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李泰看著小女孩珍惜自己詩歌的樣子,多少有那麼幾分慚愧,對小女孩道,
「要不要去酒店樓上坐坐,休息休息!」
徐小娘聽到李泰的話,緊了緊手中的詩詞,倒是順從的對李泰點點頭。【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兩位,這邊請!」掌柜倒馬上做出了邀請的樣子,讓李泰與小女孩上樓。
李泰帶著小女孩上樓,點了一桌美味佳肴,又另外點了一桌給自己的侍衛,只不過作為專業侍衛,他們一般上是分成兩班分開吃飯。
而徐小娘子看著滿桌的菜餚,最後還是夾了一塊金燦燦的「焦糙」,小口小口吃起來。
李泰看了一眼,這「焦糙」有點像是小湯圓,只不過這小湯圓需要過熱油,封鎖住口感與香味,只要咬開就是香氣撲鼻,就這時代來說,算是人間美味。
而就在徐小娘子吃了四五個時,很快便有侍衛過來,來到李泰的身邊,低聲道,
「大王,這位徐小娘子的家人尋了過來,正在原地等著。」
「哦!」李泰聽到這話倒敲了敲桌子,徐小娘子連忙放下的筷子,神色不由嚴肅起來。
「走吧!」李泰看著徐小娘子,「你家人回來找你了!」
「啊!好!」徐小娘子聽到這話,倒是開心的跳了起來,但這時候的他看著滿桌的菜餚倒微微有點不捨得的樣子。
李泰看著眼前一幕,開口道,「這些菜我打包帶走回去吃,若有你喜歡的,便分給你一部分,否則我就全吃了!」
「額!」徐小娘子聽到李泰的話語愣了愣,但馬上徐小娘子便道,「這焦糙能給我一些嗎,我打包回去吃。」
「便如你所願!」李泰看著徐小娘子,簡單幹脆的答應了下來。
便讓手下人把這兩桌子菜打包起來,至於焦糙,則用油紙包起,放到徐小娘子手裡。
很快,李泰便親自送著這徐小娘子來到當初撿到了她的地方,正見到了一對夫妻在原地焦急等待,見到這幕,徐小娘子倒一臉欣喜的抱著書卷和焦糙,一路小跑向他們跑過去。
此刻,徐小娘子面露笑容道,「阿娘,啊父,我找到你們了!」
「謝天謝地,沒事就好!」那少婦抱住徐小娘子,頗是喜極而泣。
倒是那徐孝德一臉嚴肅道,「惠兒,那些救了你的貴人是什麼人,在哪裡?」
徐小娘子卻也一臉的迷茫,因為她也沒有詢問李泰的名字,這時候轉頭過去,卻見到李泰已經帶著隨從消失在人流中,心中不免有幾分失落。
徐小娘子指著李泰剛才的方向,說道,「他走了?他有阿耶您曾經給我看過的宮中人才有標誌的玉佩,約十五六歲,看起來像是豪門的貴公子。」
「宮中之人嗎?」徐孝德聽到徐小娘子的話,道,「你且跟我回家,我等休沐結束,便去宮中打聽打聽,看看誰誰家的公子是這年齡。」
「好的,啊父!」徐小娘子聽到徐孝德的話連連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李泰把徐小娘子送回給徐孝德,遠遠觀察了一會兒,至少看徐小娘子的樣子自己並沒有送錯人後,便離開了。
在喧鬧的坊市中繼續轉悠,差不多到子時,李泰卻有幾分意猶未盡的回到魏王府中睡覺。
等到第二天起來,依舊要堅持不懈的進行鍛鍊,自己就算不訓練到連腦袋都是肌肉的地步,但至少能進步,那就不斷進步。
當然,這段上元節中,李泰的那一首詩詞,倒開始變得熱鬧了起來。
前面一句算不得什麼,但關鍵是這首詩詞有著最後一句壓軸,讓整首詩的意境得到提升。
尤其在這上元佳節後,便要開始舉行科舉,聽到這首詩詞的學子,多少能從這裡聽到幾分雖然獨在異鄉為客,但卻要考到功名的昂揚。
再加上元宵佳節,正好是學員士子們的狂歡,這首詩歌自然而然的傳唱了開來。
人們也開始本能的尋找到底是誰做了這詩歌,很快便傳出這詩歌是誰做出來的不知道,但那人留下來的唯一一份的墨寶,卻在一個姓徐的小女孩的手中。
而隨著粉絲八卦能力的深入挖掘,不多時便找到徐惠這個走丟的小女孩身上。
畢竟為了找回徐惠,他們父母上街拉人詢問,跟那位公子身邊的小女孩一樣,最重要得是也姓徐!
徐孝德因為徐小娘子走丟的事,所以在那天晚上帶著徐小娘子去轉悠以外,便自己陪在女兒身邊,教授她讀書寫字,更沒跟同僚相聚,倒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等到上元節的休沐結束,徐孝德因自己的職務回到東宮中繼續做太子府右衛長史時,平時那些泛泛之交的同僚倒靠了上來跟自己很是熱情的敘話,讓徐孝德很是驚喜意外。
其中一人為校書郎岑文昭,看周圍人不斷打著機鋒,一直沒入主題,急切難耐道,
「孝德兄,可否讓我們去府上見見絕冠上元的名詩真跡。」
「什麼名詩真跡?」聽到了這話,徐孝德倒是有幾分的摸不著頭腦。
「孝德兄不知道?」身邊又有一人卻是敬播,道:「雖然真跡不在那酒樓,但那酒樓掌柜倒是卷抄了一份。
正是『銀花映火樹,獨行無歸處。昂首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詩詞名字更被稱作,偶遇徐小娘子於上元節。
上兩句雖只點綴,但憑藉下一句『昂首上高樓,望盡天涯路!』那徐小娘子若真是徐兄的女公子,那你這父親未必能能名留青史,但你家女公子說不定能把自己芳名流傳後世。」
「什麼?」徐孝德聽到到岑文昭和敬播的話語,神色不由愣了愣。
說實話,他的確是沒想到,自家的女兒居然會有這運氣,不就是走丟了,然後出去轉悠了一圈回來,然後她就能夠憑藉著一首詩詞可以名留青史了。
這這這這……這簡直太令自己羨慕了!
「我未知此事,不過那日我家小娘子走丟半個時辰,等找到她時,手中的確是拿著捲軸。
原以為是女兒家事務便沒去動,若真是這詩詞真跡,能與諸位共同鑑賞,自然沒問題!」
徐孝德對著眾人正色道。
「擇日不如撞日,那便選此時如何?」岑文昭看著徐孝德道。
「此時不好吧,還要在太子宮當職呢,等到休沐之後,再去吧!」徐孝德說道。
「太子正與太子妃做那新婚燕爾,我等守著這太子宮又有什麼用處!」
岑文昭揮揮手毫不在意道,「反正都休沐了六天了,再請假一天也就是了!」
周圍人聽到岑文昭的建議紛紛點點頭,畢竟其中一大群人雖然算是太子屬官,但更多的,還是掛著校書郎的身份,是來協助太子修史的。
原本《隋書》在去年中旬時,就應該能交差了。
太子為增加幾分參與感,便讓人再從頭到尾全部檢查一次,眾人能怎麼辦,難道還能頂著太子說不行嗎?
當然不但要完成太子的任務,而且哪怕沒錯多少也要挑出些錯誤來,否則太子讓自己等人重新檢查還有什麼意義。
在這樣的情況下,眾人一邊檢查,一邊挑錯,效率到底慢了下來。
畢竟史書這種東西,想要完全的讓所有人信服真的是很難的。
認真仔細找,多少能找出一些可有可無的毛病來,這也就讓李承乾相當的有參與感。
畢竟身為甲方,不對乙方給出的方案上挑錯,那跟鹹魚有什麼區別。
所以,慢慢校書郎們便在太子府上工作,或多或少都兼職一個太子府的崗位。
不過,這些人跟徐孝德是不同的,徐孝德是只有太子府上的這麼一個崗位。
所以徐孝德不得不謹慎,雖然眾人還是提議請假,但這些人跟自己都不是一個圈子的。
哪怕再怎麼樣督促,徐孝德也乖乖等到在太子府的工作時間結束,才把眾人帶回家裡去。
畢竟已經晾了這些比自己官職大的人這麼久了,自己實在沒理由拒絕他們。
說到底在官場之上,那可真的就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而徐孝德把這些對自己來說,絕對是太子府的大人物,帶到家中馬上找來徐惠,詢問道,
「那日上元節,與你同游的貴人是否給你拿了一首詩詞,可否拿出來一觀?」
「啊父,我這便把那首詩詞拿出來!」聽到這話語,徐惠自然不會拒絕自己父親的話語,不過走了幾步,徐惠停下腳步對徐孝德道,「啊父,可莫要弄壞了!」
徐孝德笑著道,「難道你還怕我看壞了畫不成,快去拿就是了!」
聽到徐孝德這般話語,徐惠也不再多說什麼,馬上把自己小心翼翼收集起來的那一首詩詞送到徐孝德手上,看起來卻是有幾分相當不捨得的樣子。
徐孝德見到這幕,笑了笑拿起這詩詞,說道,「諸位,這詩詞來了!」
徐孝德把這詩詞小心翼翼的攤開放在了案幾之上,而幾乎所有的人都包圍了過來。
岑文昭看著這字跡,感嘆道,「可惜這人的字跡頗具匠氣,難得精氣神韻。
否則此詩此字若是流傳後世,想來會成為不可多得的傳世珍品啊!」
「的確是可惜!」敬播卻也點點頭,然後看著這詩詞讀了起來,道,
「銀花映火樹,獨行無歸處。這應該是寫與徐小娘子偶遇之事,雖然是銀花火樹的上元佳節,但卻見到徐小娘子走失了,形影相弔,無家可回。」
「這不過只是講述了與徐小娘子相遇而已,真正精華還是後一句『昂首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不但轉折了前面的情緒,使得積極面對,更是可以看出此人風光齊月,氣魄驚人。
想來是今年來京趕考的舉子,正要藉助徐小娘子之事,展露自己的野心與胸懷啊!」
「今年進京趕考的舉子嗎?」徐孝德聽到這話愣了愣,想到,「聽惠兒的話不像啊,好像與宮中有關的皇家子弟而已。」
「哈哈,這裡有這人留下來的印章!讓我看看,卻是哪家文士留下如此墨寶!」
這時候的敬播突然見到這詩詞上有印章,連忙向這印章仔細看了過去。
只不過一瞬間,原本都還熱烈討論的敬播,陡然間見鬼似的猛然後退了幾步,更是整個人癱倒在了地面,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淨了。
「尊兄,你……」岑文本看著眼前一幕,倒是有些不理解了!
「岑兄,這……這首詩寫什麼來著?」敬播顫顫驚驚的對著岑文本說道。
「銀花映火樹,獨行無歸處。昂首上高樓,望盡天涯路!」岑文本疑惑道:「好詩啊!」
「對上了,全對上了!」敬播坐在地上苦笑道,「詩是好詩,但寫詩的人就未必好了!」
「嗯?」聽到這話,眾人不由本能的向著這營帳看了過去,卻見到這首詩詞的印章上雕刻著,「李氏青雀」而周圍邊框更是有著隴西李氏才有標誌。
「隴西李氏……有誰叫李青雀?」「為什麼感覺這名字好熟,哪裡聽過?」
「難道……也許……好像……魏王殿下還沒元服,有名泰,但更有小名青雀!」
想到魏王的身份,再重新看這一手詩詞,一時之間,整首詩詞的意思驟然全部都變了。
為什麼上元節會熱鬧,那是因為太子結婚,天子多賜了三天休假。
誰會孤單無歸處,表面看得是徐小娘子,實際上寫得是魏王明白熱鬧是屬於太子的,不是屬於自己的想法。
後面兩句那就更是明著寫徐小娘子,但實際上卻是對自己的鼓舞啊!
但問題是,魏王要上的高樓是什麼樓,要望盡的天涯路是什麼路,這是自己敢繼續解讀下去的嗎!
一瞬間,原本還熱熱鬧鬧討論的詩詞的場景,驟然消失了乾乾淨淨。
「咳咳,徐右史,我這麼久沒回家,家娘子定是想我了,就先告辭了!」
「徐右史,我家裡家教甚嚴,肯定還等著我回去吃晚飯,我也先告辭了!」
「徐右史,我家貓難產了,我回去助產!」
……
一瞬間,徐孝德卻也有些手腳冰涼的癱坐在了地面上,更見著自己的同僚逃命似的告辭。
這時候徐孝德感覺到有人拍著自己的肩膀,徐孝德抬起頭,正見到敬播正拍著自己的肩膀很溫暖,不由熱淚盈眶,這太子府內,還是有好人的啊!
「徐兄,為了你自身前途,為兄勸你明天就遞上辭呈辭去東宮職務吧。」
敬播用三十七度的嘴,說出最誠懇,也最令徐孝德絕望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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