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你這晚輩果然有些道行,我自以為已經掩藏的很深了,沒想到還是被你察覺到了。」很快,凌瑀的猜測便得到了印證。當吳道重新隱入灌木叢中的時候,在三人背後的樹冠上飄來一人,揶揄著說道。
聽到那人的聲音,凌瑀眉頭微皺,朝身後望去。那人的聲音很刺耳,如同匕首劃在石頭上一般,令人很不舒服。這名自樹冠上飄下的修者身著一襲黑色斗篷,他身高不足六尺,體型瘦弱。往臉上看,他的模樣不算醜陋,甚至無論鼻子或者眼睛,還是嘴唇和耳朵,單拿出一樣都十分英俊,可是當它們組合到一張臉上的時候,卻讓人覺得無比難受。這名身著黑色斗篷的男子眼中閃爍著精光,極具侵略性。他留著兩撇八字鬍,將他本就十分彆扭的臉頰妝點得更加猥瑣。這名男子看年紀約有五十歲上下,他的掌中端著一鼎香爐,香爐不大,但卻古韻十足。香爐中的青煙裊裊飄蕩,散發著無比甜膩的香氣,即便相隔很遠,依舊清晰可聞。
「你是誰?藏在樹冠上鬼鬼祟祟有什麼目的?」青衣男子冷冷地注視著黑衣修者,淡淡地問道。相由心生,單看外表,青衣男子便知道這名黑衣修者絕非善類。所以,青衣男子目光冷冽,警惕之色不加掩飾。
「我?呵呵呵,我就是一個山野之人,今天恰巧甦醒,看到了這隻小妖獸,所以十分喜歡。如果閣下不介意的話,能否將它讓給我呀!這樣一隻蘊含著冰火雙重屬性的妖獸,即便放眼整片星海,恐怕也屈指可數吧?它的內丹乃是天生靈物,而且雙生妖獸的內丹通常都有兩顆,如果能夠得到它們的話,我的境界一定會再上一層樓的,哈哈哈......」身著黑色斗篷的男子望著青衣男子面前的那隻古怪妖獸,眼中浮現出貪婪。
「嗷嗚!吼......」那頭古怪的妖獸雖然頭腦不太靈光,但是修為到了它這種境界,早已通曉人言,當它聽到這名黑衣男子想要奪取自己內丹的時候,立馬臉色大變。它發出一陣陣低吼聲,似乎心中充滿憤怒。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知道這頭妖獸有什麼來歷嗎?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單憑今天你說出的這番話,就足以讓你死上千百次了。今天我不想讓自己的寶劍沾染血腥,所以,我只是給你一個警告,如果你再這麼不識好歹,口無遮攔的話,那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青衣男子聽到身著黑袍斗篷的男子的話,眉頭微皺,臉上浮現出一抹冷意。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對面那名男子,眼中布滿了凌厲之色,一字一頓地說道。
「哈哈哈,我在這虛無之地中爭渡了十萬年,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有性格的年輕人。你知道嗎?在我棲居虛無之地的十萬年裡,如你一樣對我以這種語氣說話的人只有一個,但是他沒有活過第二天。所以,我也想給你一句忠告,年輕人在不明眼前狀況的時候,最好選擇閉嘴,無論你是仙域的修者還是星海的強者,對你們來說,虛無之地都是一片法外之地,你如果在這裡發生意外,沒有任何人會替你討回公道!人吶,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什麼靈獸,什麼寵物,什麼氣節,都抵不過你的一條命珍貴呀!」黑衣男子面色逐漸轉冷,幽幽地說道。雖然他眉眼平淡,看似雲淡風輕,但無論是青衣男子,還是凌瑀幾人,都聽出了威脅之意。
「哦?看來你很自信啊!我有一件事也想告訴你,二十年前,也有人和你一樣,想打啻奴的主意,後來,那個人被廢掉了丹田,不僅此生無法修行,就連輪迴之後,也只能做一個無法修行的正常人了。老傢伙,雖然你在這片世界中駐足的時間比我要長,但這並不代表你就可以隻手遮天。同樣的話我也想送給你,虛無之地的確是法外之地,這裡不需要遵循任何規則,如果你不幸死了,沒有人會知道!」青衣男子針鋒相對。
望著遠處劍拔弩張的二人,吳道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他扭頭看了看凌瑀,傳音說道:「小瑀,要不......咱們三個先撤吧!這兩個人都不是善茬兒,萬一一會兒他們打起來,殺紅了眼,波及到我們可怎麼辦?」
「走?你覺得我們現在還能走到哪兒去呢?其實以他們二人的修為,估計早就發現我們了,而他們之所以沒有點破,一來是因為他們彼此仇視,沒有時間理會我們。二來,他們的境界太高了,我們在他們眼中與螻蟻無異。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會完全無視我們。那個青衣男子還好一些,而那名身著黑色斗篷的男子絕非善類,如果我們此時離開的話,恐怕他會調轉矛頭,對我們出手的。」凌瑀搖了搖頭,嘆息著說道。
「年輕人,你還是太狂妄了,虛無之地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這裡的勢力交錯縱橫,外界所謂的強者在這裡連給虛無界的修者提鞋都不配。什麼星海強者,什麼仙域至尊,在這裡是龍也要盤著,是虎也得臥著。我的目的很簡單,只要你背後的那頭妖獸,如果你乖乖的將它交給我,我或許還會大發慈悲,饒你一命,否則的話,你今天不但會隕落在虛無之地中,而且同樣無法保護那個小東西!」黑袍老者面色戲謔著說道。
「老東西,你太自以為是了。既然你如此膽大妄為,那我便跟你交個底,你知道啻奴的本體是什麼嗎?告訴你,它的本體是聖靈天獒,你覺得,你有那個資格和實力駕馭它嗎?」見老者如此不知進退,青衣男子的怒意升騰而起,他冷冷地盯著黑袍老者,一字一頓的說道。青衣男子來頭甚大,此番他隨族中長老和老祖來到虛無之地尋找一件東西,不料老祖的寵物聖靈天獒因為貪玩而離開了他們的駐足之地,所以他才外出尋找。沒想到,在這裡居然遇到了這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者。雖然預感到老者的修為不弱,但是青衣男子毫不在意。他的老祖曾經告誡過他,在紅塵中修行,可以不敵對手,但不能被他人的威勢所懾,不能屈服。
「聖靈天獒!」聽到青衣男子的話,不僅那名身著黑色斗篷的老者微微一愣,就連隱藏在灌木叢中的吳道也是大吃一驚。吳道遍習百家,見過無數神異靈獸的記載,自然聽說過聖靈天獒,所以險些驚呼出聲。
看到吳道震驚的神色,凌瑀不明所以,他拽了拽吳道的衣袖,傳音問道:「這聖靈天獒到底是什麼來頭?屬於哪個種族?為什麼在華夏從未出現過。但看你的神色,似乎對它有所了解,它有什麼可怕之處嗎?」
見凌瑀和端木雨涵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吳道眼中流露出忌憚的神色,他心有餘悸地望著那隻古怪的生靈,似乎想起了之前在一處絕地廢墟的殘壁上見過的關於聖靈天獒的記載,對凌瑀和端木雨涵娓娓道來。
原來,這聖靈天獒果然不是華夏之物,甚至可以說,它並非屬於仙域,更不屬於萬靈星海。關於聖靈天獒的記載,華夏大陸的典籍上如鳳毛麟角般稀少。至於它究竟來自哪裡,從來沒有過可以令人信服的說法。傳說第一代聖靈天獒是另一片宇宙的產物,但真相如何,無人知曉。聖靈天獒之所以令這片宇宙中的修者忌憚,是因為聖靈天獒的成長軌跡和修為法門與華夏大陸的妖族完全不同。當聖靈天獒降生的時候,如同柴狗一般大小,但當它第一次渡過雷劫之後,修為便相當於修者的聖人境。第二次渡劫之後,它便能夠和至尊境巔峰的強者比肩。當它第三次渡劫之後,即便第三個大境界的仙尊,恐怕也不是其對手。第四次渡劫之後,聖靈天獒的修為便已經達到了這片星海中仙人境強者的盡頭。至於第五次渡劫,傳說中的確存在過,但卻並沒有人親眼證實,所以,很多人對此持懷疑態度。因為當它渡過四次雷劫之後,就已經令世人忌憚了,若它能夠渡過第五次雷劫,豈不是成為了這片宇宙中的霸主嗎?聖靈天獒自從渡過第一次雷劫之後,它的提醒便逐漸變大,而且,無論渡過幾次雷劫,聖靈天獒都無法化作人形。也就是說,聖靈天獒沒有所謂的化形劫。
其實聖靈天獒還有一點是讓所優修者都看重的,那就是這種生靈如同家犬一般,無比忠誠。一旦它認定了主人,無論經歷多少艱難險阻,它都會對其主人不離不棄。所以,黑袍修者只想得到聖靈天獒的內丹,而並非馴化它,令其成為自己的守護神獸。黑袍修者知道,這隻名為啻奴的聖靈天獒已經有了主人,如果想要強行改變它的思想,讓它臣服自己的話,這種難度不亞於讓一個三歲孩童達到仙人境,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只是,聖靈天獒一般都十分聰慧,其智慧程度與人族不相上下,甚至渡過三次雷劫的聖靈天獒甚至要比人族還要聰明。所以,在看到這隻名為啻奴的聖靈天獒時,吳道便猜測,或許這隻聖靈天獒曾經在渡劫時失敗了,所以才失去了所有的靈智,變得如孩子一般的心性。要知道,聖靈天獒可是被譽為獸中王者的存在,即便它渡劫失敗,失去了靈智,但是它的修為卻擺在那裡,忠心也從未改變,的確不是什麼人都能駕馭的。
「聖靈天獒!怪不得居然能夠掌握冰火兩種屬性,原來是這種罕世異獸。既然如此,我就更加不能放過他了!」身著黑色斗篷的男子仔細咀嚼著聖靈天獒四個字,最後突然想起了聖靈天獒的傳說,貪婪地說道。
那名老者說完,似乎已經對聖靈天獒迫不及待了,他揚起雙掌,直接抓向聖靈天獒。至於擋在啻奴面前的那名青衣男子,老者自動無視他了。在老者看來,自己棲居虛無之地無盡歲月,豈是對方能撼動的。
望著老者眼中的貪婪,青衣男子徹底被激怒了。雖然之前他答應過老祖,輕易不會施展修為,但是如今老祖身邊的寵物被人覬覦,他又怎麼能咽的下這口氣呢?所以,在看到老者動作之時,青衣男子也出手了。
當兩位高手交鋒之時,天地震盪,九霄響徹起如同驚雷一般的轟鳴聲。而最讓凌瑀三人感到無語和意外的是,之前還如同毫無靈智一般的奇怪古樹,竟然在感受到兩位強者的交鋒後,將根系拔出地面,逃跑了!
沒錯,就是逃跑了。數百棵古樹同時沖天而起,將樹根拔了出來。那些樹根上沾染著泥土,也散發著濃郁的靈氣。它們像是害怕受到波及一般,將根系纏繞成兩條腿一般的形狀,朝著遠方撒丫子狂奔而去。
不只是那些古樹,就連凌瑀三人以其為掩體的灌木叢,在感受到虛空中靈力的重壓之下,也紛紛跳出泥土,向著遠處疾馳而去。而當灌木叢「逃走」之後,凌瑀三人的身影則暴露了出來。
原本在灌木叢離去之後,凌瑀也應該隨之一道逃走了,而就在他想要離開這是非之地的時候,突然聽到男子吼出了一句話,而就是那句話,讓凌瑀硬生生止住了腳步,眼中瀰漫出了異樣的神芒,呆愣在了原地。
因為,那名青衣男子吼出的四個字是:「八!轉!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