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世上的神兵、功法和寶物之所以被劃分為三六九等,也不過是世人為了區分方便所以才這般定義的。所以,如果按照世人的眼光來看,以忘生爐和你腳下這尊丹爐的品階,的確有可能在熔合之後會重鑄成遠超天階丹爐的至寶。不過,這樣做的難度很大,也極為兇險。說實話,我剛才打量過岩漿潭底的這尊丹爐,它並非尋常意義上的丹爐,甚至可以說,它的用途並非煉丹之用,而是用來殺人的。這尊丹爐的爐壁上刻滿了凶獸和各種天劫災禍,而有些災禍就連仙人也無法從容應對。所以,你身上的忘生爐是煉丹神器,而這尊丹爐卻是煉魂神器,若它們能相熔,熔合後又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也不清楚!」天靈珠對凌瑀解釋道。
聽到天靈珠的解釋,凌瑀這才恍然大悟。原以為將兩尊丹爐熔合應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是現在看來,恐怕沒有那麼簡單。想到此處,凌瑀暗嘆了一口氣,屏息凝神,朝著岩漿潭底的那尊神秘丹爐望去。
這尊丹爐的直徑約有三丈左右,整尊丹爐因為受到烈焰岩漿的炙烤而通體火紅。在丹爐的周身,雕刻著四隻凶獸,而這幾隻凶獸,凌瑀都曾在藏經樓中的《藏古神訣》上見到過。它們分別是:饕餮、混沌、窮奇和檮杌。而且,關於這四隻凶獸,凌瑀也曾見過兩篇這樣的記載,第一篇中這樣寫道:「舜臣堯,賓於四門,流四凶族混沌、窮奇、檮杌、饕餮,投諸四裔,以御魑魅。」而在另一篇記載中,關於四凶獸的解釋則要更加具體:「帝鴻氏之不才子『混沌』、少皞氏之不才子『窮奇』、顓頊氏之不才子『檮杌』,以上合稱『三凶』,加上縉雲氏之不才子『饕餮』合稱『四凶』。」由此可見,這四隻凶獸在華夏早已凶名赫赫了。
混沌,即渾敦。其狀如犬,似羆而無爪,有目而不見,有兩耳而不聞,有腹無五臟,行走而足不開。據古書記載:「昔帝鴻氏有不才子,掩義隱賊,好行兇慝,天下謂之混沌。」它形如狗,行壞事,令人畏懼。
窮奇,狀如虎,有翼,食人從頭始,所食被發,在犬北。一日從足。古書有云:「又西二百六十里,曰邽山。其上有獸焉,其狀如牛,蝟毛,名曰窮奇,音如獆狗,是食人。」傳說中,窮奇後死於舜天帝之手。
檮杌,古人曾這樣形容它:「西方荒中有獸焉,其狀如虎而大,毛長二尺,人面,虎足,豬口牙,尾長一丈八尺,攪亂荒中,名檮杌。一名傲很,一名難訓。」此獸不可教訓,不知話言,傲狠明德,以亂天常。
饕餮,獸名,身如牛,人面,目在腋下,食人。饕餮,又名狍鴞。華夏典籍曾這樣記載:「西南方有人焉,身多 毛,頭上戴豕,貪如狼惡,好自積財,而不食人谷,強者奪老弱者,畏強而擊單,名曰饕餮。」
在這四種凶獸中,拿出其中的任何一隻凶獸,都足以禍亂星海,而如今它們竟然同時被刻在了同一尊丹爐之上,可見這尊丹爐到底是作何用途。在天地間,很多妖獸和神明都是可以通過畫像或者雕塑,甚至一個簡簡單單的名字便能夠通神的。這一點,從華夏百姓新年時粘貼的門神和寺廟中供奉的神佛就可以看得出來。古剎中的神佛受到香火供養,會產生出一種類似於念力的東西,它們無比神秘,可以庇護求拜之人。而這四凶獸刻在丹爐之上,甚至要比寺廟中的神佛還要強大。當凌瑀望向那四隻凶獸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燒,腦海中不自覺地瀰漫出無盡的殺意,惡欲叢生。幸虧凌瑀及時醒悟,默念《清心咒》,退了出來。
這四隻凶獸栩栩如生,它們的雙眸凶光閃動,仿若活物。凌瑀知道,它們已經不單單是被鐫刻在神爐上的浮雕了,說得明白一點,它們已經通神,使得這尊神秘的丹爐充滿了凶獸的戾氣,是絕代的凶厲神爐。
這尊丹爐的爐腹之上閃爍著金紅色的烈焰,烈焰翻湧之時,四隻凶獸鱗片微動,栩栩如生。雖然岩漿潭底已經被凌瑀以斷劍劈開了,在這尊丹爐附近也沒有任何的阻礙,可凌瑀依舊被爐上的熱氣逼得無法靠近。
其實此刻凌瑀也十分糾結,通過天靈珠的話,他也已經看出這尊丹爐的詭異之處,雖然丹爐並沒有誕生出自己的器靈,可是那四凶獸的邪念卻一直寄居在這尊丹爐之中。所以,凌瑀若想將它和忘生爐熔合的話,那麼他將要面臨的結果也會很複雜。第一種結果是兩尊丹爐並不相熔,這對凌瑀倒沒有什麼影響。第二種可能便是忘生爐中的器靈無比強大,能夠將四凶獸的凶厲之氣化解,使之熔合後變為一尊可以煉製神丹的丹爐。而第三種結果則要比前兩種結果可怕了,那就是忘生爐無法煉化岩漿中那尊神爐的戾氣,反而被那尊丹爐反向吞噬。這樣一來,凌瑀不但會失去忘生爐,而且還無法將岩漿潭底的這尊神爐據為己有,雞飛且蛋打。
「凌瑀,我覺得還是讓我試一試吧。我感應得到,這尊神爐的品階比我要高,甚至,它可能屬於天階極品的丹爐。如果這樣與它失之交臂的話,未免太過可惜了。我的本體是煉丹神爐,雖然無法煉化神魂,但卻可以溝通天地,以柔克剛。以你目前的修為,根本不可能駕馭得了這尊詭異的丹爐。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我能夠與其相熔,化為一體。到那時,我也可以幫你化解它的戾氣,讓它對你臣服。」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自凌瑀的界靈指環中傳來,盪入凌瑀的耳際。當聽到那聲建議的時候,凌瑀神識入體,仔細探查,發現那道聲音竟然是從忘生爐中傳出來的。凌瑀知道,說話的存在應該就是忘生爐的器靈,是他想要幫助自己。
「好,既然這樣,我便試一試,看能否將這尊詭異的神爐煉化。若它能與忘生爐熔為一體,我將執掌著一尊大殺器!」聽到忘生爐的話,凌瑀思忖良久,最後點了點頭,正色說道。事已至此,凌瑀想要試一試。
凌瑀說完,將界靈指環中的忘生爐祭出,古樸的忘生爐閃爍著陣陣隱晦的暗金色光芒,無比耀眼。當忘生爐出現在火山腹中的時候,一道威嚴的氣韻自忘生爐中席捲而出,令天地震盪,岩漿止息。而另一邊,當感受到忘生爐的氣韻之時,岩漿潭底的這尊丹爐同樣瀰漫出一道狂暴之氣,與忘生爐古樸威嚴的氣韻遙遙相對。而後,那尊重達數十萬斤重的神秘丹爐竟然沖天而起,漂浮在凌瑀的頭頂,對忘生爐散發著無盡敵意。
「哐!」隨著一聲清亮的脆響,那尊神秘的丹爐竟然主動擊向了忘生爐,兩尊丹爐在虛空相撞,巨大的氣浪向漫向四面八方,將附近的山石震落。就連凌瑀,也在潭底被洶湧的氣浪波及,站立不穩,搖搖欲墜。
第一次相擊之後,忘生爐的爐壁上出現了一道明顯的凹陷處,不過忘生爐的神韻卻越發強大,似乎有一種不屈的意志滌盪在它的爐壁上。而忘生爐的意念似乎更加激怒了那尊神秘的丹爐,它急速飛旋,再次撞向忘生爐。第二次撞擊的聲響將凌瑀震得雙耳流血,鳴聲不止。而這一次的結果要比第一次撞擊的結果更加慘烈,忘生爐三分之一的爐壁已經凹陷了下去,讓凌瑀心疼不已。可是,忘生爐卻沒有一絲放棄的意思,依舊傲立九霄。忘生爐上散發的氣韻仿佛蒼天浩海一般,極盡包容之氣,好像將岩漿潭底的丹爐當做了一個小孩子似的,並未與它一般見識。見此情景,那尊神秘丹爐被徹底激怒,它微微震盪,烈焰滔天,沖向忘生爐。
這是神秘丹爐與忘生爐的第三次相撞,而這一次,忘生爐沒有再任由神秘丹爐撞擊。當神秘丹爐沖向忘生爐的時候,忘生爐突然暴漲,在瞬間變成了直徑達到十丈的巨型神爐,頃刻之間,便將那尊丹爐吞噬了。
當忘生爐將神秘丹爐包裹之後,爐蓋順勢蓋上,同時,在忘生爐的爐壁上鐫刻的那些紋路像是活了一般,紛紛遊走於爐蓋和爐身的相接處,化成了一道道神異的符咒,將整尊忘生爐封印,不讓那尊神爐逃出去。
將神秘丹爐封印的忘生爐好像陷入了瘋狂之境一般,在火山腹中橫衝直撞。巨大的丹爐如同一隻無頭的蒼蠅,先是嵌入了石壁之中,而後又狠狠地砸在了岩漿之上,最後又將火山口的青石震落。望著似乎想要將整座火山毀掉的忘生爐,以及不斷滾落的巨石,凌瑀咬了咬牙,揮手召回了若木葉,朝著火山外衝去。凌瑀知道,此時的忘生爐正在試圖與神秘丹爐相熔,可是那尊神秘丹爐野性難馴,若停在山腹中,會十分危險。
此時早已離開了山腹的冰鳳凰和端木雨涵遲遲不見凌瑀逃出火山,心中不免有些擔憂。所以,在她們等候了兩刻鐘,依舊沒有見到凌瑀的身影時,端木雨涵臉上浮現出焦急之色,不時地望向冰鳳凰,欲言又止。
「別擔心,那小子的命硬得很!只是我不明白,你身為堂堂的玄妙庵傳人,容顏絕世,修為通天。甚至,你還有著令仙尊都不敢招惹的恐怖血脈和家世,為什麼會對這個臭小子情有獨鍾呢?」冰鳳凰看到端木雨涵臉上的擔憂之色,眉宇間閃過一絲埋怨,嗔怪道。對於端木雨涵的身世,在整片華夏大陸上,只有冰鳳凰和燕素衣兩人知曉。冰鳳凰不明白,以端木雨涵的身份,想要尋到什麼樣的奇男子都會得償所願,而她卻偏偏對凌瑀這個玩世不恭的臭小子芳心暗許。這小子到底有什麼魔力,能夠有資格得到端木雨涵的青眼相待。雨涵終究是要回到仙域的,以她的身份,是那高高在上的仙子,而凌瑀,只不過是一個低入塵埃的螻蟻。
「冰鳳凰,別這麼說,他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我覺得,是你對她有太多的成見了。我的事,我自己心中有數,你不用再勸我了。」見冰鳳凰再次開口數落自己,端木雨涵無奈地搖了搖頭,似乎不願意說太多。
「轟!」就在這時,自火山口傳來的巨響打斷了冰鳳凰和端木雨涵的對話。她們循聲望去,發現一道男子的身影自火山中衝出。而後,又有一尊直徑足有十丈的巨型丹爐也隨著凌瑀的身影衝出,遊蕩在天地間。
當看到那尊丹爐的時候,冰鳳凰的眼中划過一縷神芒,她沉思良久,最後終於想起了這尊丹爐到底是何物。冰鳳凰收起雙翅,化作了人形的模樣。她立於端木雨涵的身側,輕嘆道:「沒想到,忘生爐竟然被這個臭小子得到了!可是,忘生爐中似乎還有另一個生靈在不停掙扎,難道說,凌瑀在岩漿潭底又遇到了兇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