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 意想不到的老翁

  「天闕之匙!」當看到在虛空中映出倒影的令牌,大君主無比震驚,他緊緊地盯著虛空中的倒影,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咬牙低吼道。大君主曾經試想過天闕之匙藏匿的無數個地點,唯獨沒想到它就在自己腳下。

  身為洪荒十二君主,大君主雖然並未擁有過天闕之匙,但卻無數次的見過它。令牌上那股溝通天地的威壓瀰漫在大君主的頭頂,那種感覺如同仰視天道,讓他生出卑微之感。相比於令牌而言,他如浮游般弱小。

  當大君主話語出口之時,所有人在望向令牌時候的眼神都變了,他們的眼中充滿了狂熱和貪婪,那是一種令人忌憚的狠戾和兇殘。人們之所以來到崑崙虛,就是因為聽到了巨蠍散布的傳言。其實在來到崑崙虛之前,人們對於天闕之匙是否在小林寺下並不能確定。而他們所想的,是準備混水摸魚,能到得到天闕之匙固然最好,就算不能得到,分一杯羹也可以。退一萬步來說,如果天闕之匙不在小林寺下,他們也並不會損失什麼。

  但是,當聽到大君主說出天闕之匙的時候,他們心中的貪念被勾了起來。天闕之匙共有九把,每得到一把天闕之匙就意味著他們向那條古路更近了一分,所以,在機緣面前,人們無法再保持鎮定。哪怕他們明知不是大君主和朱昱安的對手,他們也想拼一次。人都是自私而狂妄的,平民百姓如此,皇親國戚如此,修者亦是如此。人們都知道天闕之匙代表著怎樣的機緣,更知道萬一能夠得到它,會有何等得天獨厚的優勢。

  「大君主,你還愣著幹嘛?天闕之匙已經出現了,我們儘快解決這個魔女,然後一起取走那件至寶!」看到大君主呆愣在了原地,朱昱安厲聲提醒道。此時此刻,就連朱昱安的眼中也閃爍著狂熱,執著和殘忍。

  身為星海制衡者第二方大勢力的首領,朱昱安自然也認得天闕之匙。而且,朱昱安很清楚,現在他們唯一的阻礙是姒芊芊,只要將這個魔女擊殺,那麼剩下的人將不足為慮。修為到了他們這種境界,只在乎機緣。人命於他們而言,真的是比草芥還要低賤。朱昱安在星海制衡者中算不上至強者,更無法憑一己之力將所有星海制衡者全部調動。但若能得到天闕之匙,那麼結果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手握天闕之匙的朱昱安有望成為制衡者之首。

  聽到朱昱安的提醒,大君主如夢初醒。他深吸了一口氣,終於下定了決心。只見大君主手指微動,他指間的界靈閃過一道微芒。隨著那道流光的消失,在他手**現了一座巴掌大小的古樸小塔。大君主雙掌結印,口中念念有詞,而後將小塔拋入空中。

  這座小塔乃是大君主在洪荒年代尋到的至寶,名為九離。九離塔本身並非洪荒之物,而是可以追溯到更為久遠的年代,只不過它在星海中隨著時空亂流沉浮時被大君主得到。此塔是由混沌琉璃打造而成,可吞天,噬地,斬仙,化魔,強橫無比。如果不是此番面對的姒芊芊太過強橫,大君主也不會將這壓箱底的寶貝祭出。九離塔共有九層,每一層都有九寸高。整座九離塔都閃爍著七彩光華,灼人雙目,一看便知是至寶。

  當九離塔被大君主拋入高空之時,原本只有巴掌大的小塔瞬間化成了千丈,塔上每一層的大門同時開啟,自門中飛散出無盡的黑色霧氣,朝著姒芊芊包裹而去。那些黑氣並無仙氣瀰漫,更不像是九幽魔氣,它們仿佛自遠古而來,裹挾著蒼涼的氣韻,好像能夠將人帶入時間長河的上游一樣。當九離塔的大門開啟之時,自九離塔底傳出能夠將天地收納的巨大吸力,向著玉珠峰上的修者籠罩。那股吸力極為強橫,難以抵擋。

  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大君主的意圖。原來,他的目的不僅僅是姒芊芊,而是所有崑崙虛的修者。大君主心腸毒辣,城府極深,他想做的,是將所有想要貪圖天闕之匙的修者全部煉化,不為盟友,皆是死敵。

  九離塔乃是曠古神物,尋常修者怎能堪此一擊。霎那間,便有無數修者被吸到了九離塔附近。那些修者的身軀被吸附到九離塔底,從塔底的無數拳頭大的孔洞中探出一把把黑色魔刀,將修者的身體洞穿。最為邪異的是,被魔刀擊殺的修者並沒有鮮血流出,反而從傷口中散出無數靈力被九離塔吸收。而當修者的靈力被九離塔吸乾之後,他們僵硬的殘軀也從九霄跌落,摔成肉泥,觸目驚心。原來,九離塔是真正的噬魂之物。

  當然,也並非所有人都遭受了大君主荼毒,風一塵、流蘇紅塵、聖皇子、渡九仙、凌瑀以及神武學院等人就是例外。這些人要麼身負強橫的修為,要麼就是有華夏意志的庇佑,而星海中的強者就沒有凌瑀等人那麼幸運了。他們甚至連呼救聲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便被九離塔化去了神魂靈力。而在被九離塔擊殺的修者中,就包括金烏族的聖女金月詩。當金月詩被九離塔擊殺之時,她所依仗的聖皇子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開!」此時,九離塔中的黑色霧氣已經襲到了姒芊芊的面前,只見這位魔女雙手握住斷劍,嬌叱一聲,劈向黑霧。與此同時,那條紫色神龍也閃耀著驚天威勢沖入了黑霧之中。黑霧將天際遮掩,她已無退路。

  見此情景,朱昱安的眼底閃過一絲殘忍。他雙掌揮舞,天際的劫雲竟然被他驅散了。當劫雲消失之時,漫天星光傾灑而下。朱昱安仰天怒吼,狂風平地而起,他的衣衫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將他映得無比猙獰。朱昱安揮手迎向天際,當其動作之時,眾人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自天際射下的星光竟然被朱昱安以雙手攫取過來了。星芒雖然微弱,但是數以萬計的微芒被朱昱安握在掌中,竟然如皓月般明亮。朱昱安手握星光,沖向黑霧中的魔女芊芊。當其來到黑霧邊緣時,雙手猛然向前推進,那些星光閃耀著熾烈的神焰,打向姒芊芊。散射的星光好比天道劍雨,封住了姒芊芊所有的去路。這是星辰之力,即便姒芊芊,恐怕也難以抵擋。

  望著姒芊芊被黑霧和星光同時針對,凌瑀在心底替她捏了一把汗。大君主和朱昱安都是叱吒星海的半步主宰級別的人物,他們二人聯合起來圍殺一名女子,著實讓人心中不齒。但憤怒歸憤怒,所有人都知道,這場爭鬥不是他們有資格插手的,即便今天姒芊芊喋血崑崙虛,恐怕在強壓之下連為她收屍的人都沒有。不是人們沒有骨氣,而是在這種時候,所謂的骨氣無比低賤,心有正氣是一回事,但有自知之明又是另一回事。

  當星光射入黑霧之後,玉珠峰上修者的視線便被阻隔了。人們只能看到在黑霧中偶有紫色神芒閃爍,龍吟聲自黑霧中傳來,再有就是星光的微芒時隱時現。除此之外,入眼之處皆是黑霧瀰漫,仿佛深淵入口。

  「嗷!」隨著一聲悽厲的龍吼自黑霧中傳出,凌瑀等心系魔女芊芊的修者心中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眾人的心頭。似乎是為了印證眾人心中的猜測,當龍吟聲尚未停歇之時,一道倩影自黑霧中墜落了下來。

  正是姒芊芊!此時的萬古第一魔女臉色蒼白,嘴角掛著血沫,臉上、身上皆是數不清的傷口。她的氣息雖然依舊強橫,但眼中卻顯露出了濃濃的疲憊之色。人們知道,姒芊芊受傷了,而且,傷得很重。

  「哼,小魔女,你以為得到了西王母聖帝的傳承便能夠叱吒星海了嗎?不自量力!實話告訴你,當年你們姒家的滅族劫難也是我在背後一手促成的,今天,我就送你去九泉之下與你父親團聚!」當姒芊芊落下黑霧之時,朱昱安緊隨其後。在虛空中,朱昱安的神色越發冷漠,他用一種望著死人的目光盯著身負重傷的姒芊芊,冷聲說道。朱昱安知道,今天,就是姒芊芊的死期。有他和大君主聯手,沒有人能救下這個魔女。

  朱昱安說完,手掌再次指向天際,將星光攫取到掌心之上。他的嘴角揚起一絲兇狠的弧度,將手中的星辰之力砸向姒芊芊。原以為重傷之下的姒芊芊定會被自己擊殺,然而,一位不速之客打斷了他的滅口之舉。

  「唉,現在的星海制衡者都這麼不像話了嗎?幸虧老爺子我還尚在人間,否則的話,芊芊這丫頭還真有可能命喪黃泉呢!」就在這時,突然從眾人身後傳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那道聲音如驚雷厲電,懾人心魄。

  當那道聲音響徹在玉珠峰上的時候,漫天的星光竟然被震散了。一道道無形的音浪層層遞進,將朱昱安硬生生逼退了數十步。朱昱安見自己的攻勢被化解,臉色鐵青。他緊咬鋼牙,雙拳緊握,朝說話之人望去。

  而凌瑀和南宮羽等曾在神武學院修行過的人在聽到那聲言語之時,眼中皆浮現出一抹疑惑之色,因為他們可以肯定,這道聲音他們曾經聽過,只是想不起說話的人到底是誰了。想到此處,人們紛紛望向身後。

  也許是來人的言辭將所有人都震懾住了,因為誰都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敢公開叫板朱昱安和大君主。要知道,在此時的玉珠峰上,唯一能夠和這二人抗衡的修者只有魔女芊芊,但是如今芊芊已經負傷,有誰還會如此不懼大君主二人的威勢呢?所以,在聽到那聲言辭之後,所有人都自覺地為其讓出了一條道路。而當這名修者來到人群前方,映入南宮羽等人視線的時候,包括南宮羽和凌瑀,甚至崑崙妖王在內的所有人都驚住了。因為來的人他們不僅認識,還曾與他共處一個屋檐下。之前所有人都知道這名老者是神武學院的人,但是從未有人想過他居然隱藏得這麼深。就連南宮羽,也自認看走了眼。而凌瑀,在看到老者的時候更是驚訝。

  「道......道一前輩!怎麼是你?你,你怎麼會出現在崑崙虛?」錯愕良久,南宮羽終於打破了眼前的平靜。他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而後暗自掐著大腿,當確定自己沒有做夢的時候,他才對面前的老者驚問道。

  原來,出現在玉珠峰上的老者正是神武學院中打掃藏經樓的壽星,道一。凌瑀在初入神武學院的時候,古軒就曾對凌瑀解釋過,道一是神武學院上代院長的朋友,所以一直留在神武學院打掃藏經樓,他只不過是異於常人的長壽體質而已,本身是沒有任何修為的。正因如此,凌瑀還特地打探過道一的氣息波動,也的確感知到在道一體內並沒有任何功法運行的軌跡。雖然起初的時候凌瑀有過懷疑,但最後因為一無所獲,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讓凌瑀沒有想到的是,他終究還是被道一騙了。而且,道一不僅騙了他,還騙了神武學院的所有人。雖然此時在凌瑀眾人面前的道一的確沒有顯露出一絲修為,可是他的氣息卻令眾人心驚膽戰。

  「哈哈哈,對不起了南宮院長,騙了你們那麼久。其實我也不想啊,本來我只是一個遲暮之齡的老頭兒,想要在神武學院安安穩穩地渡過餘生,無人打擾,也不用煩心紅塵事。可是這幫小兔崽子卻不安分,沒辦法,老頭子我只能重出人間,儘自己的一分綿薄之力了!」道一手捋白須,渾濁的眼中時而迸發出縷縷神芒,掃向一旁的大君主和朱昱安。

  見南宮羽依舊處在震驚之中沒有回過神來,道一輕笑著搖了搖頭,對南宮羽說道:「行了,讓我先去殺殺他們的威風,然後我再跟你詳細解釋。」

  道一說完,緩步走向大君主和朱昱安。雖然道一的步履很輕,可是他的每一步都蘊含無盡的天地至理,當他來到大君主二人面前的時候,大君主二人已是臉色鐵青,神魂顫抖了。

  望著道一笑意吟吟的模樣,朱昱安不自覺的倒退了數步,他知道,自從老者來到玉珠峰之後,他想要得到天闕之匙的希望就變得無比渺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