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心似玲瓏避鋒芒

  聽到冰鳳凰的傳音,端木雨涵心中駭然。她很清楚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這裡可是五年之約盛會的決賽現場啊!周圍一眾華夏的頂尖人物在一旁觀戰,居然還有人能夠瞞過這些老者對冰鳳凰出手,顯然那人是有備而來,而且除非他有秘法可以逃過眾人的神識,否則的話,他的修為恐怕要比南宮院長還要高深。不過她轉念一想,又覺得第二種情況不太可能,因為如果他修為強於眾人的話,就沒有必要使用這種陰毒的手段對付冰鳳凰了。可是那個人到底是誰呢?是天玄門的人?也不可能啊!上官鴻志就坐在鳳凰台上,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有任何的機會出手。可是除了天玄門的上官鴻志父子,端木雨涵自認為並沒有其他的仇家,而讓她疑惑的地方就在這裡。自己一心修行,不聞外物,不可能招惹到如此惡毒的修者。思來想去,端木雨涵還是一頭霧水,但她知道,現在不是胡亂猜測的時候,如今冰鳳凰即將陷入瘋狂之境,到那時,恐怕真的會出現冰鳳凰擔心的那種情況。冰鳳凰本就是華夏神獸,如果她徹底失去神志的話,解封之後的她會對所有人造成威脅,哪怕是南宮羽,也不見得會壓制住她,自己更是會因為承受不住她的極寒神力爆體而亡。

  想到此處,端木雨涵眉頭微皺,現在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條路。第一,主動認輸,然後帶著冰鳳凰前去療傷。與神武學院弟子同行的人中有醫學系的聖者段天涯,憑他的醫術,應該可以將冰鳳凰體內的噬靈蟲驅除,從而將其治癒。不過這樣的話,端木雨涵將會失去奪魁的機會,盛會奪魁的獎勵是一把帶有火屬性的天階兵刃,如果能夠得到它,那麼端木雨涵就可以壓制體內冰鳳凰的極寒神力。可是如果現在放棄,那麼什麼都沒有了。至於第二種方法,就是儘快結束戰鬥,將凌瑀擊敗,只要能夠擊敗凌瑀,那麼自己就會得到天階兵刃。等到切磋結束,再去找段天涯為冰鳳凰醫治。不過現在事出緊急,端木雨涵的第一反應就是認輸。

  看到端木雨涵眉宇間閃過猶豫之色,凌瑀眉頭一挑,他本能的感覺端木雨涵心中有事。可是現在是二人切磋的重要時刻,到底是什麼事情竟然能讓端木雨涵分心呢?凌瑀抬頭無意間看到冰鳳凰,突然若有所悟。

  此時的冰鳳凰在虛空中搖搖欲墜,而且她的身軀一直在不停顫抖,眼中逐漸浮現出迷茫的神色,看樣子好像正在失去理智一般。僅僅在片刻之後,冰鳳凰身上的殺氣越來越濃,甚至已經超出了至尊境巔峰境界。

  見此情景,凌瑀臉上的凝重之色更濃,他虛晃一招,跳出戰圈,對端木雨涵低聲問道:「雨涵,冰鳳凰她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我感覺她身上的殺意越來越濃,而且神色迷茫,好像失去了本心一樣呢?」

  「凌師兄,冰鳳凰剛才對我傳音,她說......她說自己被噬靈蟲攻擊,已經快要失去理智了。」聽到凌瑀的問詢,端木雨涵眉宇間顯露出一縷焦急的神色。如今他們正在切磋,四周並無旁人,在這緊要關頭,她只能對凌瑀傾訴。在端木雨涵的心中,似乎早已將凌瑀當做了自己的依靠,雖然他們兩個並無太多交集,但是每當凌瑀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就會感覺很踏實,很安心。當初在井底世界的時候如此,現在依舊如此。

  冰鳳凰原以為自己最少還能支撐兩刻鐘的時間,但她還是低估了體內的噬靈蟲。那些噬靈蟲好像要比之前見過的所有蠱蟲都要強橫,僅僅一盞茶的時間,冰鳳凰就已經變得意識模糊,她最後看了一眼鳳凰台上的端木雨涵,絕望地低語道:「對不起,雨涵,我可能無法再控制自己了。」冰鳳凰體內的噬靈蟲異常霸道,它們鑽進鳳軀之後,便開始遊走於冰鳳凰的經絡之中,最後在冰鳳凰的識海上空駐足,似乎想要蠶食識海。

  噬靈蟲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令冰鳳凰沒有時間向端木雨涵示警,快到讓端木雨涵來不及在比賽上認輸。冰鳳凰長期棲居在端木雨涵體內,她們兩個可以說是心意相通,當冰鳳凰失去理智之後,第一個感覺到異常的人便是端木雨涵。此時的端木雨涵感覺心頭一陣悸動,一股渴望鮮血和殺戮的衝突越來越強烈。她默念清心咒無效,並且溝通冰鳳凰無果之後,端木雨涵便猜到,也許現在的冰鳳凰已經失去對她自己的控制了。

  這種想法剛剛在端木雨涵的腦海中閃過,她也因為受到冰鳳凰的影響而意識模糊,凌瑀的身影,看台上修者的吶喊,南荒溫熱的氣候,好像都在端木雨涵的身邊溜走,與她漸行漸遠。她如同陷入了一場朦朧的夢境中,所有的一切都漸漸消失,聲音,光線,感覺都變得無比模糊。最後,她向凌瑀伸出手,似乎想要拉住凌瑀的手臂,卻因為身體不受控制而無法做到。最後,端木雨涵的眼睛徹底變為血紅色,天地瞬入凜冬。

  直到此時,南宮羽和崑崙妖王也察覺到了端木雨涵的異常,望著如同變了個人一樣的端木雨涵,南宮羽猛然起身,就想衝上鳳凰台。然而,當他剛剛有所動作的時候,就被一旁的崑崙妖王拉住了。

  「先等等,這個丫頭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兒,她身上散發的是冰鳳凰的原始之力,莫說你是仙人境的修者,就是我們兩個仙人同時出手,也不見得能夠將她制服。現在凌瑀距離她最近,或許這小子知道些什麼。咱們先看看凌小子有沒有辦法讓她清醒過來。而且,我發覺主要的問題不在端木丫頭身上,而在於天際的那隻冰鳳凰先出現了問題。所以,再等等看。」崑崙妖王貴為一代妖神,自然察覺到了核心問題的所在。

  聽到崑崙妖王的話,南宮羽只好緩緩地坐了下來,等待凌瑀的下一步動作。其實南宮羽也看出了主要問題出在冰鳳凰身上,只不過冰鳳凰乃是上古神獸,自己並不了解,但是崑崙妖王乃是妖族,對於冰鳳凰的了解肯定要強於自己,既然他說再等等,那麼南宮羽只能壓制心中的焦慮,寄希望於凌瑀身上。同時,南宮羽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擔憂,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有人在暗中針對鳳凰台上的凌瑀二人,而且這種感覺很強烈。南宮羽身為仙人境的強者,靈覺異常精準,甚至可以在某些時候窺探天機,預測未來。也正是因為這份靈覺的感應,才讓南宮羽坐立不安,心緒不寧。

  在鳳凰台附近的所有人中,最難受的就莫過於凌瑀了,端木雨涵目前的轉態與之前判若兩人,她身上散發的殺氣如同刻骨鋼刀,刺入凌瑀的骨髓之中。而且她眼中瀰漫的血紅色光芒仿佛能夠將凌瑀的神魂吞沒,讓凌瑀心中升起一絲懼意。凌瑀知道,那不僅僅是冰鳳凰對他的修為壓制,更是作為上古瑞獸對他的神識壓迫。凌瑀的冷汗順著鬢角悄然滑落,他左手緊緊地握住神秘斷劍,心思急轉,思考著如何應付端木雨涵。

  「鏘鏘!」隨著一聲鳳凰鳴叫,冰鳳凰猛然俯衝而下,利爪探向凌瑀的頭顱。冰鳳凰威勢滔天,利爪上閃爍著懾人的寒芒。她的利爪足有木桶大小,如果真的被她抓到,恐怕凌瑀的腦袋瞬間就會變成碎末。

  看到冰鳳凰一往無前的英姿,凌瑀眉頭緊皺,他將聖龍護甲重新幻化,比之前堅韌數倍。而後凌瑀雙手握住斷劍,阻擋著冰鳳凰的利爪。似乎是感受到了凌瑀所受的威脅,神秘斷劍爆發出刺目的寒光,迎向鳳爪。

  當鳳爪與神秘斷劍相接之時,凌瑀被冰鳳凰爪間的巨力震出數步,而冰鳳凰也被斷劍上的寒芒斬掉了樹根羽毛。不過她好像不知疼痛一般,不退反進,繼續沖向凌瑀。冰鳳凰的眼中瀰漫著洶湧的火光,令人心悸。

  「小子,逼出一滴心頭血,點入冰鳳凰的眉心。她這是受到了噬靈蟲的蠶食,所以才失去了神志。而你得到過龍血傳承,聖龍血乃是噬靈蟲的克星,現在,只有你能救她了!」正在這時,突然一道神識傳入凌瑀的腦海之中。

  聽到那聲提醒,凌瑀扭頭望向鳳凰台,他發現在鳳凰台的邊緣,混沌元靈羅陽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與冰鳳凰,顯然他已經發現了一絲端倪。羅陽身為混沌元靈,對於華夏的見聞所知甚詳,恐怕無人能出其右。

  得到羅陽的提示,凌瑀一邊躲避著冰鳳凰瘋狂的攻勢,一邊緊咬牙關,暗自逼出一滴心頭靈血,當冰鳳凰再次襲來之時,將聖靈血彈射而出,打入了冰鳳凰的眉心處。羅陽見識廣博,應該不會欺騙自己。

  當那滴靈血射入冰鳳凰眉心之後,冰鳳凰眼中的紅色神芒漸漸退去了許多,看樣子聖靈血還是有效果的。不過,凌瑀還未來得及慶幸,冰鳳凰突然再次發出一聲厲鳴,眼中紅芒更加璀璨,她如同暴怒的凶獸,沖向凌瑀。

  「老頭兒!你丫別坑我行嗎?我怎麼感覺把心頭血彈入她的眉心之後,冰鳳凰變得越來越狂躁了呢!」看到冰鳳凰瘋狂的舉動,凌瑀在心底已經將羅陽咒罵了數百遍。他一邊退走,一邊對著鳳凰台旁的羅陽傳音說道。

  「你急什麼!彈入心頭血只是第一步,而且噬靈蟲十分強大,現在冰鳳凰的神識正在與噬靈蟲抗爭,需要時間。現在你來做第二步,將冰鳳凰牽引至端木雨涵的體內。端木雨涵作為冰鳳凰的載體,應該可以喚醒冰鳳凰的意志,只有當冰鳳凰恢復了靈覺和神志,才能夠和你一起雙管齊下,將噬靈蟲盡數擊殺。」望著凌瑀被冰鳳凰追得滿神台亂跑的舉動,羅陽強忍笑意,他狠狠地掐著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不會笑出聲來,而後,對凌瑀傳音說道。

  聽到羅陽的話,凌瑀連忙來到端木雨涵身邊,雖然此時的端木雨涵散發著無邊的煞氣,但是動作卻極為緩慢。當凌瑀繞到端木雨涵身後的時候,冰鳳凰也追到了凌瑀的身側。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凌瑀猛然探出手掌攥住了冰鳳凰的尖喙,任憑冰鳳凰將自己的手臂抓的血肉模糊,凌瑀也毫不在意。他知道,現在只能強忍疼痛將冰鳳凰重新封印在端木雨涵的體內,否則的話,若場面失控,受傷的可就不僅僅是自己了。

  凌瑀將斷劍收入界靈指環,分出一縷神識結出智拳印,同時在智拳印將冰鳳凰身側的時間凍結的瞬間,終於將她強行塞進了端木雨涵的身體之中。而後,凌瑀再次逼出一滴心頭血,點在端木雨涵的額頭之上。

  第二滴心頭血逼出,凌瑀的臉色有些蒼白,心頭血乃是修者體內的靈物,數十年的修為才能得到那麼幾滴,今天接連逼出兩滴心頭血,凌瑀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了。

  而此時的端木雨涵因為冰鳳凰入體,再加之兩滴心頭血的滋補,心頭血中的聖龍之力正在急速磨滅著噬靈蟲,使得端木雨涵此時終於恢復了些許神志。當冰鳳凰與龍血相合,共同斬殺噬靈蟲的時候,自端木雨涵的體內散發出濃烈的寒氣,這些寒氣瞬間便將凌瑀和她掩蓋,兩個人被冰晶包裹,伴隨著寒氣的激增而化成了兩個雪人。在他們的外圍是直徑約有三丈的巨型冰柱,冰柱外側是茫茫白雪,使得眾人看不清冰柱裡面的情況。而端木雨涵和凌瑀,就困在冰柱的正中心。

  大約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冰鳳凰終於將體內的噬靈蟲全部磨滅了。而此時因為體力消耗巨大,讓端木雨涵也身體虛弱,搖搖欲墜。見此情景,冰鳳凰只能散出神識,與端木雨涵一起控制著她的身體。

  當冰鳳凰和端木雨涵看到凌瑀為了拯救自己而臉色蒼白的時候,端木雨涵臉色微紅,只是不知道臉紅的人到底是端木雨涵,還是冰鳳凰!

  既然恢復了神志,冰鳳凰和端木雨涵也不願再被困在冰柱中,只聽見自端木雨涵的口中發出一聲厲吼,冰柱四散而飛,露出了她和凌瑀的身影。而當冰柱化為冰晶盪向遠方的時候,凌瑀的身體突然毫無預兆地向後倒去。同時凌瑀口中大喊:「端木師妹的功法果然神異,凌某甘拜下風,我認輸了!」

  聽到凌瑀的話,不僅在場的修者目瞪口呆,就連端木雨涵和冰鳳凰也呆愣在了原地。端木雨涵和冰鳳凰心裡清楚,凌瑀除了有些體力不支以外並沒有受傷,而他這麼做,僅僅是為了成全自己,為了讓自己得到那把蘊含著火屬性的天階兵刃!

  而凌瑀,也的確如端木雨涵和冰鳳凰猜測的那樣。凌瑀心中清楚,冰鳳凰被噬靈蟲蠶食了許多的靈力,已經不能再戰鬥了,而端木雨涵的身體也極為虛弱,若強行與自己交手,那麼她必會敗在自己手上。而凌瑀知道那把天階兵刃對端木雨涵的重要性,所以,他便決定假意不敵端木雨涵,只有這樣,才能夠儘早結束比賽。除此之外,凌瑀還有另一個打算。他聽羅陽提起過,在華夏暗處隱藏著許多真正的高手,自己本就是天授傳承之人,這個身份過于敏感,如果自己再奪得盛會頭籌的話,很容易引人注意,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對他而言,現在的認輸不僅僅是為了成全端木雨涵,更是能夠避開許多鋒芒,使自己隱入紅塵,厚積薄發。

  看到鳳凰台上塵埃落定,南宮羽嘴角揚起一絲古怪的笑意,輕聲自語道:「這臭小子,心竅玲瓏,懂得避世藏鋒,果然是個小狐狸呀!而且,他居然還陰差陽錯地得到了雨涵丫頭和那隻神獸的傾心,真是一箭雙鵰啊!不錯,有老爺子我當年的風範。」

  而在另一邊,端木雨涵和冰鳳凰也懂得了凌瑀的良苦用心,她們望著凌瑀手臂上不停滴落的鮮血和血肉模糊的骨肉,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那種神色很讓凌瑀感覺有些陌生,因為他不知道那是端木雨涵的雙眸,還是冰鳳凰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