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螣蛇界之後,玄沖沒有停留,而是將身法施展到極限,如同一道流光劃破暮色漸濃的夜空,飛向玄武界。此時的玄衝心似油烹,他一邊祈求玄無極所說的是謊話,一邊祈禱自己所經歷的一切都是一場噩夢,今天遭遇的所有對他而言都太過魔幻,也太過撲朔迷離了。他不明白,明明武道紀元已經開啟,諸方勢力應該是蓄勢待發,前往華夏爭搶機緣的時候,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會有人要對玄武界下手。雖然那兩個仙人境強者口口聲聲說是螣蛇界的勢力,但自己的確從未見過這二人。玄沖和螣蛇界的修者交手何止千百次,卻從未見過那兩人,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呢?今天先是玄無極的婚禮被人攪鬧,如今又有傳言說玄武道的禁忌之地被人潛入,所有機緣都被人洗劫一空,這兩件事都針對玄武界,怎麼看怎麼都讓人覺得是有人蓄謀已久的。那麼,做這兩件事的背後之人到底是誰呢?是螣蛇界的螣轅?還是上古六界中的其他勢力呢?
當玄沖帶著玄家弟子雷厲風行的離開螣蛇界之後,螣轅舔了舔嘴唇,眼中瀰漫出一縷深邃的冷意,他喚過身邊的螣道尊,輕聲說道:「玄沖做事向來謹慎,滴水不漏,而且此人城府極深,喜怒不形於色,今天他露出如此失態的表情,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所以,直覺告訴我,玄武道應該出事了。你現在就派人潛入玄武界,暗中查探玄武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能夠讓心機深厚的玄沖露出焦慮的神情,想來絕對不是小事。」
聽到螣轅的話,螣道尊輕輕地點了點頭,他抬手呼來自己的一位得意門生,對他說道:「現在你就潛入玄武界,暗中調查玄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你要切記,玄武界與我們螣蛇界積怨已久,你千萬不能暴露目標,更不要自作主張地露面。你此行的目的只是查清楚玄家這幾日的遭遇,玄沖那老狐狸口口聲聲說是我們螣蛇道的人鬧翻了玄無極的婚禮,還說我們殺了雷魄。所以,我總是感覺這件事情有些蹊蹺。」
聽到螣道尊的話,那名弟子面色恭敬的領命而去。望著弟子離去的背影,螣道尊手捋鬍鬚,低聲自語道:「玄沖非尋常之輩,他心思縝密,如果攪鬧婚禮的人並非我螣蛇界的修者,他不應該沒有察覺才對呀。」
而自從玄沖帶領著玄家的修者離去之後,其他在遠處觀望的諸方勢力也相互對視一眼,紛紛離開了螣蛇界,返回了各自的勢力之中。今天上古六界發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們敏銳的嗅到了一絲不尋常。
青龍界。
一名身著白袍的老者正在青龍界的一處高山中品茶,在他對面坐著一位與他年紀相仿的老者。這二人一邊品茶,一邊下棋。白袍老者手執白子,而在他對面的青衣老者手執黑子。此時棋盤上的局勢十分膠著,黑子雖然占盡天元,但是白子卻呈包圍之勢占據邊星。黑白交錯之間,仿佛有千軍萬馬在這一方小小的棋盤上相互博弈,盡情廝殺。黑子猶如傲世蒼龍,於高地俯瞰四周,而白子則如寒冬白雪,肅殺之意輕盪而出。
「哈哈哈,寒城兄,雖然你已占盡天元,但四方邊星已失,恐怕回天乏術啊!」就在這時,白袍老者對青衣老者笑著點了點頭,輕聲說道。白袍老者雖然鬚髮皆白,但聲音卻如青龍吟嘯,震得山巔白雪飄落。
「唉,孤生兄,沒想到今天還是略遜你一籌啊。不過接下來恐怕你就不會有這樣的閒情逸緻了!」青衣老者看了看白袍老者眼底的疑惑,繼續說道:「我聽說,玄家的聖子,玄無極的婚禮被人鬧翻了,在玄無極和雷家的聖女雷嫇即將拜堂的時候,有一名自稱是螣蛇界修者的仙人將雷嫇弟弟的頭顱扔在了拜堂的現場。因為這件事,雷家和玄家一同前往螣蛇界討說法。而在螣蛇界中,玄沖那個偽君子不知道哪根弦搭錯了,居然對即將施展血咒的雷雲廣無動於衷。因為這件事,雷家的老頭子雷君天對玄家頗有微詞。估計今後的雷家和玄家,就算是掰了。而真正讓我感興趣的是,那個自稱螣蛇界修者的人,他真的是螣蛇界的修者嗎?」
「寒城兄的意思是,在上古六界中有其他人想要借螣蛇界的手攪動起螣蛇界和玄武界的矛盾,從而渾水摸魚,既能嫁禍給螣蛇界,又能夠在雙方兩敗俱傷之時從中獲利?」聽到青衣老者的話,白袍修者笑問道。
「不錯,螣轅、玄沖、雷君天,這幾個人都不是善茬,如今他們被人擺了一道,很可能會對彼此更加仇視,到那時,上古六界必將大亂,而我們青龍界也要早做準備呀!」青衣老者點了點頭,對白袍老者說道。
青衣老者名為玉寒城,是青龍界上一任的界主。白袍老者名為青孤生,是如今青龍界的界主。與其他幾界不同,青龍界中的這兩位界主並非是有著血緣關係的父子兄弟,而是至交好友。兩人年齡相差不多,之前玉寒城曾經執掌青龍界九千載,後來因為厭倦了與其它五界勾心鬥角,所以才隱退青山,將界主之位交給了他的至交好友青孤生。這二人雖然是青龍界的界主,但是相比於其他幾界來說,他們還算是頗有正氣之人。
白虎界。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站在白虎殿的大堂之中,對著端坐在上位的一名老嫗恭敬地問道:「蠍夫人,剛才聽說玄武界的玄沖等人衝進了螣蛇界,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想要將螣蛇界覆滅。螣詩是您的弟子,需不需要我們派出底蘊力量,相助螣蛇界一臂之力呀?」說話之人乃是白虎界的界主,被譽為「風卷紅塵三千里,雷驚萬世九千界」的羅邪。而在他的前方穩坐主位的老嫗乃是白虎界的長老,羅邪的姑姑,蠍夫人。
雖然蠍夫人是羅邪的姑姑,但蠍夫人很神秘,甚至羅邪對蠍夫人幾乎一無所知,他只知道他的父親對蠍夫人都畢恭畢敬,畏懼三分。後來他的父親在衝擊仙人境失敗而化道之後,羅邪便成為了白虎界之主。雖然羅邪大權在握,有了執掌乾坤的權利,但對於蠍夫人,羅邪從未有過不敬的舉動。並非羅邪孝順,而是因為他不敢。他甚至不知道蠍夫人叫什麼名字,有多少歲。而蠍夫人也從未叫過羅邪侄兒,只是讓羅邪稱自己為蠍夫人。
「不用,那丫頭拜我為師是一個秘密,連她的父親螣道尊都不知道。而且,我只是單單喜歡螣詩,又不是對他們螣蛇界有什麼好感。我知道你的想法和野心,如過有一天你走上征伐其他五界的道路上後,只需要留下螣詩的性命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一概不管。至於螣蛇界和玄武界的恩怨,我想絕不是外面傳聞的那麼簡單,你想征服上古六界,但看樣子,似乎有人比你還要急呀!」蠍夫人嘗了一口香茗,面無表情地說道。
「您是懷疑,攪鬧玄無極婚禮的人並不是螣蛇界的勢力?可這件事畢竟是玄督和玄無極親眼所見,難道他們還會故意抹黑螣蛇界嗎?」聽到蠍夫人的話,羅邪一陣不解,他面露疑惑之色,對蠍夫人恭敬地問道。
「玄督和玄無極只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他們沒有反應過來也很正常,但是玄沖不應該猜不到這件事情中的蹊蹺。換句話說,別人這麼做也正中玄沖的下懷,或許他也正想利用這件事找螣蛇界的麻煩也說不定呢?」蠍夫人說道。
「可是那螣轅並不好惹啊!傳言在上古六界中,螣轅的修為和雷家老祖的修為不相上下,如今雷家和玄家聯手,恐怕螣蛇界就兇險了。」羅邪順著蠍夫人的話沉思良久,最後輕輕地搖了搖頭,對蠍夫人進言道。
「不會的,玄沖為人狡詐,自私於形,雷君天不可能看不透玄沖的為人。所以,這次雷家和玄家雖然聯手入侵螣蛇界,但結果,恐怕只有玄武道一家尷尬。」蠍夫人頓了頓,繼續說道:「羅邪,你現在就派人以關心的藉口前往玄武界,一來探探玄家的口風,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正常,二來查明在玄武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玄武界真的橫遭厄難的話,那麼我們也該出手湊湊熱鬧了,上古六界,也該統一了。」
勾陳界。
在勾陳界的一處深山之中,一位黃衫老者端坐在山頂,伴著清風流水的聲音閉目養神。正在這時,突然從山下飛來一人,此人腳步輕盈,身法極高。當他來到黃衫老者身後的時候,連忙止住了身形,頷首而立。
「原來是鴻兒啊,怎麼樣?我讓你去玄武界賀喜,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而且看你的身上隱隱有血煞之氣,難道是在玄家出了什麼事情嗎?到底是誰,寧願冒著子孫被血咒糾纏的風險也要施展此等毒術?血咒一成,很難破解,看來,施展血咒的人心中的恨意不淺吶!」黃衫老者並未回頭,但他的身後就像長了眼睛一樣,當那名中年男子來到老者身後的時候,他就已經感應到了男子的身份,甚至,還猜出了有人施展血咒。
「回稟師傅,是雷家的家主雷雲廣。在玄無極的婚禮上,有螣蛇界的修者將雷雲廣的愛子雷魄擊殺,並將他的頭顱扔在了玄無極的腳下,所以雷家才和玄家一同前往螣蛇界復仇。雷雲廣自知不是螣轅的對手,所以才想施展血咒擊殺螣轅。但有一件事很奇怪,按理說玄家和雷家應該是親家,可是當雷雲廣試圖施展血咒的時候,玄沖不但沒有阻止,甚至好像還讓玄督不要插手。幸虧雷雲廣的血咒即將成形之時,被突然趕來的雷君天打斷了。也正是因為這件事,雷君天不齒於玄沖的惡毒心性,所以一怒之下帶著雷家人回到玄武界去了。後來,有玄家弟子對玄沖耳語了幾句,玄沖好像十分氣惱,也回玄武界了。」那名叫做鴻兒的中年人答道。
這名叫做鴻兒的中年男子其真正的年齡足有數千歲高齡了,他的全名叫做諸葛鴻音,是勾陳界的界主。而他,也是唯一一個參加玄無極婚禮的界主。不過在婚禮上他卻一直以黑布蒙面,並未露出真容。而此時在他面前的那名身著黃色長衫的老者名為夢藏青玄,是諸葛鴻音的師傅。這師徒二人修為極高,勾陳界的底蘊在上古六界中也獨占鰲頭,和青龍界不分伯仲。而諸葛鴻音在上古六界所有的界主中,修為也是最高的。
「玄沖本就是自私狡詐的奸佞小人,他有這樣的做法並不奇怪。我真正擔心的是玄沖後來離開螣蛇界的原因,以他的城府,如果在大庭廣眾下失態的話,那就說明玄武界發生了很嚴重的事。鴻音,你現在就派人前往玄武界,看看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們才好早做準備呀!」夢藏青玄眉間閃過一縷憂色,對諸葛鴻音輕聲說道。
朱雀界。
當聽到前去玄武界賀喜的弟子傳回來的消息後,朱雀界之主夜羅剎靜靜地把玩著手裡的茶杯,對弟子叮囑道:「你現在就去把這個消息告知後山中的長老,讓他們來這裡找我。」
望著弟子領命離去的身影,夜羅剎嘴角揚起一絲冷笑,他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悽厲笑聲,尖聲自語道:「武道紀元開啟,那些人也快抵達華夏了,等到他們降臨之日,就是我一統上古六界之時!哈哈哈......」
此時此刻,在整個上古六界中都瀰漫著一種緊張而危險的氣息,雷魄的死就像是投在平靜湖泊中的一顆石子,激起千層浪,蕩漾在整個上古六界之中。有一些無意與六界爭雄的古老世家不得不隱入深山,感受著諸方勢力暗自為大世籌備的緊張氣氛,搖頭輕嘆,一股山雨欲來的窒息感遍及在人們心中,令人們不敢動作,只能靜待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