,罪不可恕,求陛下責罰!」

  一個言官趁機跳出來刷存在感。

  其實這些言官跟寧宸沒什麼深仇大恨,他們本身就是朝堂噴子,反正就是懟天懟地懟空氣。

  →

  他們看不慣的事情都要噴,不止噴寧宸,有時候連玄帝都噴。

  前幾年,玄帝寵幸一個妃子,結果睡過頭了...就這麼點小事,不知怎麼就傳到了言官耳朵里?

  這群言官在朝堂上上躥下跳,指責玄帝貪戀女色,不理朝政。

  更有甚者,說玄帝要是不改,就撞死在朝堂上,以死明志。

  玄帝被氣的好幾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玄帝當時承認了錯誤。

  但後來聽說那些言官都犯事了,幾乎全都被抄家流放。

  「啟奏陛下,臣也要參奏寧銀衣,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寧銀衣蠻橫無理,毆打來使,敗壞我大國風度,著實可惡,求陛下嚴懲。」

  「啟奏陛下,寧銀衣毆打南越皇子和國師,破壞談判,求陛下責罰。」

  「臣附議!」

  「臣也附議!」

  所有言官都爭先恐後的參奏寧宸。

  那些主和派也站出來,指責寧宸的的不是。

  主戰派則是站出來替寧宸說話,雙方吵得不可開交。

  玄帝看了一眼全公公。

  全公公上前一步,尖細且具有穿透力的嗓音響起:「肅靜!」

  群臣頓時安靜了下來。

  玄帝看向寧宸,冷哼一聲,怒道:「寧宸,你可知罪?」

  寧宸跪下,道:「臣知罪,但臣不服!」

  「你有什麼不服的?難道李愛卿和沈愛卿說錯了?」

  寧宸道:「兩位大人沒有說謊...但臣覺得,既然兩國要交戰,彼此之間不用太客氣!」

  玄帝皺眉,「誰告訴你兩國要交戰了?」

  「回陛下,和談並非長久之計...臣願率兵出戰,也可立下軍令狀,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南越終不還。」

  群臣都被寧宸的氣魄驚著了。

  李瀚儒卻發出一聲冷笑,道:「你寧家只剩你一人了,孤家寡人,你自然可以誇下海口。」

  「如今南越兵強馬壯,南越四皇子更是擅兵伐謀,你莫要以為自己打贏了北都王庭,就能跟南越大軍抗衡。」

  玄帝微微頷首,道:「李愛卿言之有理,再說如今國庫虧空,國家沒錢了,朕也沒有銀子支持你打仗。」

  戶部新任尚書一臉錯愕,大玄國庫虧空?我這個掌管天下錢糧的尚書怎麼不知道?

  寧宸大聲道:「陛下,國家沒錢沒關係...臣願意捐出全部身家,作為軍費。」

  玄帝冷哼一聲,道:「你覺得你那三瓜倆棗的夠嗎?」

  寧宸扭頭看向滿朝文武,大聲道:「寧宸懇請諸位大人慷慨解囊...為了大玄的千秋大業,這一仗必須得打。」

  群臣紛紛撇嘴。

  他們根本就不想打,還想讓他們出銀子,想屁吃呢?

  玄帝看向李瀚儒,問道:「李愛卿,南越使團現在什麼意思?」

  「回陛下,事情其實也不是沒有緩和的餘地...昨晚臣和沈大人,同南越四皇子和國師聊過,他們又附加了一個條件。」

  「除了要將百里長廊分割給南越,還得賠償他們白銀一百萬兩...如若不同意,他們就會大軍壓境,攻打大玄。」

  群臣譁然,一百萬兩,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玄帝勃然大怒,指著寧宸道:「瞧瞧你幹的好事!」

  寧宸大聲道:「南越欺人太甚,臣懇請陛下,讓臣率軍出征。」

  玄帝嘆口氣,「如今看來,只能如此了。」

  李瀚儒撲通跪在了地上。

  「陛下,萬萬不可起刀兵啊,南越兵強馬壯,我邊關將士屢屢失利...臣肯定陛下,收回成命!」

  沈敏也跪了下來,道:「啟奏陛下,臣也覺得不能打...如今只是割裂百里長廊,要是再打輸了,我們還得割裂更大的疆土給南越,賠償更多的銀子。」

  玄帝冷聲道:「可南越國欺人太甚,就算是國庫虧空,國家沒錢,朕也覺得這一仗該打。」

  李瀚儒大聲道:「陛下,為了邊關穩定,為了我大玄基業...臣願意出白銀五萬兩,作為賠付款。」

  沈敏緊跟著說道:「求陛下收回成命,臣就算砸鍋賣鐵,也願湊出五萬兩白銀,賠給南越國。」

  玄帝冷哼一聲,「南越國要的是一百萬兩,你們倆加起來也不過區區十萬兩,還差得遠呢。」

  沈敏看向滿朝文武,俯身一拜,道:「求諸位大人伸出援手...這仗不能打啊,一旦開戰,國將不國,大玄將會風雨飄搖。」

  便在這時,右相站了出來。

  「陛下,老臣願出白銀十萬兩。」

  右相看了一眼寧宸,心裡很不是滋味。

  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是陛下跟寧宸演的一場戲。

  這十萬兩白銀,也不是他心甘情願出的,而是陛下秘密召見過他...他身為右相,他出了,群臣不好意思不出。

  「陛下,臣願意出白銀五萬兩。」

  「陛下,臣家裡窮,但為了大玄的百年基業,臣願意出兩萬兩。」

  「臣願出三萬兩。」

  果然,有右相帶頭,那些主和派,爭先恐後地獻出銀子。

  但玄帝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心裡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這些混帳東西,打仗一文錢不願意出。

  如今割地賠款,議和求榮,他們卻如此大方。

  今天的事也給玄帝敲響了警鐘。

  大玄現在盛行慵懶之風,人人貪圖享樂,喜好詩詞歌賦...長此以往下去,大玄的男兒還有一點血性嗎?

  大玄的心頭大患不在敵國,而是在這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