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凌瑀和夜晴雪醒來的時候,他們正躺在一處院落之中,四周圍攏著許多的百姓,人們面面相覷,臉上帶著淳樸和疑惑。這處院落就在凌瑀二人跌落的山崖不遠處,他們是被進山採藥的村民尋到,並救回來的。
「咦!醒了醒了,他們兩個醒過來了。唉,居然是同一時間醒過來的,他們還真是有緣分啊!」當看到凌瑀睜開沉重的雙眼,向著四周打量的時候,突然看到頭頂上方的一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小伙子驚聲嘆道。
「你,你們是誰?我又是誰?這是在哪裡?」凌瑀睜眼看了看周圍的百姓,又閉上眼回憶了片刻,最後對身邊圍攏的百姓輕聲問道。凌瑀的腦海中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渾渾噩噩的,甚至,他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自己是誰,又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對凌瑀來說,他沒有了之前的所有記憶,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這方世界中的一樣。如今見許多人圍繞在自己身邊,與自己露出一樣的疑惑時,凌瑀才感覺很詫異。
「這小伙子可能是剛剛甦醒,還沒有緩過神來,阿三,你去給他倒一杯熱水,讓他喝點水,清醒一下。」正在這時,一位白須垂胸的老者看了看凌瑀,對身邊的那名少年說道。這名老者看年紀約有八旬上下,他身材硬朗,鬚髮皆白,而且看其他人對他恭敬地態度,想必這位老者應該是村長之類的存在。在老者對阿三叮囑過之後,又扭頭望向同時甦醒的夜晴雪,笑著問道:「小姑娘,你是誰呀?你和這名少年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呀?在阿三發現你們的時候,你們已經昏迷過去了。而且看你們的姿勢,好像是從山頂跌落下來的。可是這座山上野獸橫行,蛇蟲鼠蟻遍地都是,你們是怎麼爬上山巔的呢?我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沒見過你們啊?」
見老者向自己詢問,夜晴雪也是一臉的茫然之色。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她手捂額頭,想要回想起自己的身份,並且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她想得頭都快裂開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不知道自己是誰,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當她的視線掃到一旁的凌瑀時,眼中閃過一絲遲疑。她靜靜地望著凌瑀,總是感覺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那名少年一樣。可是,自己到底在什麼時候見過他呢?
見夜晴雪並未回答自己的話,並且痴痴地望著身邊的少年,老者手捋白須,笑著解釋道:「這位小伙子是和你一起昏倒在山腳下的,你們既然是同時跌落山崖的,而且看你的神色,我想你和他應該是相識的。」
「村長爺爺,他們兩個不會是情侶吧?你看,這位小哥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而這位姐姐也好看的不得了。他們就像是......嗯,對,就像是金童玉女似的,所以,我覺得他們應該是情侶。」正在這時,捧著兩杯熱水的阿三走到老者的身邊,猜測道。阿三是一位苦命的少年,在他幼年時,父母便被山中的野獸吃掉了。是老村長將他撫養長大的。阿三今天下午進山採藥,正好發現了昏迷的凌瑀二人,便將他們救了回來。
「嗯,很有可能,我們這裡四面環山,根本無法出去,他們能夠從山崖跌落到這裡,肯定也吃了不少苦。我剛才看過了,他們身上雖然有些淤青,但是並未傷到筋骨。只是這名小伙子手臂上有兩道傷口,好像是被蟒蛇咬傷的。不過我剛才給他敷過藥,應該過幾天就能恢復了。阿三,他們兩個從山崖上跌落,也是可憐的人,在他們沒有恢復過來之前,就先住在你這裡吧,你要好好的照顧他們。」村長手捋白須,叮囑道。
「放心吧,村長爺爺,我一定會悉心照料他們,讓他們儘快好起來的。」聽到村長的囑咐,阿三笑著點了點頭,高興地答應道。阿三性格熱誠直爽,如今有客人來到他家,讓他孤單的生活多了一絲別樣的樂趣。
「村長爺爺,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既然無意中來到這裡,難道我們身上就沒有能夠證明我們身份的東西存在嗎?」喝過了熱水,凌瑀稍稍恢復了一些體力。他支撐著坐了起來,對面前的老村長恭敬地問道。
「看來,你和這位姑娘應該是在跌落山崖的時候撞到了腦袋,失憶了。至於你叫什麼,我們又怎麼會知道呢?你們昏迷的時候身邊也沒有包裹,我們當然也不知道你們叫什麼啦!這樣吧,既然你們兩個都失憶了,不如在你恢復記憶之前,我給你們兩個起個名字吧。」老村長笑著看了看凌瑀和夜晴雪,不停思索,片刻後,老村長站定,對凌瑀二人繼續說道:「小伙子,你昏迷在南山下,我就叫你南笙吧。至於這位姑娘,你是和這位小伙子一起墜落山崖的,那我就叫你落華吧。你們兩個先住在阿三家裡,安心養傷,我們久居深山,早已忘記了歲月春秋,甲子更迭,我們村子裡也很久沒有發生過什麼新鮮事了。你們就留在這裡,等到你們想起什麼的時候,我再想辦法送你們回家。」
「多謝村長爺爺!」聽到村長的話,凌瑀對著村長抱了抱拳,感激地說道。既然他什麼都記不起來了,也只能聽從村長的安排了。凌瑀雖然失憶了,但是他卻不傻,最基本的為人處世和世俗禮法他還是明白的。
「謝謝村長爺爺。」見凌瑀已經表態,夜晴雪也對著村長鞠躬施禮,輕聲說道。在這片陌生的環境裡,夜晴雪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不過好在凌瑀在她的身邊,讓她心中安定了許多。不知道為什麼,她對凌瑀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難道,她和凌瑀之間真的像阿三猜測的那樣,是情侶嗎?相對於村民來說,夜晴雪好像在心底更加親近於凌瑀。也許是因為他們經歷了一樣的遭遇,也許,他們真的是情侶,所以才相互依靠吧。
「行了,散了吧,他們剛剛甦醒,身體還很虛弱,需要休息。等到他們身體恢復的時候,你們再過來探望他們。」聽到凌瑀和夜晴雪的話,老村長笑著點了點頭。而後,他扭頭望向圍攏的村民,朗聲驅趕道。
「南笙,等你恢復了體力之後就和落華去找我們啊。」
「是啊,到時候我帶你去山中打獵,去挖草藥。」
「落華妹妹,等你體力恢復了之後,我教你繡花縫衣,我的手藝可好了。」
「我們先走了,你們安心休息。」
「......」
對於這兩個從天而降的年輕人,從未見過外面世界的村名自然心中十分好奇。他們性格單純,並沒有什麼邪惡的想法,只是覺得村莊中突然出現兩個陌生人,讓他們感覺很新鮮而已。經過村長的勸說,人們最後對凌瑀和夜晴雪打了聲招呼,才不情願地紛紛離去。這座村莊民風淳樸,裡面的百姓與世無爭,常年與外界隔絕,他們沒有經歷過修者世界的爾虞我詐,所以對待每個人都心懷善念,保持著善良的熱誠。
村民們相繼離去之後,村長也笑著對凌瑀和夜晴雪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阿三的家。而凌瑀和夜晴雪二人,也在村長走後休息了一個時辰。在喝過阿三熬煮的米粥之後,他們才恢復了體力,朝著村莊打量而去。
這座村莊約有十里見方,四面環山,這是一處未經俗世污濁的世外桃源。村莊中坐落著約有三百戶人家,此時已近黃昏,西方落日正好透過山坳,將最後的餘暉灑向大地。在兩座青山的夾縫中,夕陽的光芒流淌而至,將整座村莊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十分靜謐。阿三的家居於高地,凌瑀低頭望去,發現村莊中炊煙裊裊。因為此時並無微風,所以村民們燒火煮飯的青煙飄至天際,散發著人間的煙火氣。勞碌一天的百姓們紛紛扛著鋤具朝著家園走去,大一些的孩童們站在各自家的門前,昂首眺望。小一些的孩子在村莊中遊走嬉戲,純真而祥和。還有幾位放牛娃騎著青牛緩緩走來,他們手中的牧笛飄揚出悅耳輕快的山歌小調。
當村民們臨近家園的時候,家中的老黃狗似乎聽到了主人歸來,紛紛扯著鏈子,欣喜的吠叫著。村民的腳步穿過村莊,將道路上漫步的雞鴨驅散,它們乍著翅膀,向兩旁跑去,待行人走遠,它們又匯聚到一處。
「阿三,聽村長說是你在山腳下發現我們的對嗎?你發現我們的時候,沒有發現周圍有什麼異常嗎?我們怎麼會無故地從山崖上跌落呢?」凌瑀收回目光,望向阿三,淡淡地問道。直覺告訴他,他不屬於這裡。
「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啊,當時你們兩個昏倒在山腳下,相依相偎,不過我看到你們還有氣息,所以便將你們救了回來。南笙哥,這裡山勢陡峭,你和落華姐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都只是受了輕傷,就應該感激老天了。至於你和落華姐為什麼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你們來自哪裡,又經歷了什麼,我是不知道的。不過有些時候忘記了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碼不會有那麼多的煩惱。」阿三目光清澈,他看了看凌瑀,輕嘆道。
聽到阿三的話,凌瑀微微一愣。阿三與自己年紀相仿,但剛才眼中卻浮現出了與他年紀不符的滄桑和悲涼,想到此處,凌瑀笑著問道:「阿三兄弟,你為什麼會這麼說呢?失憶之後就會忘記很多美好的事啊?」
「唉,南笙哥,我們不一樣。我小時候親眼目睹父母被野獸殺害,是村長爺爺將我救回來,養大的。父母的死是我這輩子心中最大的心結,甚至我有很多次在睡夢中,都會看到他們那張慈祥的臉。有時候我就會想,如果我要是能失憶該多好呀,那樣的話,我就不會因為思念父母而茶飯不思了。」阿三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他眼眶泛紅,用力地劈著面前的木柴,聲音低沉地說道。有些事情,有些苦楚,只有經歷的人才知道。
「阿三,人總是要向前看的。雖然你經歷過那麼悲慘的往事,但換個方式去想,你也得到了村長的照拂啊。你體會到了人世間最悽苦的別離,但也收穫了人世間最厚重的恩情。你的存在,也許是你父母生命的延續,他們在九泉之下看到你長大成人,相信一定會瞑目的。」感受到阿三低落的情緒,夜晴雪走到阿三的身邊,輕聲安慰道。夜晴雪雖然在失憶之前曾是朱雀界的聖女,但其實她的本性並不壞,所以在她失憶之後,那些深藏在她骨子裡的善良也就顯露了出來。
看到夜晴雪如同繁星皓月般的美目,阿三一時間痴愣在了原地,感受到夜晴雪真摯的雙眸,他甚至緊張的不敢呼吸。阿三面色通紅,他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別過頭去,輕聲呢喃道:「落華姐,你真好看。難怪你和南笙哥哥能在一起,你們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聽到阿三的話,夜晴雪的臉頰瞬間羞成了天邊的晚霞,她嬌羞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凌瑀,如同逃跑一般朝著房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