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雪域少年 第八十八章 被封印的......左腿

  幾人高抬腿、輕落足,腳步極為輕盈,小心翼翼地登上二樓。懸吊的銅鼎、微弱的低訴、幽綠的火焰,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幾人的認知,讓他們不得不謹慎對待。

  二樓的陳設也十分的簡單,四十九盞琉璃古燈懸掛在牆壁之上,在木質樓板的正中心,有一塊直徑約一丈二的圓形空洞,透過空洞可以直接看到一層大殿的情況。在空洞的正中心,有一樽直徑一丈的巨大銅鼎,正是幾人在一層看到的那樽神秘銅鼎。在銅鼎的正上方和按八卦形狀排列的九個方位,分別有一隻銅管對著銅鼎的中心。九根銅管都是從鼎口上接出去的。而此時,凌瑀幾人看到了此生以來最讓人頭皮發麻的一幕:從銅管中有鮮紅的血液流出,向著銅鼎內澆灌。而鮮血流進銅鼎之後又從底部的銅管中向上遊走,形成了一個循環,生生不息。

  「這是萬靈血?!」岳鋒望著眼前令人窒息的一幕,顫抖著說出自己聽聞過的一件事。

  華夏大陸在滾滾紅塵中歷經億萬年的繁衍,誕生出了很多驚才絕艷之輩,同時也造就了許多絕世凶人。俗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很多絕世大凶已經超出人間界所能制衡的範疇,但偏偏他們不願飛升仙域。這種情況給紅塵中的普通修行者帶來了極大的困擾和威脅,有些凶人只是脾氣暴戾、不屑與普通修者交往。但也有一些人仗著自己修為高深,橫行無忌,殘害一方。最後有一位陣法高超的修羅族修者,為了還人間界一片朗朗晴空,耗盡三十年的光陰,終於取萬族靈血之精華,熬煉成萬靈血,以此對抗那些殘暴的凶人。傳說只要將作惡之人置於萬靈血中熬煉,便可化去那人身上的戾氣與修為,最終將其鎮壓,煉化。

  不過這位修羅族強者的做法雖是為蒼生著想,但卻有違天道,不久後,他便經歷天人五衰,身死道消。不過在他臨終之前似有預感,提前將這萬靈血的煉製之法抄於紙上,傳與後人。只是這萬靈血的煉製過程和所需材料極其苛刻,不久後便被人遺忘了。岳鋒原以為這種方法早已滅絕,卻不曾想到今日還能有幸一見。

  聽完岳鋒的解釋,凌瑀雙眉緊皺,面色凝重。如果這真的是萬靈血,那麼這鼎中所封印之人必是絕世強者。若他還沒有消亡的話,要是惹怒了他,估計幾人都會葬身於這青銅古殿之中。

  「瑀哥,咱們還是走吧。」江浩腿肚子都快抽筋了,他站在凌瑀身後一動也不敢動,連聲音都在不停顫抖。幾人之中,屬他的修為最低,而且出身商人世家的他,趨利避凶的本能要高於幾人。

  凌瑀扭頭看了看江浩,又看了看岳鋒和白落寒二人。凌瑀從他們的眼底看到了一絲恐懼,心中也是一陣糾結。過了良久,凌瑀抬起頭,對三人說道:「你們去古殿外等我,我還是想要探尋一下。」凌瑀不想讓三人跟著自己一同犯險,但自己又十分想要將這一切探查清楚。因為他有一種冥冥之中的預感,這鼎中之人與他會有莫大的交集。

  「凌兄弟,當初咱們說好要共同進退的,這樣吧,讓浩子和落寒出去,我留下來陪你。」岳鋒性格豪爽,十分重情義,縱然心生膽怯,他也不想凌瑀獨自面對這未知的危險,決定留下來。

  「鋒哥不走,我也不走。況且人多力量大,如果有什麼危險,咱

  們大家一同承擔就好了。」白落寒偷瞄了一眼岳鋒,而後走到凌瑀面前,朗聲說道。

  「既然你們都不走,那我也留下來吧。」江浩見三人態度堅決,也不好意思獨自離開,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明明心中極不情願,卻還要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不用再爭了,你們都聽我的,我只是去查看一下,又不是與什麼危險人物交手,不會有事的。況且你們在這裡也會讓我分心,還不如去外邊等我。」凌瑀打斷了眾人的話語,認真地說道。

  三人見拗不過凌瑀,只好叮囑他萬事小心。而後,三人走下樓梯,向殿外走去。四人中要屬凌瑀的修為最高,如果他們執意留下的話,不僅無法幫到凌瑀,甚至還會成為他的累贅。

  凌瑀見好不容易勸退了三人,苦笑著搖了搖頭。當三人離去後,凌瑀面色凝重,向青銅巨鼎靠近。

  凌瑀小心翼翼地接近銅鼎,向鼎內定睛觀察,發現滿滿一鼎的紅色血液在翻滾沸騰。淡紅色的霧氣自鼎中升騰而起,飄向房梁。雖然眼前這一幕十分血腥,但是凌瑀總覺得好像遺漏了什麼。他深吸了一口氣,緊閉雙目,用靈識探查。片刻之後,他突然睜開雙眼,不可思議地望著巨鼎。因為他以靈識「看」到,隨著鮮血沸騰的瞬間,有一道道黑色魔氣自鼎中飛出,順著窗欞朝殿外飛去。而那些黑色魔氣他再熟悉不過,正是在極寒絕境中所遇到的生靈身上的魔氣,甚至比他們身上沾染的魔氣更加濃郁。

  就在這時,一股微弱的神識波動傳入他的腦海:你來了?救救我,快救救我

  直到此時,凌瑀終於明白,原來一直指引他們的聲聲低訴來自於這銅鼎之內。怪不得他們覺得聲音仿佛響徹在他們耳邊,原來是神識波動。凌瑀可謂是藝高人膽大,思慮片刻,便大步走向銅鼎。他想要看清裡面到底封印著何等人物。這青銅古殿最少也有數千年沒人來過了,這就說明這鼎中之人承受了最少千年的煉化。最讓人驚異的是,這數千年的熬煉居然還沒有將他磨滅,可見其強大。

  而當凌瑀看清鼎中之物時,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不是因為這鼎中之人有多麼俊美或者兇惡,而是這鼎中的物體居然是一條人腿,而且從腳掌看,是一個人的左腿。

  如果這鼎中是一名老者,一名孩童,哪怕是一隻異獸,凌瑀都能夠理解。可是這鼎中的殘肢卻讓凌瑀無法接受,太雷人了。一條左腿而已,值得這築殿之人如此的興師動眾嗎?

  正當凌瑀猜忌之時,他的腦海中響起了界的聲音:「小瑀,這條左腿不簡單。我曾經在一個古老皇朝的典籍中看到一篇記載,那是在華夏大陸紛爭四起的數萬年前,曾有一位修為通天徹地的絕他的修為已經超越了人間界的所有力量,甚至已經達到了仙的盡頭。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那位強者突然隕落,而後便被肢解,分別封印於人間界和陰世的九處絕地中,而這九處絕地,則是人們口中所說的九荒。只是這名絕頂人物被誰所害,又為何分別被封印於九處就不得而知了。因為當時的人們每提到他就諱莫如深,哪怕是底蘊滔天的皇族也紛紛避開這個問題。」

  「那,按您的意思說,這條左腿很有可能就是

  那個絕頂人物的殘肢?可是當年害他的人為什麼不斬草除根呢?」凌瑀順著界的話推測道。

  「那是因為這位絕頂人物已經將修行之路走到了盡頭,真正達到了天地難滅,即便靈識消散,肉體化為飛灰,他也會藉助天地間殘存的道痕重生。況且這位絕頂人物生前並無劣跡,殺他的人即便再強大,也不敢與世間所有生靈作對。」界顯化在凌瑀的識海中,背著雙手,望向識海遠處的混沌地帶,幽幽嘆道。

  「照這麼說,這條左腿的主人還是一位心懷天下的好人嘍?」凌瑀望著高深莫測的界,試探著問道。

  「也許吧,傳說畢竟是傳說,一切的真相都會被歷史的風沙所掩蓋,被埋藏於黑暗之中,永不見天日。而且,修行路上的水深著呢。」界好像想到了什麼往事,輕聲嘆息。

  「這位小友,能出現在這青銅古殿之中的人物必是人中龍鳳,不知你是否可以救我脫離這方天地。」微弱的神識波動再次響起,在凌瑀的腦海中迴蕩。

  「怎麼辦?我救還是不救?」事到如今,凌瑀也是無比糾結,如果界說的是真的,那麼這條左腿的主人應該不是什麼惡人。但如果界所聽到的傳聞有誤的話,那麼自己便危險了。

  「救吧,就算這個人生前是惡人,憑一條左腿也掀不起什麼風浪。況且你將他放入界靈指環,如果他有什麼異動,我自有辦法壓制他。」界想了一會,輕聲說道。

  「老爺子,你可要想好啊,萬一你要是不管用,我這條小命可就交代了。而且這明明就是一場搏命的豪賭,怎麼在你看來就像撿到寶一樣呢?」凌瑀對界打趣道。

  「因為在你達到一定境界的時候,一定會需要他的幫助。我這可是為你著想啊,當時我和殘把一切都押在你的身上,你以為我們不是在賭嗎?」界被凌瑀氣得鬍子亂顫,瞪著眼睛說道。

  說道殘,凌瑀的心中一陣傷感,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斷劍。其實說起來自己和殘只有一面之緣,但就是這一面之緣,讓殘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別傷感了,我不是答應過你嗎?復活殘的事包在我身上,只要時機成熟,我會告訴你怎麼做的。」界看得出在提到殘的時候,凌瑀的情緒不佳。他拍了拍凌瑀的肩膀,輕聲安慰道。

  凌瑀點了點頭,靈識回歸肉體。他邁步來到銅鼎前,對那條左腿說道:「被萬靈血浸蝕的都是大凶之人,你讓我如何相信你?」凌瑀不敢貿然行動,對那條左腿詢問道。

  「呵呵,你問我,我問誰去?我自打有了記憶以來就被困在這樽銅鼎中,我怎麼知道自己是不是大凶之人!」左腿聽到凌瑀的話,顯然十分無奈,憤怒地吼道。

  「你失憶了?」凌瑀聽到左腿的話,也是一翻白眼,沒好氣地問道。

  「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的軀體不全,所以沒有記憶也很正常。再說了,我就是一條腿,又不是腦袋,怎麼可能記得以前的事!」提起自己的狀態,左腿顯得十分激動。

  「那好吧,你我相逢便是緣分,我就捨命試一試。」凌瑀知道再怎麼問下去也是一無所知,既然界有壓制左腿的手段,不妨將其解救出來。同時,他心中也萌生出了一個逆天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