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哭訴安慰

  陸凜安回頭看一眼哭的眼睛鼻子跟小臉都泛紅的夏楚楚一眼,無奈道:「一個人住還行。」

  想笑話她哭成這樣還有心思嫌棄他宿舍小,又怕惹得她哭的更厲害。

  地方確實不大,家具也沒幾件,倒是窗台上跟窗台底下的暖氣片上擺著一整排的花盆,看著挺眼熟。

  沒有開花的,都是翠綠翠綠,擺在那挺有朝氣。

  家裡沒有沙發,只擺著木質的長椅。

  陸凜安讓夏楚楚先坐下,他去給她倒水喝。

  這丫頭哭了也不是一時半會,掉那麼多眼淚,喝點水能舒服不少。

  坐在木椅子上,夏楚楚看著他忙進忙出的找紅糖,情緒已經好很多,只是時不時地還要抽泣一下,控制不住。

  說話時也免不了夾雜著抽噎聲:「找不到…紅糖…,就…就…不…不喝。」

  她嘴裡泛苦,喝什麼都不好使。

  家裡的紅糖好像沒有拿來,陸凜安聽勸的沒再找紅糖,端著白水放到她跟前,接著去另一邊的柜子里拿出幾盒巧克力。

  有兩盒是上次說要給她,一直沒顧得上,還有一盒是他從家裡帶來的。

  把巧克力擺到她跟前,陸凜安這才在旁邊的單人木椅上坐下,水杯往她跟前推推:「先喝水緩緩。」

  點點頭,夏楚楚抱著水杯一口氣喝掉半杯,哭這麼久,流那麼多眼淚,口渴。

  等到她放下水杯,陸凜安接著打開一盒巧克力,剝開一顆遞給她,「現在能問了嗎?」

  接過巧克力塞進嘴裡,夏楚楚蔫吧的點點頭,垂眸看著手指一點點把巧克力包裝紙展開,用指甲蓋把褶皺壓平。

  看來是不想自己說,陸凜安只能猜:「蘇女士找你了?」

  他這幾天沒來得及關心肖群的消息,難不成調查結果是開除?

  夏楚楚搖頭,開始把正方形的包裝紙疊成紙鶴。

  只聽過,但陸凜安沒有見過她父親,猶豫問:「那是你父親?」

  疊著紙鶴的手頓住,夏楚楚抬眸看他,眼淚又開始泛濫,抿著唇點頭。

  發現她手裡紙鶴快疊完,陸凜安再剝一個巧克力給她,「他因為葬禮上的事情找你?」

  眨眨眼,用力把眼淚憋回去,實在憋不回去,夏楚楚用袖子在眼睛上按兩下,把眼淚吸乾,然後接過巧克力塞進嘴裡。

  吃著巧克力搖頭,「不是,他是……」提起依舊難以接受,她長吸兩口氣接著說:「讓我…,讓我…別去打攪他們。」

  房子跟錢,一個是給她的住所,一個是以後的學費跟生活費,如果沒有意外,以後他就不會再來看她了,她也不要去打攪他們家。

  沒有說斷絕關係,但意思其實差不多。

  就是聽出他沒有明說的話,夏楚楚才幹脆把話說明白,她以為父親會猶豫,會捨不得……

  哪怕因為那兩萬塊錢猶豫也行,事實是沒有,他有不舍但不多。

  在韓家那天是她跟吳麗第一次私下遇見,因為被欺負後她沒有忍著,所以造成的後果是她沒有父親了。

  如果,如果她跟吳麗早就鬧矛盾的話,是不是她早就沒有父親了?

  這個設想夏楚楚不敢想,蘇岑很不好,對比之下父親是她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親人,她可以體諒父親不常來看她,可以體諒父親有新的家庭,可她無法面對其實她一直都不那麼重要。

  她以為的父親很愛她,只是因為她懂事,沒有跟後媽發生矛盾。

  一旦有矛盾,毫不猶豫就被捨棄的一定是她。

  「我找他要錢…,要很多錢…,我…我不好。」手裡沒疊完的紙鶴捏在指尖顫抖,夏楚楚泣不成聲:「我不該跟…吳…吳麗…吵架,我沒有爸媽,沒有家,…什麼都沒有。」

  明明七歲之前很好的,她有媽媽有爸爸,有爺爺奶奶,有姥姥姥爺,還有舅舅舅媽,有大姨大姨夫……

  媽媽會接她放學,給她梳頭髮,爸爸會喊她楚楚妞,說他的楚楚妞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姑娘。

  每個人都很喜歡她,會誇她,逗她。

  他們離婚了,她就成了拖油瓶,舅舅討厭,舅媽嫌棄,大姨嘲笑,就連媽媽都不喜歡她。

  只有爸爸還會偷偷來看她,偷偷告訴她一定會把她搶回去。

  可他騙她。

  夏楚楚等了很久,爸爸沒有接她回家,姥姥說他結婚了,她有後媽了。

  姥姥說她有妹妹了。

  然後她長大了……

  父親沒有接她回家,父親有新的妻子新的孩子,所以她不重要,他不需要她了。

  看著崩潰的夏楚楚,陸凜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不管什麼樣的安慰都顯得那麼多餘,他不能感同身受,再多的話也都蒼白無力。

  他見過提起父親的夏楚楚,她大多數的時候都是驕傲的,就像在炫耀她有父親一樣。

  可是每個人都有的東西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大概是因為她擁有的來之不易。

  沒能完全得到過父愛,現在就連僅有的一小半都要被剝奪,所以才會那麼難以接受,那麼崩潰。

  同樣的一毛錢在富人眼裡跟在窮人眼裡價值不同。

  起身拿來紙巾幫她擦眼淚,陸凜安嘆口氣,摸摸她頭頂,「楚楚,你要相信錯的不是你,他們不是合格的父母,錯的是他們。」

  被人欺負,被人辱罵,還回去有什麼錯呢?

  夏楚楚搖頭,「就是錯了,不答應於紅就不會這樣,不碰到吳麗就不會有事。」

  知道她現鑽進牛角尖,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在自己身上,好像都是她的錯,結果就能更好接受一些。

  可這種事不是今天也會是以後,說不準哪一天就會發生,她能躲一輩子嗎?

  就算不起矛盾,誰又能保證不會有別的事呢?

  「楚楚,不想要你的人會想盡一切辦法甩掉你。」陸凜安蹲下身子,直視著她的眼睛:「沒有理由也會找到理由,他說天氣不好,也是你的錯嗎?

  吳麗罵你,你就站著讓她罵?她打你,你站著挨打?」

  誰又能說她父親不是早就有這種想法,這次的事情只是順水推舟呢?

  夏楚楚不信夏傳軍早就不想要她,上次他來看她,還幫她打走朱曉鵬,他只是權衡利弊後覺得她不如她們重要。

  但是吳麗罵她,打她,「那…嗚…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