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青山看似不是很高,但真正攀爬起來卻發現沒有那麼容易。並不是因為築有青銅古殿的山峰多麼陡峭,而是眾人在向上攀爬的過程中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阻力迎面而來,那股阻力是從山巔傾瀉而下的。不僅是對他們靈識的壓制,還有肉體的束縛,甚至他們還感覺到有一種靈魂的壓迫感。那種壓迫感和窒息感不同於境界的壓制,而是一股如天空般浩瀚的不屈意志在俯視著眾人。
「瑀哥,這座山有問題,我感覺快喘不上氣來了。」江浩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他們剛剛攀爬了僅僅十丈左右,小胖子江浩便已經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是啊,凌兄弟,這座山有古怪,我也感到陣陣壓迫感從山頂傳來。而且,你回頭看山下。」在另一旁的岳鋒也是滿臉通紅,剛剛傷病初愈的他對這股壓力的感知也分外強烈。
凌瑀順著他的話語向山下望去,發現一直嬉戲追逐,視他們如無物的生靈們此刻全部都停下了動作,齊刷刷地抬頭仰望四人。而且這些生靈望著四人的眼神中布滿了驚恐,甚至一些開啟靈智的異獸已經匍匐在地,向著青銅古殿虔誠叩首,渾身瑟瑟發抖,無比懼怕。一隻幼年的梅花鹿瞪著純真的眼睛依偎在長輩身邊,口中發出「呦呦」的叫聲。一隻瘦小的猿猴被一隻成年的猿猴摟在懷中,小猿猴偷偷地瞄了四人的背影一眼,又連忙扭過頭去,緊緊地抱住成年猿猴。生靈們的眼神和動作處處透露著詭異,讓眾人摸不著頭腦。
「這些生靈是怎麼了?好像看見我們在爬山,都非常害怕似的。」白落寒也注意到了生靈們不同尋常的舉動,疑惑地問道。
「他們不是在懼怕我們,而是在懼怕這座山峰,或者說在懼怕上面的青銅古殿。」凌瑀發現了問題所在,沉聲說道。他曾經聽過一些傳說,在一些絕地和不為人知的山脈和部落中,有些人類或者是生靈會本能的守護某一種東西或事物。而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有些是祖先契約,也有些是家族遺訓,他們一代又一代的守護著某種事物,如同傳承一般,無比神聖。而凌瑀猜測,這神秘的青銅古殿應該就是這些生靈所守護的東西,在它們心中,青銅古殿是近乎於神祇般的存在,如同圖騰一樣,神聖而不可侵犯。所以當看到幾人在向青銅古殿進發時,山下的生靈才流露出無比驚恐的表情。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是就此放棄還是繼續迎難而上?」江浩聽完凌瑀的解釋,猶豫地問道。他本來就是被逼著探尋青銅古殿的,如今山下生靈的反應,再一次動搖了他的信念。
「浩子,你不會又想著要放棄吧?我可告訴你啊,開弓沒有回頭箭,咱們應該已經觸發了某些禁制,要麼你跟我們一條道走到黑,要麼你回到山下,接受未知的兇險。」凌瑀嘴角帶笑,恫嚇道。
「唉,我怎麼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江浩哭喪著臉,一臉無奈地說道。他明明知道凌瑀很有可能是在瞎掰,可他偏偏又不敢獨自一人留在山下。
「行了,浩子,你別再扭扭捏捏的了。如果真的遇到什麼兇險,咱們四個人一同承擔便是了,你怕個什麼?」岳鋒看到江浩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好了好了,你們都對,我跟你們繼續爬還不成嘛。」江浩被其他三人訓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只能硬著頭皮,努力地跟上眾人的腳步。
凌瑀和白落寒對視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向著青銅古殿攀爬而去。無論山下的生靈作何反應,他們既然已經做出決定,就一定要抵達山頂,好好的去探尋一番。
一開始的時候,江浩還會一邊攀爬一邊嘟囔,到後來連他也開始變得鄭重。因為從山頂流落下來的威勢的確太大了,讓他不得不嚴肅對待。他們此時已經爬過超出一半的距離,此時想要下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了。而且他們此刻已經可以隱約地看清山頂的情況,而勝利也好像就在不遠處沖他們揮手。
「兄弟們,再堅持一下,上面不遠處有一個緩台可以休息。」正當幾人即將精疲力竭的時候,凌瑀的一番話讓他們重新燃起了希望。
江浩幾人抬頭觀望,果然發現從山頂向下的三分之一處,有一個寬約三尺的緩台環山而建。雖然緩台並不是很寬闊,但是作為讓四人歇腳的地方,卻是綽綽有餘了。
他們加快了速度,頂著潮水般的壓力,向著緩台攀爬而去。一炷香過後,凌瑀第一個登上緩台,隨後白落寒和岳鋒也相繼登上。最後,他們合力將渾身已經被汗水打透的江浩拉了上來。
江浩被眾人拉上緩台之後,徑直躺在緩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本來這攀山越嶺之事對於他而言難度就非常大,而且還要被一股莫名的壓力所阻。能堅持到現在,他也的確很不容易了。
「哎呦我的媽呀,累死我了,凌瑀我告訴你,是你們幾個逼著我來的,如果這山頂沒有機緣的話,我跟你們幾個沒完!」江浩大口喘著粗氣,抬起手,無力地指著三人,虛弱地說道。
「放心吧,這座青山如此神秘,而且山下的生靈又對青銅古殿如此恭敬,不可能沒有機緣。」凌瑀也是長出了一口氣,向嘴裡猛灌了幾大口水,而後擦了擦嘴角,對江浩安慰道。
又過了大約三炷香的時間,凌瑀抬起頭看了看天色,對眾人說道:「咱們休息得差不多了,現在已近申時,咱們務必要在天黑以前到達山頂。如果你們都歇息好了,咱們就馬上趕路吧。」
「這才多大一會兒!我還沒歇夠呢,你又要趕路!」江浩聽完凌瑀的話,猛然坐起身,不滿的嚷嚷道。
「浩子,你可要想好,咱們自打登山開始,就一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阻,而且隨著咱們的接近,這股阻力越來越大,雖然這山頂已經盡在咫尺,但我想再往上的阻力也要與之前相比更加兇猛。如果此時咱們不行動,天黑以前咱們一定無法到達山頂。如果我們被困在這山壁山,目標很大,非常容易被其他力量襲擊。為了安全起見,咱們必須馬上啟程。」凌瑀嚴肅地說道。
「唉,好吧,那咱們走吧。」江浩十分不情願地爬起來,彈了彈身上的塵土,準備上路。雖然他還沒有歇夠,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凌瑀的話很有道理。
事實也的確如凌瑀所說,剩下這三分之一的路程所花費的時間比從山下爬上來的那大半路程的時間還要長。最主要的是當他們接近山頂時,他們不約而同的出現了頭暈,耳鳴等症狀。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如同被鋼針刺入一樣,甚至他們的耳中傳來一陣陣鬼哭狼嚎之聲。身上的骨肉都好像被周圍的空氣擠壓,馬上要爆裂一般。
「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要到山頂了!」凌瑀強忍著身上的劇痛和各種異樣的不適,強打精神對眾人喊道。四人中屬凌瑀的修為最高,連他都有些堅持不住,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沒事,我們一定可以的!」岳鋒的臉色煞白,眼中爆射出堅韌的光芒,握住巨劍的手指骨節發白,他咬緊牙關,厲聲喝道。
而另一邊的白落寒和江浩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了,二人的臉色均漲得通紅。白落寒緊緊地咬著朱唇,一聲不吭。江浩的汗水順著額頭流進眼睛,他卻沒有力氣再去擦一下。
最後的五丈距離花費了四人足足半個時辰的時間,當他們登上山頂的那一刻,便再也堅持不住,幾人幾乎是同時癱在山頂。他們無力地躺在山頂冰冷的岩石上,任由汗水順著他們的臉頰流入石縫之中。如果不是從身下傳來陣陣冰冷的感覺,他們甚至會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一座並不是多麼高的山峰,他們竟然攀爬了近三個時辰。
「誰也別叫我,什麼機緣,什麼功法,什麼神兵,都他媽見鬼去吧,我現在只想靜靜地躺一會,看著星空,進入夢鄉。」江浩眼皮發沉,連扭頭的力氣都沒有了,他衝著凌瑀幾人擺了擺手,虛脫地說道。
「呵呵,你還是算了吧,你也就是說說,如果真的有機緣擺在眼前,你比誰爭得都歡。」岳鋒也在一旁喘著粗氣,適時的打斷江浩,嘲笑道。
而就在此時,凌瑀猛然坐了起來,他面色嚴峻,眼神犀利的四處打量,像是在尋找什麼一樣。凌瑀突然的動作把一旁的三人嚇了一跳,紛紛用詫異的眼光望向凌瑀。
「瑀哥,你瘋了?你在找什麼?」江浩以為凌瑀累得精神失常了,打趣道。
「不對!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凌瑀並沒有跟江浩開玩笑,而是非常認真地說道。說完之後,凌瑀繼續向周圍望去,他相信剛才聽到的聲音絕不是幻覺,那一聲聲哀怨仿佛就在自己周圍。
「別鬧了瑀哥,哪有什麼聲音......啊!」當江浩還想繼續打擊凌瑀的時候突然一聲驚叫,這次不只是他,連白落寒和岳鋒都坐了起來,面色凝重的四處張望。
因為他們此時都聽到了一個神秘的聲音,雖然若有若無,但是他們確定那一定是真實的。而且發出聲音的生靈就在他們周圍,甚至就像在他們耳邊傾訴一般,這詭異的聲音讓四人瞬間警覺起來。如果只有一個人聽到,那也許是幻覺,但是如果四個人都聽到了,就說明這聲音是真實存在的。
「你們來了......」神秘聲音再次響起,而且比之前的聲音更大,也更加真實。那是一個蒼老而虛弱的聲音,似囈語般不停重複。
「小瑀,我感受到聲音的來源在那座青銅宮殿之內。這個人十分強大,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只是......他好像是殘缺的......」界的聲音突然響起,語氣中帶著凝重與疑惑。
「不會是......鬧鬼了吧?」江浩臉色蒼白,哆哆嗦嗦地說道。
「是人是鬼,馬上就知道了!」凌瑀起身遙望青銅古殿,眼底閃過一絲厲芒。他手握斷劍,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