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仇鬼與冷離的切磋接近尾聲之後,紅日也已經落入蒼山,一天的切磋暫時結束。今天的比試是所有修者唯一聚精會神從頭看到尾的切磋,因為十強之戰的所有人都卯足了勁,各種底蘊層出不窮,令人大飽眼福。直到鳳凰台上的五強修者離開之時,看台上的眾人依舊意猶未盡。無論是凌瑀的極限速度,端木雨涵的武道雙修,游龍的龍翔九天,還是慕容長風的《絕情天功》,以及仇鬼的無間魔王,都讓人感受到了自己和台上修者的差距。以他們的實力,能夠成為華夏年輕一代的翹楚實至名歸。當然,如果說有人對晉級五強的修者略帶不服的話,那麼可能只有天心閣的傳人谷塵風了。谷塵風與看台上的眾人修為相當,他自信,如果當初自己沒有被凌瑀擊敗的話,那麼他也能夠晉級前五強,最起碼,除了凌瑀和端木雨涵、仇鬼之外,他應該無懼其他的人。不過命數如此,既然在鳳凰台上他敗於凌瑀之手,所以這次盛會只能無緣於五強之列了。
一行人回到各自的休息之處後,游龍、端木雨涵和慕容長風三人找到了凌瑀。在明日的賽場上,幾人註定會相遇,作為朋友,其實勝負於他們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因為對他們而言,無論輸贏,都可以坦然接受。四人圍坐在石桌旁,一邊反思著在比賽中的不足,一邊討論著明天究竟誰會奪冠。嬉笑之後,眾人漸漸都失去了言語,他們相互對望,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些許的悵然之色。盛會即將結束了,在盛會決出名次之後,所有人都將各奔天涯。慕容長風可能會回到多情閣,游龍也許會跟隨著七夜聖君浪跡天涯,端木雨涵身為玄妙庵的傳人,以後也可能回去接任玄妙庵的掌門,從此執掌玄妙庵,成為一代門主,將玄妙庵發揚光大。
「凌兄,盛會結束後你有什麼打算?我知道你是北域中人,又是寒荒國的護國者,但是我想憑你的眼界和胸懷,應該不會回到寒荒國做什麼護國者,然後孤獨終老吧?」沉默良久,慕容長風對凌瑀打趣著問道。
「不一定,我這個人比較隨性,如今這方天地就快亂起來了,異域修者侵擾華夏人間和仙域,幕後的執棋者雖然隱忍不發,但我想他們一定會有大動作。還有一直對華夏虎視眈眈的萬星強者,以及仙域某些閒不住的『大人物』,現在連星海制衡者都被炸出來了。所以,華夏很快就會進入多事之秋,像我這般沒有靠山、沒有背景的修者,為了自保,可能回到寒荒國做一個護國者是最好的選擇。」凌瑀搖了搖頭,笑著回答。
「哈哈哈,凌兄還真是能說笑,要不這樣吧,你跟我回多情閣,我家老爺子對你很是器重,不如你拜入我們多情閣,日後讓我家老爺子帶著你飛升仙域。」慕容長風知道凌瑀在逃避這個話題,便順勢拉攏道。
聽到慕容長風的話,端木雨涵緊握茶杯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香茶傾灑而出。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是傻子,當看到端木雨涵因為聽到慕容長風想要拉攏凌瑀投入多情閣門下而略顯失神的時候,便都猜出了端木雨涵心中所想。雖然他們不知道當初端木雨涵和凌瑀在井底世界到底發生過什麼,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端木雨涵對凌瑀是有好感的,這一點很多人都看得出來。如果凌瑀加入多情閣,再聯想到多情閣的行事作風,恐怕端木雨涵再恬淡出塵,也難免會心起波瀾。但同時,眾人也都明白了另一件事。端木雨涵註定要執掌玄妙庵的,因為同為正道四門的天玄門傳人上官瑞對端木雨涵垂涎已久,如果想要拒絕上官瑞,那麼端木雨涵成為玄妙庵主人是唯一的辦法。在正道四門中,黃昕閣與天玄門水火不容,玄妙庵皆是女子,自然也無法插足到兩個門派的爭鬥中。至於地鴻軒,苦修道術的他們早已看淡紅塵,置身之外。所以,玄妙庵在四門中如同風雨飄搖的孤舟,因為實力所致,她們既不能逃離四門,又不敢輕易得罪天玄門,所以她們只能忍氣吞聲,逆來順受。而想要讓上官瑞斷了念想的唯一辦法就是,令端木雨涵接任玄妙庵的門主,除此一招,再無他法。
「算了吧,我去多情閣玩玩倒是可以,但是若讓我加入多情閣,恐怕我還真做不到。我這人隨性慣了,還真受不了門派中的條條框框,慕容兄的好意我心領了,多謝!」凌瑀知道慕容長風是想給自己找到一個靠山,雖然自己是寒荒國的護國者,但是在華夏大陸,寒荒國不過是偏居一隅的邊陲小國,其實力根本無法與多情閣相提並論。凌瑀樹敵無數,慕容長風這麼做也是為了保護凌瑀。只不過人各有志,凌瑀更喜歡自由。
正當幾人品茶論道的時候,突然從門口處傳來一陣清晰地扣門聲。與此同時,一道清亮的嗓音自門外傳來:「請問,凌兄弟在嗎?在下是修羅殿的傳人仇鬼,久聞凌兄大名,今日特來拜會,打擾之處請見諒。」
聽到門口的聲響,凌瑀等人微微一愣,他們都沒有想到,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仇鬼居然會不請自來。說實話,修羅殿的名聲在華夏大陸的確不怎麼好,仇鬼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那麼他來到此地又有什麼目的呢?
「原來是仇兄啊!你可是稀客呀!快快請進。」凌瑀聽到仇鬼的聲音,呆愣片刻後,連忙對著門口的方向朗笑著說道。不管仇鬼出於何種目的,既然他來找自己,那麼來者皆是客,凌瑀自然不會將他拒之門外。
當仇鬼走進院中的時候,發現明天即將交手的幾人皆一一在列,便笑著對眾人點頭示意,算是打過了招呼。此刻的院中只有凌瑀、慕容長風、端木雨涵和游龍四人,至於釋塵,早就被小黑二人拉去外面吃飯了。
「仇兄,久仰大名了!不知道仇兄這個時候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呢?」凌瑀走上前來,對著仇鬼抱拳施禮,笑著問道。凌瑀對仇鬼的為人並不了解,只是知道對方修為強絕,至於他的品行,凌瑀一無所知。
「當然是聽說凌兄的廚藝精湛,所以特來討一杯水酒喝了!明天就是決賽的日子,明日過後我們將各奔天涯,所以,我想決賽前與在座的各位結識一番。」對於凌瑀略帶警惕的舉動,仇鬼淡然一笑,輕聲說道。
見仇鬼神色坦蕩,凌瑀等人對望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意外之色。在他們的印象中,修羅殿是不折不扣的惡人,當年神魔大戰之時,修羅殿便是那場動盪的始作俑者。而今仇鬼代表修羅殿重出世間,的確令人心中驚疑。因為修羅殿出世的時間太巧了,恰好是五年之約的盛會,恰好又是武道紀元開啟之時,難道說,修羅殿知道武道紀元將會在今世開啟,所以才高調現世的嗎?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們這次又有什麼目的?
「諸位不必擔心,我雖然是修羅殿的傳人,但是那件事情已經過去數十萬載歲月了,何必因為陳年往事而對在下耿耿於懷呢?其實這麼多年,修羅殿也很不容易,我承認當年的事情是修羅殿有錯在先,但我可以用我的性命保證,當年的事情絕對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而且,修羅殿也並非華夏的罪人。這麼多年來,修羅殿一直背負著罵名生活,我們,也真的不容易啊!」仇鬼見眾人神色凜然,他便長嘆一聲,低語道。
看到仇鬼竟然主動提起當年的事情,凌瑀等人再次被震驚了。不管怎麼說,能夠當眾提及當年的那段往事,顯然是需要很大勇氣的。凌瑀等人心中清楚,如果換做是他們,恐怕都不會如仇鬼一般灑脫。而且在言語之時,仇鬼神色坦蕩,只有眉宇間略有痛惜,難道說,當年的神魔大戰真的有什麼隱情嗎?修羅殿當年所犯下的過錯可謂是人神共憤,如果能夠背負這麼大的冤屈也要保守秘密的話,那麼這個神魔大戰背後被隱藏的真相也太可怕了。
想到此處,凌瑀粲然一笑,對仇鬼抱拳問道:「仇兄,聽你的意思,似乎當年的神魔大戰另有隱情。那麼你身為修羅殿的傳人,對當年的事情肯定略有耳聞的吧?不妨今天對我們說說,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聽到凌瑀的話,仇鬼臉上先是一愣,而後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用手點指著凌瑀,輕聲說道:「凌兄你還真是會開玩笑啊,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只是一名不到三旬的修者,怎麼可能知道那麼多事呢?」
「仇兄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心有苦衷,所以不想說呢?莫非,這裡面還隱藏著什麼更大的陰謀不成?」看到仇鬼的神色,慕容長風連忙站起身來,對仇鬼笑著問道。身為多情閣的傳人,慕容長風行事自然無所顧忌。
「長風兄說笑了,那件事情過去了那麼久,就算修羅殿真的有苦衷,但是在這眾口鑠金的時代,很多事情都已經失去了本來的面目。是對是錯,是善是惡,真的沒有那麼重要了。就像我們一樣,雖然我們是這次盛會的五強修者,但隨著時光的流逝,我們也終將被掩埋在歷史的塵埃之下。彼時的真相,只有靠彼時經歷過的雙眼去發掘,因為在滄海桑田之後,時光也會說謊。」仇鬼對著慕容長風歉然一笑,低聲長嘆道。
當幾人看到仇鬼眼底的那一抹悵然的時候,紛紛點了點頭,沒有再去追問什麼。因為他們知道,無論真相如何,都是無盡歲月前的崢嶸,未來如何,恐怕還是未知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