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拍著後背睡覺,是夏楚楚有記憶以來沒有過的。
困意好像就隨著老太太的一下下輕拍開始回來了,意識逐漸陷入混沌。
中午老太太喊她起床吃午飯,夏楚楚困得睜不開眼,不記得說了什麼。
心中有事,睡到下午她猛地驚醒,記掛著要去找夏傳軍簽協議。
伸手幫閨女打理一下腦門上的頭髮,宋晴玉含笑說:「醒啦~,還給你留著飯呢,快起來吃。」
夏楚楚看著坐在床邊的老太太,感受著頭上輕巧的力道跟溫暖的手指,軟軟的說:「謝謝媽媽。」
說來可笑,她在老太太身上感受的的溫暖比親生母親還多。
現在已經下午三點,夏楚楚在韓家吃完飯,跟老太太說要出門玩才離開。
趙大娘跟張小霞已經回來,倆人都不知道夏楚楚不在家,看她從外頭回來挺驚訝。
夏楚楚解釋了一下去處,回屋換身衣服就抱著夏黑坐在屋檐下等陸凜安來,昨晚他們說好一起去。
看夏楚楚已經好看不少的面色,趙玉萍把取出來的中藥又放回去。
沒等多大會兒,陸凜安就來了。
夏楚楚回屋拿上昨天的房屋證跟信封還有筆記本鋼筆,倆人一塊離開。
張小霞支著下巴看倆人一塊離開,悄悄問趙玉萍:「楚楚姐是不是跟陸叔叔談對象呢?」
這孩子這八卦勁,就是挨打輕的。
那倆人咋看都不像談對象,哪有談對象正正經經的,像是要去開會似的。
年輕時候她跟老伴談對象,互相看一眼,都能害羞半天。更別提一塊出門了,老伴那臉紅的,都燙手。
夏楚楚不想說話,陸凜安也不多問,倆人沉默一路。
院門開著,院子裡站著夫妻倆人。
見到夏楚楚來,吳麗狠狠斜她一眼,看到跟她一起的陸凜安面色變了變,轉頭跟夏傳軍說悄悄話。
這死丫頭胃口真大,也不看她值不值兩萬塊錢就敢要兩萬,老夏也是個沒腦子的,竟然說什麼不帶信封里的錢再拿兩萬。
呵,她偏不!
夏傳軍的錢都是她們母女倆的,想拿走兩萬,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
聽完吳麗說的話,夏傳軍面上沒有任何變化,朝著走進來的夏楚楚笑笑,「楚楚,來啦。」
夏楚楚點頭,看一眼他身邊的吳麗,質問:「你是怕我反悔,所以才帶著吳麗嗎?」
斷絕父女關係不是父女之間的事麼?
他明知道她跟吳麗有矛盾,卻還帶著她,是怕她反悔不願意斷絕關係嗎?
還是為了給吳麗出氣,讓吳麗親眼看著他不要她這個女兒解恨?
「楚楚,你這說的哪的話?」夏傳軍沒說話,吳麗先憋不住了,「你說要斷絕關係,昨天為了湊錢,你爸差點跑斷腿。你上下嘴唇一碰,就是兩萬,現在有幾家萬元戶啊?你說兩萬,你爸都不敢還價。」
想起今早取錢的時候,工作人員問她取這麼多錢是不是要做大生意,她就氣的咽不下這口氣。
二十個夏楚楚都不值這個價!
「所以你是來還價的嗎?」夏楚楚反問,父親都不要了,毫無關係的吳麗她為什麼要讓著,「如果你還價的話,那就不斷了,正好我還沒跟妹妹一起生活過,想回去住幾天,上次看她挺可愛的。」
如果沒意外,這是他們以父女關係見面的最後一次,也是這位後媽跟她的最後一次見面,夏楚楚不想窩窩囊囊的結束,她這麼難過,大家就都別好過。
夏嵐嵐是吳麗的軟肋,是她最寶貝的女兒,如果不是上次意外碰到,她這輩子都不想讓女兒見到夏楚楚,在她看來夏楚楚就是偷走她女兒父愛的小偷。
聽到夏楚楚說妹妹兩個字,她聲音尖利:「閉嘴!你不許提小嵐。」
看得出夏傳軍很是忍讓這位後婚妻子,陸凜安看到他幾次想說話,但又礙於妻子選擇閉口不言。
「夏先生,你已經跟親生女兒走到斷絕關係這一步,還要在斷絕關係之前看她被你妻子欺負嗎?」陸凜安聲音冷淡的跟夏傳軍說道:「或者說你們並不想和平解決這件事,是因為楚楚沒有父親保護,沒有母親撐腰,所以格外好欺負是不是?」
陸凜安看得出夏傳軍的掙扎不舍,不能說他對夏楚楚沒有感情,他是疼愛自己的孩子的。只是他可以承受失去夏楚楚的難過,卻承受不起失去妻女的痛苦。
兩害相傷取其輕罷了。
只是作為被放棄的一方,楚楚有什麼錯?
離婚的時候沒有人問她的意見,被放棄也沒有人問她的意見,她一直都是被放棄的那一方,被人通知。
陸凜安的沒有父親保護簡直就是在往夏傳軍心上捅刀子,楚楚有父親,父親就是他,他現在站在妻子旁邊,任由妻子說傷害孩子的話。
夏傳軍轉頭跟吳麗說:「小麗,你先出去吧,我自己跟孩子說。」
因為他堅持要再給孩子兩萬,所以小麗才非要跟著。兩萬不是小數目,他就這麼給楚楚,對妻子有愧,也不好意思攔著不讓來。
「呵~」吳麗朝著夏傳軍冷笑一聲,「你讓我管我都懶得管。」
那個死丫頭張口就拿她的小嵐威脅人,要不是姓陸的在,她今天非撕爛她的嘴。
這兩個人口口聲聲清白,偏偏次次都在一起,就連跟親爸斷絕關係都帶著他,說沒點事誰信!
也就夏傳軍那個傻子說他閨女不是那種人。
真好,很快就不是他閨女了,沒人跟她的小嵐搶爸爸了。
吳麗把手裡的包扔給夏傳軍,瞪一眼夏楚楚,踩著高跟鞋往外走。
父女說話,他在這裡不合適,陸凜安叮囑夏楚楚:「我先出去,有事喊我。」
說完也朝著院外走。
夏楚楚回頭目送他出去,看他就站在大門口才回過頭。
院裡只剩夏楚楚跟夏傳軍,夏楚楚沒理夏傳軍,蹲下身子,翻開筆記本開始寫協議。
「楚楚,你……」看著蹲著寫字的夏楚楚,夏傳軍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從進院到現在都沒有喊他一句爸,往夏楚楚身邊走兩步,他小聲問:「你跟那位陸領導是什麼關係?」
正悶頭寫協議的夏楚楚寫字的手頓住,忍了忍沒搭理夏傳軍,接著往下寫。
她沒寫過協議,不知道怎麼寫,只能心裡想什麼寫什麼。
寫完一張,站起來遞給夏傳軍:「你看看可以嗎?不行的話,你來寫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