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凌瑀的臉色,黑衣凌瑀搖了搖頭,瞬間猜透了對方心裡的想法。黑衣凌瑀的眼中瀰漫著擔憂,陰冷,悽苦等種種複雜的神色,似乎有苦難言,又似乎真如凌瑀所說,有取代本體的想法。但最終,黑衣凌瑀只是長嘆一聲,對凌瑀說道:「不管怎麼說,現在我們是一體兩神,要麼你主導這副軀體,要麼由我掌控,可是眼前的情況似乎只能讓我來解決了。星辰君主虎視眈眈,如果你和他對峙的話,恐怕你不是他的對手。」
聽到黑衣凌瑀的話,凌瑀猛然抬頭,藉助雙眼望向外界。他發現外界的時空好像停滯了一般,星辰君主的眼中閃爍著濃濃的殺意,但卻並未出手,而是將手中的星光落隕刀停在了半空。與星辰君主同樣停下的,還有遠處的洛鴻和歸墟七煞等人,他們的口中好像在呼喊著什麼,神色緊張,似乎很擔心自己。而在星辰君主的面前,有許多塵埃沙粒也被定在了空中。它們像是中了魔咒似的,明明應該下墜,卻在虛空中停留。
「因為我的出現已經打破了世間的常識,即便天道,也無法捕捉到我的痕跡,所以,時光才停留在了這一刻。其實不只是他們,就連你界靈指環中的兩位器靈,也同樣無法探聽到我們的對話,因為他們並非是你身體中的一部分,所以他們也和星辰君主等人一樣,被我的出現凍結在了你的識海之中。」黑衣凌瑀看出了凌瑀的疑惑,便扭頭望向界和天靈珠,輕聲說道。在他的目光所及之處,界和天靈珠同樣被定住了身形。
望著外界的星辰君主,歸墟七煞,甚至連界和天靈珠都像是被時光遺忘了一般,定在原地。凌瑀便知道,對方並沒有欺騙自己。而現在,也正如對方說的那樣,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以往的他都是在入魔之境的時候被對方鑽了空子,占據了自己的身體。而這一次卻不同,他是清醒的,所以他還是這副軀體的主導者,對方無法在自己清醒的時候操控自己的肉身,只能與自己商量。可是,自己有拒絕的理由嗎?答案是否定的。雖然凌瑀對黑衣的「自己」無比忌憚,但是歸根結底,對方的確不希望肉身受損。如果自己一意孤行的話,那麼他和黑衣的「自己」會同時失去生命。這筆買賣,並不划算,尤其還是死在了仇人的手中。
想到此處,凌瑀對黑衣「自己」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好,那我就將這副身體借給你,但你只有在擊敗星辰君主的這段時間內才有掌控他的權力。等到星辰君主隕落之時,我還是會重新主導他,至於你,從哪裡來,就該回到哪裡去!」如果不是自己現在被星空君主牽制,危在旦夕,凌瑀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對方的建議的。但現在是非常時期,凌瑀也只能退一步,同意對方的做法。這次短暫共識,只是為了保住性命。
聽到凌瑀的話,黑衣凌瑀點了點頭。他並未回答凌瑀,而至以實際行動默許了凌瑀的說法。只見他飛身而上,瞬間占據了凌瑀的識海,與肉身合二為一。而當他主導身體的時候,外界的時間終於恢復了正常。
這時,星辰君主的手掌已經貼近了凌瑀的衣衫,哪怕再有一寸,他那隻蘊含著仙尊威壓的手掌就會將凌瑀打成飛灰,但偏偏在這個時候,凌瑀動了。在時光恢復的一剎那,凌瑀雙手微動,結出智拳印。黑衣凌瑀處在仙尊境界,智拳印在他的手中要比凌瑀所施展的時候強橫了百倍不止。就連星辰君主,也沒有看清凌瑀的動作。他只覺得眼前一閃,凌瑀的身影便自他的面前消失了。而迎接他的,只有那尊威勢滔天的忘生爐。
「凌瑀去哪了?」這是星辰君主第一個湧入腦海中的想法。星辰君主身為仙尊,可以說在對敵之時從未失手過。尤其這一次他感覺到自己已經觸碰到了凌瑀的衣衫,在這麼近的距離內,別說是一個聖人境的凌瑀,就算是仙尊,同樣也不可能在他手下逃生,但事情就是這麼詭異。他沒有看到凌瑀究竟使用了什麼神異的手段,就這樣憑空不見了。星辰君主心中錯愕,他實在不能接受自己的雙眼看到的一切,這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星辰君主失神良久,但是凌瑀卻一直在全神貫注的想要將星辰君主擊殺。黑衣凌瑀同樣是仙尊,甚至他的修為還要比星辰君主高出少許。當星辰君主失神的時候,正好是凌瑀反擊的時候。凌瑀以神念操控著忘生爐,砸向星辰君主。他立於高空之上,身上的衣衫獵獵作響,凌瑀眼神冷傲,仿佛一位浴血天尊,笑意沙場九千載,怒斬仇敵十萬兵。他左手持劍,右手盪出一道恐怖的烏光,操控著忘生爐擊中了星辰君主的胸膛。霎時間,一道巨力自忘生爐和星辰君主的胸膛相撞處散發,向四周席捲。星辰君主畢竟是一位仙尊,其肉身宛若銅牆鐵壁,即便被忘生爐撞斷了數根胸骨,他依舊不屈。而那一道巨力,就是仙尊的護體罡氣。
罡氣所過之處,三丈高的古樹被連根拔起,飛沙走石被巨力沖盪,向著天樞峰下滾落。而星辰君主,也被忘生爐推下了山峰。忘生爐去勢不減,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蘊含天道意念的神爐天威浩蕩,將星辰君主重重地砸在了七星峰環抱的石台之上。石台雖然有仙人境強者布下的禁制,刀劍難傷,但星辰君主可是仙尊,而忘生爐更是堪比混沌神器的聖物。所以,只聽到一聲振聾發聵的巨響傳出,石台被砸出了一丈深、直徑約有兩丈的巨型深坑。而在深坑之下,就是星辰君主殘破的身軀。至於忘生爐,則直接鑲嵌在了石台上。似乎知道星辰君主沒有那麼容易隕落,凌瑀右手再次抬起,隨著他的動作,忘生爐也沖入天際,金虹如柱。
「轟!」隨著又一聲巨響,凌瑀眼中閃爍著玩味之色,操控著忘生爐再一次砸向深坑,將即將爬起的星辰君主重新拍倒在地。而在這時,凌瑀像是故意想要戲耍星辰君主似的。他的右臂不停轉動,而忘生爐也隨著凌瑀的動作在深坑中旋轉摩擦。隨著忘生爐的旋轉,星辰君主殺豬一般的慘叫聲從深坑中傳來。凌瑀的右臂差不多旋轉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直到星辰君主的慘叫聲逐漸減弱,他才抬起右臂,忘生爐沖天而起。
「轟!」又是一聲巨響,忘生爐第三次砸向了深坑,這一次,星辰君主根本沒有站起來,因為他身上的骨頭已經被碾碎,他只能依靠著神力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不料,他剛剛弓起後背,便又又被忘生爐拍在了深坑之中。不過,這一次凌瑀並沒有再碾壓星辰君主,而是採用了更為殘忍的方式。只見他右臂輕抬,當忘生爐升至十丈高空的時候,手臂猛然落下。於是,忘生爐也隨著凌瑀的動作砸在了星辰君主的身上。這還不算完,凌瑀手臂連續揮動,抬起、落下、再抬起、再落下。而在凌瑀動作之時,口中居然還念念有詞:「砸小人,砸小人,砸死你,砸死你!」
就這樣,凌瑀如此重複了約有數十遍,連他的手臂都揮酸了,這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忘生爐乃是遠超天階聖器的神物,即便它和凌瑀心意相通,操控它也很費心神。
當凌瑀最後一次將忘生爐砸在星辰君主身上的時候,他竟然說出了一句讓觀戰的修者無比同情星辰君主,甚至鄙視凌瑀的話:「這老東西可真是皮糙肉厚,我的手臂都甩麻了,他居然還有氣息,命很硬啊!」
「凌瑀!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般戲弄我,根本不配自稱為修者!幹嘛呀!打地鼠嗎!不管怎麼說,我特麼也是一代洪荒君主,你這麼欺凌我,我不要面子的嗎!」星辰君主被砸的七葷八素,口齒不清地說道。
「呦,還能說話?看起來我還是下手不夠重啊!」聽到星辰君主的話,凌瑀舔了舔嘴唇,冷笑著說道。而當凌瑀話音落下之時,人們發現凌瑀的氣勢陡然一變。如果說之前他是在戲弄星辰君主的話,那麼此時的凌瑀便真的已經動了殺意。因為在凌瑀的身上,散發出一道道詭異的黑色烏光,將些烏光將凌瑀包裹,好像是一團團黑色火焰一般,充滿了震盪九幽的恐怖神威。他眼神中波動著暴戾,就連歸墟七煞也不敢直視。
「星辰君主,你以為依靠大君主便能夠在華夏為所欲為了嗎?告訴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華夏這片土地不是你有資格染指的,哪怕你身後有大君主,也不行!」凌瑀向前踏出一步,瞬間來到了深坑的上空。
「哼,武道紀元已經開啟,華夏威嚴將不復存在。你還記得偽執棋者說過的話嗎?星辰隕,蒼生逝,天下亂,殘局生!亂世已經揭開了序幕,憑你一人之力是無法改變的!」星辰君主筋骨盡斷,但仍不屈服。
「是嗎?那咱們就走著瞧。我今天就先殺了你,然後再將你們洪荒十二君主一個一個的擊殺,最後再將大君主斬落,還華夏一片清明!」凌瑀冷笑一聲,緩緩抬起了手中的斷劍,目隱殺意,對星辰君主說道。
「你殺得了我嗎?雖然我不知道你使用了什麼詭異的方法突然晉升到了仙尊境界,但你我都很清楚,你現在的修為並不是你的,而是借來的。借來的東西,終究是要還給別人的,而且,還會附帶一些利息。我想,既然你能借到仙尊境界的修為,想必你付出的代價不小吧!」星辰君主掃了一眼凌瑀,不屑地說道。雖然此時的凌瑀修為要遠高於他,但他並不認為對方能夠將自己斬殺,因為他的仙尊境界,可是貨真價實的。
然而,當凌瑀的斷劍斬到星辰君主面前的時候,星辰君主先是一愣,而後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他緊緊地盯著凌瑀,眼中流露出恐懼的神色,之前那道高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畏懼和自心底里散發的絕望。星辰君主想要逃遁,卻發現自己周身筋骨盡斷,已然無法再行走。而他引以為傲的仙尊之力,也在斷劍落下的瞬間被封印。可以說,此時的星辰君主在凌瑀的面前,在斷劍之下,已是砧板之肉,任人宰割。
「不,你,你的體內為什麼會有兩道神念,你是凌瑀,但,但你又不是凌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身為同級別的修者,星辰君主第一時間發現了異常。他想要求饒,想要查明這一切的原委,但是,凌瑀根本沒有給他任何機會。只見凌瑀眼中厲芒一閃,手起劍落,隨著一道烏光閃爍,星辰君主徹底隕落,就連他的神識,也被斷劍中的烏光吞噬,連輪迴都做不到。可以說,星辰君主算是真正的形神俱滅了。
而在星辰君主死後,很多人都在議論凌瑀的修為。只有一個人,或者說一道神念,在暗處望向凌瑀的時候眉頭緊皺,神色複雜。那個人,就是寄居在凌瑀身體中的真我。真正的凌瑀望著自己的肉身,又看了看執掌這副身體的黑衣「自己」,最後想起了星辰君主臨死前所說的話。星辰君主說,借來的東西,遲早都要還的,而且,能夠借到仙尊之力,那麼它的代價恐怕不是自己能夠承受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