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凌瑀的話,暮千羽和流雲等人一陣默然,流雲在被劉啟撿回天機門的時候就很少於紅塵中走動了,而暮千羽更是在天機門長大的,他們二人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或許,天機門就是他們心中唯一的牽絆了吧。所以他們雖然不能完全理解凌瑀的感受,但也能夠明白如果換做他們二人,離開天機門後,他們也會對歸土越發的思念。原以為凌瑀在神武學院結業之後,應該就不會再離開天機門了,現在看來,他們的預想要落空了。不過這樣也好,正是因為有了不停的分別,才會有對下一次見面的期許,再次相見之時也就會變得越發珍貴。幾人明白,凌瑀已經不是那個天機門的小伙子了,他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擔當和責任,也有了自己想走的路。
眾人從日升三竿喝到紅日西斜,菜熱了一輪又一輪。直到下午申時的時候,酒席才算結束。按照凌瑀的猜測,眾人收拾一番應該就要離開劍闕,返回天機門了。但是,司徒衍的一句話卻讓凌瑀等人止住了腳步。
「洛掌門,現在咱們飯也吃了,誤會也解除了,該聊一些正事兒了。我想,帶領劍闕併入天機門,希望洛掌門不要嫌棄。」司徒衍雖然喝了很多酒,但是凌瑀知道,他此時說得話並不是醉話,而是十分認真的。
司徒衍的話剛一出口,他身邊的兩位長老則臉色一變,看樣子,併入天機門是司徒衍自己的想法,並沒有和長老商量。劍闕雖然在華夏的古世家中並不算多麼頂級的家族,但也是依靠十數萬年的積累繁衍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成就,如今司徒衍的一句話,可能就會讓劍闕徹底變天。而且,司徒衍的話說得十分堅決,不是與天機門合併,而是要將劍闕併入天機門,一字之差,相隔萬里。也就是說,如果司徒衍所言成真的話,那麼世上將再無劍闕,而只有一個天機門。不管怎麼說,劍闕也是數百位先人辛辛苦苦聯手打下的江山,如果併入天機門真的實現,萬一天機門無法容納劍闕,或者天機門走向末路的話,劍闕也將不復存在。
「司徒掌門萬萬不可,我們其實作為盟友就已經很好了。如今武道紀元開啟,能夠擁有劍闕這樣的盟友,也是我天機門的榮幸,但是如你所說的想要將劍闕併入天機門的事,是萬萬使不得的呀!劍闕乃是司徒宗主的先人勵精圖治,於十數萬年的運作才攢下的基業,怎麼能夠說併入就併入呢!所以,這件事情就此打住吧。我可以向司徒宗主保證,只要劍闕一心同天機門交好,天機門將會一直是劍闕最忠實的朋友。」聽到司徒衍的話,洛鴻連忙站起身來,對著司徒衍微微抱拳,朗聲說道。洛鴻身為天機門的門主,睿智豁達,他並不貪圖劍闕的底蘊,而且他知道如今天下的格局很快就要發生變化了,而司徒衍這麼做,一定有原因。
「掌門人,我覺得還是聽從洛掌門的建議吧,如今華夏風雨飄搖,未來有太多的變數,的確不適合做出任何大的改變啊!」兩位長老聽到司徒衍和洛鴻的對話,紛紛走上前來,對司徒衍輕聲勸解道。
「這......好吧,既然兩位長老和洛掌門都這麼說了,那麼此事便暫時擱淺,待我們雙方都有所準備的時候,再從長計議吧。」司徒衍看了看兩位長老,又看了看洛鴻,最後輕嘆一聲,對眾人低聲說道。
「司徒掌門,因為我一直在劍闕做客,已經有近一個月沒有回到天機門了。既然我們之間的誤會都已經消除,我們也不再久留了。司徒掌門,江湖路遠,咱們後會有期吧。」洛鴻對司徒衍抱拳施禮,笑著說道。
「好吧,既然洛掌門有事,那麼老夫也不再挽留了。等到洛掌門處理完門中之事,老夫一定攜愛子登門拜訪,到時候,希望洛掌門可不要吝惜你們的好酒啊!」司徒衍見洛鴻去意已決,也只好對洛鴻朗聲說道。
洛鴻再次對司徒衍和劍闕的兩位長老微微抱拳,帶領著天機門的眾人踩著晚霞,朝著天機門的方向疾行而去。而凌瑀,則和歸墟七煞等人在劍闕中等候。因為夏遙打算將完整的《天絕劍譜》傳授給司徒衍,所以凌瑀才沒有和洛鴻等人一同離開。感受著劍闕中的雄渾劍意,凌瑀雙目微閉,盤膝而坐。凌瑀本就是用劍之人,所以對於這裡的劍意凌瑀格外上心。他身負仙階功法《破魔九轉》,他覺得這裡的劍意很適合他修行。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夏遙終於自劍闕閣的二樓走了下來,他邁步來到凌瑀等人身邊,笑著說道:「凌兄弟,等急了吧?剛才司徒宗主想要讓我做劍闕的客卿長老,所以耽誤了些時間,咱們現在返回天機門吧。」
看到夏遙眼底的笑意,凌瑀點了點頭,他對著夏遙身後的司徒衍抱拳辭別。與歸墟七煞等人來到劍闕的入口,一行人施展功法,朝著天機門的方向飛去。此時已是黃昏,估計今天沒有辦法回到凌家莊了。
當眾人來到七星峰腳下的時候,凌瑀才自高空降下身形,對身邊的夏遙笑著問道:「夏老哥,你覺得司徒衍這個人怎麼樣?」對於司徒衍想要請求夏遙做劍闕客卿長老這件事,凌瑀早有預料,所以並不意外。
「這個人,很聰明,但是心性還算不上多麼陰險。有些自私,但好在懂得大是大非。所以,我覺得他還可以與天機門合作。」夏遙回想了一下今天所發生的事情,以及司徒衍想要請他做客卿長老的事,回答道。
無論凌瑀還是夏遙,他們都知道司徒衍的心思,其實司徒衍需要的不是一個客卿長老,而是一個真正能夠依靠的人,或者勢力。他知道夏遙是仙人境第三境界初期的強者,這種人對司徒衍來說是神仙一般的存在。而且對方還是他們劍闕的老祖,於公於私,他都必須對夏遙表現出恭敬的態度。而且,他想要拉攏的不僅僅是夏遙,還有蕭野、時瓊琚、天機門、凌瑀,所以,他這麼做的目的看似簡單,實則卻在為自己留後路。
聽到夏遙的話,再聯想到司徒衍今天的舉動,無論是放棄對凌瑀的恨念,還是想要將劍闕併入天機門,又或者請求夏遙做劍闕的客卿長老,每一步都充滿了深意,每一步都在向凌瑀等人暗示,他心向天機門。
想到此處,凌瑀搖頭輕笑,對幾人說道:「說實話,劍闕的底蘊的確還可以,而且,我覺得等到他們將《天絕劍譜》掌握之後,應該可以震懾一方。這樣一來,讓他們做天機門的盟友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凌瑀說完,帶領著一行人朝著天樞峰飛去。當幾人來到天樞殿的時候,發現洛鴻等一眾掌教,和流雲、暮千羽等人都立在殿內。不同的是,流雲和洛鴻等人是坐著的,而暮千羽卻是站著的。凌瑀知道,現在的流雲已經接任了天權峰。身為一峰的掌教,當然有資格坐著。凌瑀走進天樞殿,對著洛鴻和蘇落塵等人抱拳施禮,朗聲說道:「凌瑀拜見掌門師伯,師傅以及各位師伯。」在外面凌瑀可以放肆,但在這裡要有禮數。
「哈哈哈,好好好,如今這場劫難還多虧了你凌小子呢!來人吶,給這臭小子搬一把椅子,坐下來說。」洛鴻見凌瑀歸來,伸出手指點指著凌瑀,笑著說道。而後,他向門口的弟子點了點頭,高聲吩咐道。
得到洛鴻的命令,時間不長,便有數名弟子搬來了椅子,分別放到凌瑀和歸墟七煞等人的身後。只不過,凌瑀並沒有落座,而是示意歸墟七煞坐在木椅之上。對天機門而言,歸墟七煞是客人,而凌瑀則是弟子。
凌瑀走到蘇落塵的身後,恭敬站立,笑著說道:「還是這裡最適合我!」凌瑀雖然在離開天機門之後於紅塵中爭渡,但他一直都沒有忘記,天機門才是他的家。在這裡,他永遠都是那個天機門三傑之一,是蘇落塵的弟子。
看到凌瑀的動作,蘇落塵和洛鴻對視一眼,二人輕輕地點了點頭,眼中划過欣慰的神色,似乎凌瑀的舉動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一樣。而後,洛鴻和幾位掌教商議了一下天機門內部的事情。如今武道紀元已經開啟,而且天機門又與劍闕達成了共識,他們今後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當然要好好規劃一番。至於凌瑀,則頷首立在蘇落塵身後,並未多言。而歸墟七煞,也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這是天機門內部的事情,他們無權插嘴。
當洛鴻等人終於結束了交談之後,已經是傍晚時分了,眾人在天樞殿的偏殿中吃罷晚飯,洛鴻連忙為歸墟七煞準備了住處。而凌瑀則和蘇落塵一起,帶著小黑、吳道和伏亂三人,前往搖光峰。兩年未見,凌瑀和蘇落塵有很多的話想說,而小黑和吳道也與蘇落塵關係匪淺,所以他們自然要同凌瑀和蘇落塵同往。至於伏亂嘛,他本就是華夏的修者,又是數萬年前的天授傳承之人,所以也和凌瑀一同前往搖光峰了。
在回到搖光峰之後,吳道、小黑和伏亂三人早早地睡下了,他們知道凌瑀和蘇落塵許久未見,肯定有很多話要說。他們雖然平日裡大大咧咧,但是並不代表他們不懂得人情世故,反而,他們的處世之道都很高。
「小瑀呀,如今你已經晉升到問心境了,為師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給你的了,如今又恰逢武道紀元開啟,不知道你今後有什麼打算?」蘇落塵接過凌瑀遞給他的那杯熱茶,微微一笑,對凌瑀輕聲問道。
「師父,我打算明天就起身返回凌家莊。您也看到了,皇甫恨天一直對我懷有殺意,我擔心他會對我的父母親人動手。在我離開之後,師父您可以和劍闕的修者多多來往,他們那裡畢竟有三位仙人境強者,與他們結盟的話,相信皇甫恨天不敢亂來的。而且,我那位叫做伏亂的朋友曾被肢解,他的一條右腿被封印在南荒中,我一定要在兩個月後抵達南荒。所以,這次時間比較倉促。對了師傅,我從凌家莊前往南荒的時候,會讓夏遙、秦墨和時瓊琚三人到天機門坐鎮。他們曾經和我有過約定,有他們在這裡,我也會放心很多。」凌瑀為蘇落塵揉著肩膀,一邊思索,一邊對蘇落塵輕聲說道。這次前往南荒,凌瑀不打算讓歸墟七煞相隨。
「嗯,這倒是個好辦法,不過南荒距離北域路途遙遠,兇險重重,你確定不需要歸墟七煞的幫助嗎?」凌瑀是蘇落塵最得意的門生,當聽到凌瑀打算帶領小黑等三人前往南荒的時候,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師傅放心,這一路雖然只是我們四人同行,但是如果遇到兇險的時候,會有人來幫我的!」聽到蘇落塵的話,凌瑀心中一暖,他拉住蘇落塵的雙手,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