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瑀和老叫花子沒有耽擱,徑直躍入混沌之海的沙暴之中,朝著上古六界急速前行。在這一路上,因為有了老叫花子的守護,所以漫天黃沙並未傷到凌瑀。而那些噬靈蜂,早已不知何時消失在了茫茫沙海之中。
當凌瑀二人抵達上古六界之後,凌瑀對老叫花子揮手道別,他沒有去見夜晴雪,沒有去見玄無極,也沒有去見徐威。十年了,很多人和事都已悄然改變。也許,自己早就已經被他們淡忘了吧。凌瑀現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提升修為,破入仙界。凌瑀沉寂了十年,墮落了十年,十年之間,他的修為早已不復當年,甚至他的境界已經跌落到了問心境的初期。而且在自己消失的十年間,華夏大陸早已物是人非,他需要適應。
當凌瑀消瘦的身影離開老叫花子的視線時,老叫花子手捋白須,輕聲說道:「小子,該做的我都做了,未來如何,只能靠你自己去把握了!對了,凌兄弟,等一等,如今華夏大變,很多事情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呢?」可是,凌瑀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了地平線上,老叫花子狠狠地敲了敲額頭,垂頭喪氣地說道:「唉,早知道我就昨天晚上對他說了。如今華夏風雲突變,紛爭四起,凌兄弟他......唉,人各有志,聽天由命吧。」
老叫花子說完,回望著看似平靜,但卻暗涌濤濤的上古六界,輕聲自語道:「凌小子雖然回到華夏大陸了,但是在上古六界中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將這些小事解決之後,我也該回到虛無之地了。唉,洪荒十二君主,執棋者,星海制衡者,我倒要看看,你們這齣戲要怎麼演!」老叫花子言語之時,身上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如同仙王臨世,將附近林中的鳥雀驚飛。而後,他的嘴角揚起一絲冷笑,消失在了原地。
凌瑀一路疾行,打算穿過玄武界的界門,回到南荒之中。也許是無數強者降臨華夏的緣故,使得在玄武界的界門處多了幾位守護在這裡的修者。他們對進入上古六界的修者進行嚴格盤查,似乎在警惕著什麼。
「站住,老乞丐,你想去哪裡?」當凌瑀來到界門處的時候,一位修為處在破妄境巔峰的修者攔住了凌瑀的去路。他神色凝重,皺著眉頭,冷聲問道。他常年駐守在此地,覺得凌瑀十分面生,所以才異常警惕。
聽到那名修者的話,凌瑀向左右打量了幾圈,最後才確定那名修者是在對自己說話。凌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發現他的衣服上儘是塵土,有些地方因為當年與歐陽伯和蠍夫人打鬥,沾染的鮮血已經乾涸,變成了暗紅色的血漬。他長袍破碎,衣衫襤褸,也難怪對方會叫自己老乞丐了。可是自己才三十歲,怎麼就老了呢?之前凌瑀有一套嶄新的婚袍,但是在唐槿萱離世後,凌瑀就將它收入了界靈指環,再也沒有穿過它。
「你四處張望什麼呢?鬼鬼祟祟的,我說的就是你,你是什麼人?是哪一界的修者?想去哪裡?」看到凌瑀向四周打量,修者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他的手指點在凌瑀的胸膛上,一副不耐煩的神色,冷聲說道。
看到這名修者的舉動,凌瑀眉頭微皺。他本想出手教訓一下這名修者,但思來想去,最後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是玄武界的人,想去華夏大陸。」凌瑀知道,如果他出手的話,勢必會驚動玄無極,自己已經是這副模樣了,他不想再打擾玄無極等人。之前在他被歐陽伯和蠍夫人重傷的時候,玄無極等人曾來相助,這是對凌瑀的一份恩情。所以,即便這名修者態度傲慢,行事囂張,凌瑀也不想跟他一般見識。
「華夏大陸?哼,別怪我沒提醒你,上古六界現在可是華夏大陸上少有的極樂淨土,華夏大陸就是一處旋渦,你去那裡,恐怕有去無回呀!」聽到凌瑀的話,這名修者眼中划過一絲鄙夷,不過最後還是提醒道。
「多謝提醒。」聽到那名修者的話,凌瑀輕輕地點了點頭,朝著結界走去。在他即將踏入結界的時候,突然扭頭望向那名修者,淡淡地說道:「如果你見到玄無極的話,幫我轉告他,混沌之海的相助之恩,我一直都記得。日後若他有需要我相助的地方,我一定義不容辭。」當年玄無極等上古六界的聖子聖女為了自己險些被歐陽伯等人擊殺,這等恩情,讓凌瑀十分感動。所以,若日後上古六界有難,凌瑀一定赴湯蹈火。
「嘿,你這老乞丐口氣還不小,我們聖子已經是虛無境的修者了,誰能為難他呢?你說讓我幫你轉告聖子,那你叫什麼名字啊?」聽到凌瑀的話,那名修者深感不屑,他搖了搖頭,對即將邁入界門的凌瑀問道。
「我叫凌瑀,你們的聖子應該會記得我的。」說話之時,凌瑀已經邁入了結界之中。隨著一道流光閃過,凌瑀的身影逐漸淡化,最後消失在了結界之中。當凌瑀走出結界之時,他的聲音從結界中借著風聲傳來。
「凌瑀?沒聽過......不對,凌瑀!你是凌瑀!」聽到凌瑀的話,那名修者嗤笑著搖了搖頭,而後,他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瞳孔放大,嘴巴張得能夠塞下一個雞蛋,被驚在了原地。這名修者望著消失在結界中的凌瑀,神色凝重。
十年前,在上古六界中發生了一件震驚所有人的大事,歐陽伯的歐陽世家和白虎界的羅家叛出了上古六界,他們挾持了玄無極等人的好友,凌瑀和唐槿萱。為此,上古六界的聖子聖女傾巢而出,與歐陽伯、羅邪和蠍夫人展開大戰。後來,歐陽伯三人和凌瑀、唐槿萱一同進入了混沌之海,恰時又遭遇到混沌之海中萬年不遇的邪靈血海。所以,那五人全部殞身在了混沌之海中。而這些事情,都是玄無極等人告知門中弟子的。
十年間,上古六界的聖子和聖女曾無數次的進入混沌之海中查探,但是因為他們的修為有限,十年來一無所獲。甚至連他們的父輩,或是族中的長老底蘊,也無法進入混沌之海的深處。但是玄無極等人始終相信,凌瑀並未被邪靈血海吞噬,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們一直在尋找著凌瑀的蹤跡,這件事情是上古六界的聖子聖女們的執念,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正因為如此,當修者聽到凌瑀的名字時,才被驚在了原地。
其實,當年老叫花子進入混沌之海的事情連夢藏青玄和玉寒城都不知道。以至於在他們的心中,凌瑀和唐槿萱已經與歐陽伯三人同歸於盡了。只不過,他們的後人不相信凌瑀已死,所以才苦苦尋找凌瑀的蹤跡。
離開了上古六界之後,凌瑀一路前行,奔赴附近的大城。其實凌瑀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該做什麼事情。通過剛才上古六界中的那名修者的話,凌瑀預感到華夏大陸和十年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他脫離這個世界太久太久,所以心中才有了無限的迷茫。思量之下,凌瑀才打算前往南荒中的大城打探消息。而當凌瑀走出結界之後,居然悲哀的發現,他迷路了。不錯,一個問心境的修者,曾在南荒遊蕩數年的人,迷路了!
倒不是十年的光陰奪走了凌瑀的記憶,而是今時今日的南荒,或者華夏大陸與十年前有了很大的差別。不僅地域變得遼闊,就連山中的靈草寶藥,崇山峻岭也不再是凌瑀熟悉的樣子。他在結界外隨眼望去,發現每個地方似乎都有些印象,但每個地方又都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無奈之下,凌瑀只好施展聖龍渡身法朝著遠處疾行而去,他覺得,只要能夠遇到修者,應該就可以打聽到附近大城在何處。到那時,也就有了方向。
凌瑀一路疾行,在他飛渡了大約三十里的時候,突然聽到遠處的叢林中傳來了許多人的言語之聲。那群修者差不多有三十幾人的樣子,而在這群人中,似乎還有一位年紀不大的女子,她聲如銀鈴,十分悅耳。
感應到前方有修者駐足之後,凌瑀繼續施展聖龍渡,循聲追去。當他來到那片叢林上空的時候,發現那群人正在叢林中打獵。一群人圍繞著一位紅衣女子和他身邊的老者,準備捕殺一隻修為處在問心境中期的斑斕猛虎。凌瑀散出神識,感應了一番,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在叢林中的這群修者竟然都有著聖人境的修為,而那名看似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女,竟然是虛無境巔峰的強者。而那名老者,甚至已經達到了至尊境。
就在凌瑀感應這群修者的境界時,那頭斑斕猛虎在慌不擇路之下,突然躍入高空,沖向凌瑀。這頭猛虎早已渡過了化形劫,只不過身為百獸之王的他有自己的驕傲。他覺得化身猛虎威風凜凜,不屑於以人形行走在紅塵之中。但沒想到的是,他在山中修行的好好的,突然被這個小魔女盯上了。身為這片山嶺中的王者,猛虎自然聽過小魔女的凶名。所以,在小魔女準備獵殺自己時,猛虎才亡命奔逃,在這時,他看到了凌瑀。
「小兄弟,救命啊!只要你能替我擋住那個小魔女,我一定以一顆萬年靈獸內丹相贈。」當猛虎逃到凌瑀身邊的時候,察覺到凌瑀和地上那批修者並不是同一路的。所以,他才言辭誠懇,尋求凌瑀的幫助。
「喂,那個老乞丐,你趕緊幫我攔住他!要是他在你手中逃走了,我一定把你的頭髮全都拔光,在烈日下爆烤七日!」看到猛虎逃到了凌瑀身邊,那名紅衣少女連忙對著凌瑀招手,帶著命令的語氣對凌瑀說道。
聽到女孩的話,凌瑀眉頭微皺,輕輕地搖了搖頭。既沒有選擇幫助猛虎逃生,也沒有選擇幫助女孩攔住猛虎。凌瑀和紅衣女孩以及猛虎都不相識,也不想摻和進他們的事情之中。身逢亂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喂,你是聾子嗎?我讓你攔住那隻小貓,你為什麼傻站著不動!是被本姑娘的美色驚呆了嗎?告訴你,即便你對我有不軌的想法,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的,因為,我就是你永遠都得不到的爸爸!而且,你今天放走了小貓,我必須要懲罰你!你們過來,把他的頭髮拔光,掛在樹上曬七天!」當這名少女來到凌瑀面前的時候,那頭猛虎借著少女和凌瑀糾纏的瞬間,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朝著遠方亡命奔逃。見老虎逃走,紅衣少女噤著鼻子,噘著小嘴,飛到了凌瑀的面前,氣鼓鼓地說道。
當少女來到凌瑀面前的時候,凌瑀搖了搖頭,朝著少女打量而去。這名少女看年紀也就十五六歲,她身高約有六尺五,身著紅裙,披著一條紅色絲綢披風。凌瑀知道,這件披風並不是禦寒用的,而是能夠提供清涼之氣的寶物。少女梳著雙平髻,瓜子臉,皮膚粉嫩,吹彈可破。水彎眉點綴在額頭下方,一雙杏眼清純可人,但是在她眼底閃爍的狡黠讓凌瑀感覺這個丫頭不是省油燈。她的鼻子很小巧,但又十分勻稱。櫻桃小嘴微微噘起,似乎在向凌瑀展示她的不滿。雖然這位紅衣少女年紀不大,但卻頗有美人之資,若成長下去,恐怕必是一代容顏傾國的絕代佳人。只不過她的言行讓凌瑀不喜,覺得她應該從小嬌生慣養,不懂禮數。
「看什麼?再看我就將你的眼睛挖出來!沒見過這麼傾國傾城的美女嗎?真是土包子!」見凌瑀一動不動的打量著自己,少女故意做出兇惡的模樣,「張牙舞爪」的對凌瑀說道。
聽到少女的話,凌瑀仿佛想起了第一次初見唐槿萱時候的場景。那時候的她帶著輕紗,也是警告自己會挖出自己的眼睛,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像是發生在昨天似的。也許是少女所說的話和唐槿萱的話一樣,所以,之前少女的無禮舉動在凌瑀心中逐漸淡化,不再那麼討厭這名少女了。不過凌瑀也並沒有理會少女,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施展聖龍渡身法,轉身朝著遠方疾行而去,不願再與少女糾纏。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名少女不僅蠻橫無理,而且極度自戀。她身後的那名老者應該就是保護她的人,凌瑀剛剛返回華夏,不想招惹麻煩。所以才一語不發,轉身離去。
「你站住,沒有本姑娘的允許,你不可以離開!連一句話都不敢說,我看你不但是聾子,還是啞巴!」少女見凌瑀並未理會自己,頓時覺得她的威嚴受到了挑釁,她嬌叱一聲,就想朝著凌瑀追去。
不過,少女剛剛走出兩步,便被身後的老者攔了下來。老者拉住少女的手臂,望著凌瑀離去的背影,笑著說道:「紅卿,你不是答應過你的哥哥,不再惹是生非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
「可是,可是他對我如此無禮,我只不過是想要教訓他一下嘛......」聽到老者的話,少女吐了吐舌頭,而後俏臉上浮現出一絲委屈的神色,低聲嘟囔道。看她的神情,似乎很懼怕她的哥哥。
「算了,由他去吧。這位少年的眼中儘是滄桑,應該確實有事煩心,你就不要再為難他了。而且,就算我放開你的話,你也不見得能夠追得上他,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所施展的應該是失傳已久的《古武體術》中的身法,聖龍渡!這樣看來,這位男子不簡單啊!」老者望著凌瑀離去的背影,眼中閃爍著神芒,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