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先拖著,等等看

  對比起人煙稀少的河湟谷地,長安城依舊繁華如一,但李世民的心情卻相當煩躁。

  自己的父親李淵暈厥在床榻上,再加上這年紀,不免讓李世民難以安心。

  等到太醫施針,讓李淵清醒過來,李世民才去對太醫詢問,這情況到底如何?

  太醫面對李世民,倒也沒有遮掩的實話實說。

  李淵的生機開始枯敗,以後每一年的冬天都會是一個大關口,能不能闖過去,那就只有天知道了,至少自己只能盡力而為。

  李世民聽到太醫的話心中很憤滿,但也毫無辦法,畢竟生老病死乃是誰也逃不了的宿命。

  不過,至少今年這鬼門關算是邁過來了,李世民也鬆了一口氣。

  而長孫皇后來到李世民的身邊,拉住李世民的手,寬慰李世民。

  長孫皇后明白,雖然李世民囚禁了李淵,但李世民絕對不希望李淵死。

  他希望李淵活得好好的,看著自己把大唐建設得繁榮昌盛,這裡面有子女對父母的炫耀,也有想證明自己才是最好繼承人的意志。

  總而言之,李世民對於李淵的情感相當複雜,但李世民絕對不希望李淵死。

  「觀音婢……」李世民看著長孫皇后攔著自己的手,現在也就只有她能體量自己了。

  只不過,長孫皇后也忍不住的咳嗽了幾聲,不過長孫皇后馬上對李世民道歉,

  「近日來感染了風寒,卻是驚擾聖上了!」

  「阿耶突然病倒,這些日子多是你在操持!」李世民憐愛的撫摸著長孫皇后的額頭,看看有沒有發燙,沒有才放下心來,說道,

  「莫要忌諱醫者,讓女醫幫你看看,調理調理身體,莫要強撐著。」

  「二郎放心,只是有些疲憊而已,休息幾天便能恢復!」長孫皇后道。

  李世民點點頭,便讓人先把長孫皇后送回宮殿中,對比起自己的老爹,至少在李世民的眼中,一直以來都站在自己的身側的長孫皇后要重視得多了。

  而長孫皇后回府的路上,不由回頭看了一眼李淵方向,心中覺得,雖然太上皇這一關算是過來了,但身上的病到底是個隱患。

  承乾,青雀,長樂等人的婚事卻也應該操持起來了,否則若是太上皇崩了,那他們的婚期怕就要拖延下來了。

  李泰遠在吐谷渾,長樂就已經訂下了長孫家,倒是承乾需要挑選一名合適的太子妃了。

  當然,除了李淵突如其來的疾病,讓李世民有幾分心煩以外,這段日子李世民倒是過得還不錯。

  尤其過年時,西域諸國都派遣了使節前來大唐,顯然也知道大唐出兵吐谷渾,有重新恢復絲綢之路的心思。

  現在唯一剩下來的,就是擺平吐谷渾了。

  這日一如往常的上朝,一起快馬卻從長安金光門一路奔襲,一邊奔襲,信使大聲道,

  「鄯城大捷,代國公破吐谷渾主力十萬,燕王射殺吐谷渾可汗慕容伏允!」

  可以說,這信使從金光門入,過西市,經過居德、布政、延壽等坊市,大軍獲勝的消息馬上被整個長安知道的清清楚楚。

  如果是壞消息,那自然是「隴右急報,閒人末攔!」誰要擋路,那就直接撞死。

  不管這麼說,原本因為李淵的原因,導致李世民的心情比較低落,但現在聽到從隴右那邊送來的捷報,李世民精神不由一振,笑呵呵的把捷報遞給內政廳中的群臣道,

  「李藥師寶刀未老,一出手便解決了我們西北的心腹大患,從此河西無憂,西域可望!」

  「臣恭喜陛下賀喜聖人!國有良將,邊疆無憂!」房玄齡站出來恭喜。

  「臣也恭喜聖人,燕王傳承聖人武脈,彰顯皇族武威!」唐儉站出來果斷吆喝。

  李世民聽到唐儉如此之說,倒更得意的摸了摸鬍鬚,道,

  「過譽了,過譽了,青雀能有此成就,更多得是藥師給了他機會而已。」

  當然,話是這麼說,李世民的姿態分明就是你們可以多夸一夸燕王,我不介意的。

  只不過,在一邊參政的李承乾看著李世民得意的樣子,更沒想到燕王出征,一戰就彰顯出如此能力,文能治國,武能安邦,與之相比,自己不過只是瘸子而已。

  一想到了這裡,李承乾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心中更充滿了怨氣。

  不過,這時候溫彥博倒站出來道,

  「聖人,如今只擊潰了吐谷渾主力,卻還未徹底平復吐谷渾的戰亂,卻不足以過於得意。

  李總管可否有說什麼時候平息戰爭,唯有如此方算是勝利。

  否則每月送往前線的糧草,卻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李世民聽到這話回過神來,拿出另一份報告,是李泰送過來的有關青海的計劃,道,

  「青雀送來了一份要在西海駐軍,並在吐谷渾等地嘗試《草種計劃》將其徹底融入我華夏的計劃,諸位卻也都看看,覺得這是不是一個機會!」

  在場的眾人聽到李世民的話語,神色不由一變。

  這時候在場的眾人明白燕王的反擊到了,這反擊,從燕王主動找李世民前去征討吐谷渾開始便醞釀,他賭李靖會贏,而且贏得漂亮。

  而事實卻也如同李泰所預料的那樣,他賭贏了!

  正如此,李泰要在吐谷渾進行草種計劃,就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

  畢竟《草種計劃》由李泰提出到真正的實踐,運用了五年的時間,原本的燕王肯定是穩穩噹噹的實驗,再一步步慢慢的推進。

  但聖人把這項任務交給太子開始,燕王便果斷靠著自己的能力與魄力,到底是又把這個機會重新抓回自己的手中。

  至少,太子手下那些正在執行《草種計劃》的人,連第一年的成果都沒有出來,誰都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把這件事情干成都還不知道,誰放心把事情交給他們。

  所以,在李泰提出要在吐谷渾嘗試《草種計劃》,那自然而然這件事只能讓李泰來!

  「可是朝廷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在隴右開發上,對於吐谷渾等地,怕是支援不足啊!」

  溫彥博站出來,到也沒有直接說反對,而是提出了實施的條件困難。

  「燕王做事,向來自己想辦法解決錢糧問題,從來不依靠朝廷!」房玄齡搖搖頭道,

  「前期投入由燕王府負責,但燕王希望聖人能夠允許燕王在西海名正言順的建城。

  這新城維護河湟谷地,同時河湟谷地又能源源不斷支援這座新城市,互為犄角拱衛河西。

  否則若好不容易平定了吐谷渾,便棄之不理,那再過十年二十年,等到新一代吐谷渾異族生長起來,怕河西之地,又要受到吐谷渾人的自擾了。」

  聽到房玄齡這話,在場的人臉色都不由變了變。

  說實話,對絕大多數人來說,一戰能夠打出十年二十年的和平足夠了,但李泰卻絲毫沒有滿足的意思。

  此刻攻下吐谷渾,他要得是教化當地百姓,使得對方成為華夏百姓,而不是任由當地百姓繼續野蠻生長。

  可以說,李泰的這個決定,不論是從立場上來說,還是從方法上來說都是具有可行性的。

  更重要得一點是,李泰不論是建立高陵,還是開發幽州,都展現了他對地方建設的能力。

  如果讓他坐鎮吐谷渾,至少在諸位大臣看來,李泰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當然,在這過程中,可以說於公於私都有好處,唯一不好的也就只是太子了。

  在李泰的操作下,自己與太子就必然被放在比較上,這是群臣不想要看到的。

  畢竟太子的《草種計劃》得到了朝廷上下世家豪族的大力支持,但李泰在吐谷渾有什麼,李泰什麼都沒有,有得只是自己積攢下來的資本而已。

  這件事情如果李泰做好了,甚至只要並駕齊驅,那太子就必然會受到影響。

  所以,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情真的是給李泰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讓他在當地建城是最正確的,但卻也沒有任何人敢當面說這事可行。

  畢竟所有人看著李承乾的面容,卻能看得到這時候李承乾的面容已經紅成了一片,顯然沒有想到李泰會有著提議。

  「臣認為此事若成有開疆拓土之功,若敗也不過是燕王個人損失,以小博大可以一試!」

  這時候一個渾厚而帶著幾分剛正的聲音在這大殿中響起來。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不由向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大家都想要看看,都是混到這大殿上的人物,難道還看不出若是同意了這個計劃,豈不是代表著同意燕王與太子打擂台。

  到底是那個愣頭青,居然這種事都敢出來說話,怕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吧。

  所有人的目光卻是落到了聲音的方向,正好看到了一個小老頭挺拔著身姿,不卑不亢。

  哦!是魏徵啊,那沒事了,這傢伙逆骨成精,追求刺激,會說出這種話卻也合理。

  只不過,李承乾目光死死的盯著魏徵,怕不是要把魏徵給吞下去了。

  李世民看著魏徵,苦笑著道,「愛卿,你也覺得應該在西海之地開發?」

  魏徵對著李世民行禮道,「回稟聖人,燕王有點到底是沒說錯。

  如今有機會能徹底的解決吐谷渾的邊患,若我等錯過,那麼十年二十年後,異族捲土重來,怕又是要有一場戰爭。

  代國公已經六十有餘了,到時候我們總不能再讓他領軍再戰吧!」

  「這話說的,好像我們大唐除了藥師,就沒有能將似的!」李世民聽到魏徵的話不悅道。

  「但按照燕王的計劃,只要執行順利,至少這一二十年後能免於這場戰爭!」魏徵對著李世民行禮說道。

  「若是燕王的計劃不順利呢,怕這一場戰爭就要提前了!」溫彥博澹澹道。

  「既然今日燕王能殺了吐谷渾可汗,下次若是吐谷渾再生事,讓燕王掛帥出征,想來吐谷渾怕是要再換個新可汗吧!」魏徵從容道。

  溫彥博倒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魏徵,因為溫彥博沒有想到魏徵會這般支持李泰。

  不過,魏徵這般支持李泰的原因,便因為太子把《草種計劃》交給許敬宗後,許敬宗以行政替代經濟,已經漸漸出現征搶徭役,侵占土地,抓捕逃人,不說民不聊生,但是民間隱隱約約已經有了幾分的怨氣。

  但因為太子在前面擋著,魏徵到底沒有直接強諫,而是希望能夠引入燕王,讓許敬宗看看,燕王到底是怎麼幹活的!

  因為魏徵都是過著直諫李世民的工作,所以他從來不認為太子出錯有什麼問題。

  李世民會錯,燕王也不是沒有錯過,錯了改了就好,但要讓許敬宗繼續的折騰下去,那此地怕是會出現動亂。

  要知道現在實行《草種計劃》的地方叫做隴右,是能直達天聽的。

  所以,魏徵的行為多少是對太子的警告,只是太子能不能明白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而李世民見到了魏徵如此的支持倒點點頭,把目光放到房玄齡的身上。

  畢竟自己最終是否是要拿主意,還要看房玄齡的最終意見。

  房玄齡思索著了一會兒,看著眾人卻都看向自己,一臉從容道,

  「戰報上只是說了代國公拿下了鄯城,打敗了慕容伏允,可沒有說徹底贏下了吐谷渾。

  春天快到了,不如讓燕王先回復河湟谷地的春耕,準備足夠的糧草。

  至於西海是否築城,不如等到代國公徹底剿滅吐谷渾不遲!

  畢竟燕王不是說鑄造出來的城池要跟河湟谷地互為依仗嘛,相信燕王還是很願意的。」

  眾人聽著房玄齡的意見,心中不由感嘆房玄齡的稀泥和得厲害。

  但不得不說,不論是誰都無話可說,畢竟在場的人不清楚前線情況,一個個基本上都認為是李泰身著太子送的琉璃甲,直接在戰場上爆種殺得慕容伏允丟盔棄甲,然後用箭將一路潰逃的他殺死。

  現在他把李泰按在河湟谷地,讓李泰只是行政,而不再獲取戰功,那對李承乾來說,自然是好事。

  對李泰來說,開發河湟谷地更是必然,讓李泰留在河湟谷地,相信李泰也樂意得很。

  在這樣的情況下,至少在李靖徹底平息吐谷渾前,算把這件事情給拖住了。

  對政治上的事情來說,也許沒解決辦法,但絕對會有拖延的辦法,現在的房玄齡便給了一個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方案,那就是先拖著,等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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