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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多數還有事情要做,如果沒什麼特殊的理由,基本上醒酒後便過來告辭了。
其他人也就算了,基本上所有事也都講得七七八八,唯獨王玄策,因他送了牛,所以宴請了他,但實際上來說,王玄策跟李泰不算太熟。
所以昨天的氣氛也不適合拉著他說,現在見王玄策清醒過來,李泰要找他做些正事了。
「玄策,今年草種計劃推行得怎麼樣了?」李泰對王玄策開口詢問。
王玄策原本還以為自己報告後就告辭了,沒想到李泰居然還拉著自己聊事。
不過到底自己經手的,王玄策道,「《草種計劃》在桑乾河周邊有序推進。
在大雪降前,收割到了足夠牧草製作成青儲,再加上壁爐形勢的牧屋建立起來。
以今年儲蓄的煤炭,足以支撐到明年開春,所以今年絕不會有牛羊被凍死!」
說實話,王玄策說到這裡挺得意的,畢竟自己是真把《草種計劃》給一點點實行起來。
這個冬天過去,自己也算是有了完整的經驗,以及各種能夠改進的技術。
等到這些全部都做好了,在《草種計劃》的執行下,這種新方式說不定真能影響草原。
李泰點點頭,道,「進行順利就行,另外有件事需要你注意一下。
接下來這年在《草種計劃》順利執行下,牧草資源對耕牛進行傾斜。」
「耕牛?」王玄策聽到這話,點頭道,「還請燕王放心,某會儘量牧養黃牛!」
李泰小心的囑咐道:「牛生產了就給小牛加上牛鼻環,加速牧牛向耕牛的轉化。
因為幽州到底是邊疆地區,天生人口稀少,也就只能在耕牛與其他耕作工具上想想辦法。
明年想大面積推廣小麥,你手上的耕牛是重中之重,可莫輕乎了!」
王玄策聽到李泰這話,神色頓時嚴肅了起來。
如果說《草種計劃》原本是想要把草原民族變成農耕民族的遠大計劃,那現在李泰希望把遊牧資源向著耕牛傾斜,自然而然就是關乎現實吃飯的大事情了。
只要是正常當官的,那多少都清楚知道這件事情的意義。
王玄策自然也明白的,有了這牧牛後,這能給整個北方帶來多麼大改變。
如果不是因為李泰基本上碰不了兵權,那李泰第一時間,肯定是把資源往馬匹上傾斜。
但現在不是還有張萬歲在嘛,在高陵又有賽馬的馬場在,關於馬匹不需要自己擔心。
畢竟整個大唐幾乎算是封建時代的馬匹之最,足足有七十萬的戰馬,都不計算駑馬的,這看得宋朝那是直流哈喇子,所以李泰不擔心馬匹的問題。
自己還是安安心心利用《草種計劃》把黃牛給培養起來,這些黃牛在秦嶺黃河以南,也許未必會有南方的水牛來得適用,但在北方地區黃牛卻是首屈一指的耕種品種。
這樣的情況下,那幽州出口其他地方的特產就算是有了。
靠著京杭大運河,能進一步解放生產力,畢竟在這機械能遲遲發展不起來的時代,牲畜的力量可實在是太靠譜了。
王玄策不知道李泰此刻已經開始對京杭運河開通後,對整個秦嶺淮河以北地區的布局。
別得不說,以後建立農社時,黃牛成為農社一部分資產,百姓們也能借用黃牛耕地,那自然而然的,農社在基層的影響力就能夠更進一步的擴散開來。
不過,王玄策雖不知道李泰的這些變化,但單是《草種計劃》的耕牛能夠提供給幽州地區,從而耕犁出更多食物,這本身對官員而言就是非常有意義的事。
一個人的工作於己有利於國家有利,那就不需要李泰再多說什麼了。
此刻的王玄策哪怕整個人燃燒殆盡,怕也會願意撲到這個事業上鞠躬盡瘁。
王玄策知道自己的任務後便匆匆離開,不過李泰也知道牛羊這種東西,跟糧食一樣,不是第一天下達任務,第二天就能弄出來的。
但有了資源上的傾斜,尤其牧草上的傾斜,王玄策至少會重點挑牛來培養,自己要求不多,今年能出欄個一兩千頭,多少也算安慰了。
舊年過去,新年到來,這次李泰倒是第一次在幽州這邊過年。
新年第二天開始,自己便是去一個個官員家中拜年,像是杜相,高季輔,馬周,以及其他自己麾下的人,都儘量在十五前拜訪完畢,甚至連新年禮物都早早給長安的父母送過去了。
給李世民送過去的是天津的粗鹽,至於給長孫皇后的則是一塊水玉的玉佛觀音。
雖然李泰對佛家不感冒,但是長孫皇后喜歡啊。
其他的人都有贈送,甚至連李治都給這剛剛四歲的小屁孩準備了文房四寶一套,相信他上小學了,應該會很感謝自己的。
不過,這樣的歡快日子倒也不會持續太長的時間。
「當家的,這都走了兩天了,連安慶都過了,還沒到嗎?」
一名婦人拉扯著孩子,一隻手拉著背包有幾分怯生生的,既有對前路的迷茫,有又對前路的恐懼。
「就在前面了,這大路一直修到了雍奴縣,我們順著這大路繼續走。
我記得在雍奴前有座營寨的,我就在裡面服徭役。
到了那裡,我們只要肯幹活,那就有得吃了!」
中年人手上背著很大一個包裹,甚至算得上是全部家當,但還是向著天津這邊過來了。
中年人帶著一家老小轉了一個彎後,就見到了營寨門口,不過眼前的場景卻呆了呆。
此刻營寨門口聚集了不少人,或多或少全是拖家帶口的,其中還有幾個自己認識的徭役。
他沒想到,一個新年過去,居然有這麼多徭役,跟自己一樣帶著一家老小過來。
這時候,有個文士站出來,開口道,「大家不要著急,燕王已經知道你們來的事。
只要你們願意給燕王服役做天津徭役,燕王會把你們全部都會收下的。
你們先登記好戶口,等待燕王把牛車馬車之類的送過來,把你們送到天津城!」
「張津令,我們不能在這裡繼續幹活嗎?要去天津城嗎?」有人開口問道。
張津令道:「雍奴以北的道路都修繕的差不多了,現在主要修繕天津城到雍奴的道路。
你們在這裡有什麼活干,快點去天津才是正理,否則活給別人搶了,可別怨我!」
「張津令,這要沒活了嗎?」在場的徭役聽到這話心中一驚,這可要命的!
「你們放心,跟著燕王最不缺得就是活了!」
能成為津令基本上都是農業學府出身,多少知道李泰的習慣,連忙說道,
「這道路修好了,運河還等著清淤呢!運河清淤了,天津城還要修建呢!
只不過去得晚了,可能前面一個人當上了管事,但你還是只能做徭役啊!」
聽到這話,在場徭役倒連忙報名了起來,生怕自己慢了幾分,吃了大虧。
隨著新年過去,一部分百姓拖家帶口的尋回自己徭役的地方,請求繼續做徭役。
本來李泰的徭役模式想要再幽州這地方傳播起來,尤其古代這種交通閉塞的環境下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去年的徭役倒給李泰幫了大忙,讓幽州百姓們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他們發現給燕王做徭役,不但能夠吃飽飯,而且還有賺頭啊!
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家中有田的百姓,雖然對這徭役感覺有幾分羨慕,但也只是羨慕。
畢竟土地才是最有歸屬感的,只要逼不得已他們是不會捨棄土地的,但多少也是起了農閒的時候,沒事去打打零工,多少賺幾個錢的心思。
但那些自己沒田畝,在給地主打工的佃戶,冬天回去後好好算了算。
覺得給地主一年干到頭頂多也就勉強吃個飽,想要吃得好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更不要說還有臘肉魚乾啊!
雖然每個人換到的魚乾也好,臘肉也好,真算不上多,但李泰對百姓的用心,百姓自己自然會感受到。
尤其是大過年的把他們運送到所在縣城,讓他們過年跟家裡人吃上魚肉,對很多百姓來說,當官能做到這地步自己還要求什麼!
所以,去年那些離開的徭役,回去跟家裡人商量了一下,趁這冬天仔細算了算,覺得與其給那些地主做佃戶,還不如出來跟著燕王混來得合算。
畢竟,無恆產者無恆心,封建時代最沒忠心的就是佃戶了。
所以他們是最精明的一群人。
他們的精明是為了他們能在這時代活下去,哪怕只是多活個一兩年。
所以,他們每一分生存資源,那都是算了又算的。
尤其在絕大多數做過徭役的百姓看來,李泰是包吃包住的。
這樣自己從李泰手中拿到糧食,豈不是純賺。
地主對待他們可沒這般的好,因為他們辛辛苦苦種植出來的糧食,那給地主盤剝七層,那都是好的了。
一想到這裡,手中沒什麼財富的百姓便拖家帶口的向天京城這邊過來了。
這些百姓們一個兩個的遷徙,那頂多只是被當地當做是笑話看看。
但是數量多了,當地縣城很快就有所發現,但想要阻止,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法管。
還是那句話,朝廷政令不下鄉,這些普通佃農們遵循本能的離開,縣城很難管到。
畢竟其中絕大多數佃戶基本都住在縣城邊角位置,有的甚至不是在縣城裡,而是山坳里,這讓縣城怎麼管。
但人口流失對縣城官員來說,也不是小事。
畢竟官員的考核裡面就是有一條考察人口增加的,像李泰當初的高陵為什麼直接給了一個上甲,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人口暴增。
更不要說隨著人口的流逝,帶來得勞動力減少,肯定還會影響到春耕!
這些縣城的官員發覺自己官位動搖,當即發動當地大族想要留住佃戶。
這些當地豪強地主一開始很不樂意,但這些官員在關乎自己官位時,那可是相當的機敏,連忙道,
「現在只是正月,所以這些佃農的離開,你不介意。
但要到了三月,沒有足夠佃農,誰幫你們種田!」
聽到這話,這些當地豪強與世家馬上反應過來,知道這件事的重大。
甚至不需要他們去提醒,隨著大量的百姓向著天津匯聚而來時,
盧家、衛家、祖家一個個世家找上高季輔,要高季輔想出個辦法來。
說實話,這件事情高季輔也很愕然的。
因為自己不過只是才過了一個安穩新年,沒想新年第一件事,便要處理這令人糟心的事。
最重要得是這事情跟自己無關啊!
高季輔自己是去服過徭役的,他清楚知道這些百姓對做李泰的徭役的態度。
這些百姓甚至看不上大唐的徭役,就更不要說給這當地世家做佃戶了,可以說百姓的選擇是理所當然的。
高季輔不想處理這件事情的原因,就是這些百姓在縣級層面上雖然出現人口流失,但對高季輔來說,這一部分人不是消失了,而是到天津城了。
天津城是屬於幽州的,這些百姓還是屬於幽州的,對自己來說影響真不大。
甚至這些佃戶重新進行戶籍編撰後,說不定一些地主私下裡瞞報的人,會出現出現在戶籍上,這人口不就多了!
所以,在幽州這層面來說,高季輔倒樂得見到這事情。
「諸位同僚。」高季輔看著自己身邊的眾人,先開口道,
「這些流失百姓以無產無田的佃戶為主,他們全順著去年新修的道路向天津那地方去了。
這一路上因去年修建讓徭役們居住的營寨,更是安排了魏旭等不良人進行巡視。
所以只要走上這條路,到了徭役的營寨里,那就基本算是入了燕王的口袋。
你們的意思是想要我跟燕王搶人嗎?!」
「高長史,就算燕王是一品的親王,也不能、也不能……」
下屬官僚不由張張嘴吧,但想說什麼,說李泰招收流民,吸納佃戶嗎?
但這年頭誰把佃戶當人看啊!
如果不是這次佃戶去天津城做徭役的事情,幾乎自發性的開始蔓延開來,導致大量的佃戶流失,換了誰,誰會把一個佃戶放在眼中。
畢竟每個佃戶,那是早早把自家祖傳土地賣了,只能出賣勞動力到地主家裡面耕田。
但誰都知道,地主家有徭役讓佃戶頂上,地主家要交稅先收佃戶的,佃戶算個屁。
如果不是大面積佃戶逃離,導致春天沒足夠勞力耕種,那誰家地主會把佃戶放在眼裡啊!
但現在年都過了,春耕快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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