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險勝

  其實在谷塵風以泰爻劍幻化成神武天劍的時候，不僅驚住了白悠等人，當事人凌瑀更是被嚇了一大跳。當初萬星強者侵擾華夏，他們於神武學院被神武天劍震懾的畫面現在仍舊曆歷在目。對於經歷過那場浩劫的人，凌瑀曾親眼見到神武天劍的聖威，就連可以橫渡星海的遠古神舟都差點被神武天劍劈成碎屑，更何況他只是血肉之軀的凡人呢？不過凌瑀也感受到了一絲異常，因為谷塵風施展的神武天劍並沒有當初赤羅至尊以神武七院、神武台、藏經樓和九層高塔八重建築激活的神武天劍威力大，或許，自己並不見得會敗在谷塵風的手中。想到此處，凌瑀雙目如電，將水之力散入靈識之中，認真地感受著谷塵風所施展的神武天劍。

  泰爻劍化成的二十四把神武天劍閃爍著金色神芒，分布在凌瑀的八方，它們按照五行八卦排列，每個方位都有三把泰爻劍，而每一把泰爻劍上的殺意都如至尊境的強者所散發的威壓那般，讓凌瑀心驚。本來凌瑀以為這二十四把泰爻劍就算都是真的，也應該會有一個作為母劍，統領其餘的二十三把利刃進行殺伐攻擊。但是當凌瑀將水之力融於神識，仔細探查的時候才發現，所有的泰爻劍都蕩漾著懾人的威壓，在劍身上散發的殺意一樣熾烈，並沒有所謂的母劍。水之力乃是凌瑀自天道雷劫中領悟到的神通，代表著天地意志，既可以觀山閱海，又能夠明察秋毫。連水之力都無法分辨母劍，那麼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不存在任何母劍。

  想到此處，凌瑀眼中凝重之色更濃，俗話說擒賊先擒王，如果在這二十四把泰爻劍中存在母劍的話，那麼凌瑀就可以通過降服母劍來控制其他的利刃。但如果沒有母劍，就說明每一把利劍都有自己的主觀意識，不會受到所謂母劍的干擾，即便凌瑀擊落了其中的幾把利刃，剩下的神兵依舊會不受干預的斬向自己。一把泰爻劍都有至尊境的威力，如果二十四把神兵同時向自己襲來的話......凌瑀額頭冒汗，不敢想像。

  見凌瑀眉頭緊皺，谷塵風終於暗中鬆了口氣，說實話，凌瑀的強大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在他看來，即便凌瑀修為強絕，也不過與自己境界相當。而在同境界中，谷塵風自信無懼任何人。但是，當他看到比自己少斬斷了一條枷鎖的凌瑀竟然能夠連破自己的道法手印的時候，谷塵風終於明白，凌瑀和他之前遇到的所有對手都不一樣。在凌瑀的身上仿佛有一種力量，一股特殊的勁頭，敵人越強，他就越強，可以說韌性無匹。

  「凌兄，我以泰爻劍施展的神武天劍雖然不及貴學院的正宗，但是其威能仍不可小覷。說實話，這是我生平以來第一次施展這種道術，道術一成，發生什麼我也不敢預測。所以，如果凌兄現在認輸的話，我會儘量收回招式，儘量不傷到凌兄。」望著二十四把泰爻劍逐漸增強的威勢，谷塵風眼底瀰漫起一陣冷意，似乎隨著泰爻劍的變強，他的修為也在不斷增強一樣。那股一往無前的自信從他身上盪出，眼神凌厲，言辭漸冷。

  「哈哈哈，谷兄，我承認，你模仿的神武天劍的確很強橫，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是那種劍意的確驚到我了。不過像你說的希望我主動認輸的話，我覺得有些言過其實了。你有神秘底蘊，難道我就沒有殺手鐧了嗎？如今我正好渡過了天劫，也想和谷兄敞開胸懷大戰一場！」對於谷塵風言辭中冷冽的逼迫，凌瑀淡然一笑，輕聲回應道。他剛才感知過那二十四把泰爻劍，並且已經想到了或許可以破解劍陣的方法。

  凌瑀在不久前曾經勘破了列字匙和兵字匙裡面的秘密，這兩把天闕之匙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也不知道是如何流傳到世間的。但是凌瑀相信，這兩把天闕之匙裡面的秘法絕對不是普通的仙尊所能夠開創出來的。

  想到此處，凌瑀手掌微動，結出智拳印。智拳印是列字匙裡面的神通，修至極盡可以掌控時空，勘破輪迴。當初凌瑀之所以能夠躲過上官鴻志的致命一擊，並且重創對方，依靠的便是智拳印的神秘之力。

  當凌瑀雙掌相扣之時，谷塵風漸漸感覺到了一絲異常。因為他發現自己操控的泰爻劍開始變得滯澀，這種滯澀並不是自己深陷泥沼，而是相對於凌瑀的動作來說，谷塵風發現對方的速度快了數倍不止。看到此處，谷塵風連忙雙掌連動，試圖操控模仿出的神武天劍斬向凌瑀。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凌瑀給他的帶來了太多的意外，他不知道凌瑀身上究竟隱藏了多少秘密，但是迄今為止，凌瑀所展現的每一重功法都令他心驚。谷塵風被譽為天心閣最傑出的傳人，他不允許自己失敗，尤其是敗在比自己境界還要略低一籌的修者身上。神武天劍雖然不是正宗的劍陣，但卻是他自泰爻劍中領悟的無上神功模仿幻化的，他不相信會敗在凌瑀手中。

  谷塵風雙掌相扣，一陣好似自遠古洪荒傳遞到今世的咒語輕聲誦出。隨著他的咒語聲，圍繞在他身邊的二十四把泰爻劍突然暴漲，從最開始的三尺三分變成了三丈大小的巨劍，從不同的角度向著凌瑀飛速斬去。

  見泰爻劍襲來，凌瑀加速了凝結智拳印的進程。在泰爻劍距離凌瑀僅剩三寸的時候，終於結印完成。而此時看台上，甚至在鳳凰台觀戰的一眾老者，都已經看不清凌瑀的動作了。因為智拳印的時空掌控無比神異，除了凌瑀之外，其他人只能看到泰爻劍即將刺中凌瑀，在他們看來，凌瑀已經回天乏術。至於當事人凌瑀，是在場所有人中唯一的清醒者。當他看到近在咫尺的泰爻劍止住了去勢的時候，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只要自己稍稍再慢那麼一瞬間，可能他就已經被泰爻劍所傷，變得千瘡百孔了。甚至凌瑀已經可以感受到自泰爻劍上傳來的冷意，那些劍意冰冷刺骨，雖然隔著一層衣衫，可還是讓凌瑀汗毛乍起，冷汗直流。

  雖然泰爻劍的去勢止住了，從開始的疾如閃電變成了緩緩地朝自己刺來，但是凌瑀卻沒有辦法令泰爻劍徹底停住。一來凌瑀的修為不夠，無法將時間停滯，二來他剛剛掌握智拳印，還不能將其使用的得心應手。

  「這可真是個難題呀！」凌瑀望著正在緩慢逼近的泰爻劍，眉頭微皺，低聲自語道。如之前和上官鴻志交手時一樣，當谷塵風的泰爻劍向自己襲來的時候，凌瑀依舊無法避開，雖然他的速度已經變得很快，但是自泰爻劍中傳出的殺意還是將凌瑀束縛，使得他沒有辦法逃離劍意的鎖定。期間凌瑀曾用斷劍試圖挑開泰爻劍，但是他發現二十四把泰爻劍如同一體的一樣，牽一髮而動全身，二十四把泰爻劍殺意無窮，令人膽寒，根本無法被擊落。

  「拼一把吧！」嘗試過無數種方法的凌瑀發現自己依舊無力逃離，他只能咬緊牙關，另尋解決之道。凌瑀知道，這二十四把泰爻劍所釋放的神武天劍只是模仿神武學院的底蘊，但是依舊不可小覷。劍意無窮，殺機四伏。如果想要真正的擊敗谷塵風，那麼就不能試著躲開泰爻劍，因為自己每每有所動作，泰爻劍就會調轉方向，無論自己身在何處，都躲不開劍意的凝視。想到此處，凌瑀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到了第二次天劫。

  當年，凌瑀在渡過第二次雷劫的時候，一共經受了十八道天雷的考驗，彼時的凌瑀並不懂得從天罰雷劫中獲取天道之力，所以前兩次雷罰凌瑀都失去了獲取天地意志的絕佳機會。不過凌瑀知道，並非那兩次雷劫沒有給予他機緣，而是自己當初不懂事，沒有在意而已。數月前，在凌瑀面對萬靈星海中的石人族的時候，凌瑀突然發覺自己也許真的掌握了前兩次雷劫中的奧妙，雖然那種意識非常模糊，但卻讓凌瑀精神一震。

  當初凌瑀在神武台上與石人族的聖女石靈兒切磋，他利用青山之力鎮住了石靈兒召喚而出的石神，擊敗了她。起初凌瑀覺得石靈兒乃是石人族聖女，防禦力極高，無論拳腳或是神識，都無法對石靈兒造成任何傷害，所以他才藉助從天罰中得到的青山之力以強制強，將石靈兒的血脈壓制。但是後來在凌瑀反思那場戰鬥的時候，凌瑀突然覺得好像有另外一種力量融入了青山之力中一樣。這不是猜測，而是凌瑀思索後想通的。

  凌瑀自艮道神雷中獲得的力量是青山之力，可以令自己的防禦力暴增。但是石靈兒本就擁有石人族的神聖血脈，即便無法與青山之力媲美，恐怕也不會相差太多。但是當凌瑀與其交手的時候，對方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所以凌瑀起初的時候便覺得很奇怪。後來，凌瑀又一次進入藏經樓，借閱了那本封存在藏經樓中的《藏古神訣》後，他才發現當初擊敗石靈兒不僅僅是青山之力的作用，應該還有另一種神力與之相輔。而那種神力凌瑀也不甚了解，直到最近凌瑀渡過雷劫，獲得水澤之力的時候偶然想起，自己在第二次渡劫時，所渡雷劫乃是坤道神雷。乾為天，坤為地，而第二次渡劫時所得到的神秘力量應該就是坤道神雷中的大地之力。

  在八卦中，坤常與乾同用，乾坤代表天地、陰陽和父母等。在易經中，乾代表「至陽、健進」的事物，坤則是「至柔、順承」的象徵，一陽一陰、一剛一柔、一動一靜，互為彌補，相得益彰。乾為天，天為父，坤為地，地為母。易數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人立於紅塵，應如天般做人，剛毅堅卓，奮鬥不止，如地般處事，厚實和順，容載萬物。而大地為母，則更象徵著包容的胸襟和廣闊的心懷。而且，天地之說不只在易數中有明確的印證關係，在姓名學和堪輿術中也多有提及。所以，當凌瑀最近一次渡劫後，突然間便明白，他在第二次渡劫的時候，所獲得的天劫神力便是大地之力。

  這種力量能夠包容萬物，將外在的一切兇險和鋒芒全部包容淨化，令修者立於危世而心境坦然，將一切阻礙消弭於無形之中。石靈兒的石人族血脈鋒芒畢露，青山之力阻礙了她的鋒芒，大地之力則將她身上的戾氣化去，令其被凌瑀心甘情願的懾服。也正是因為如此，凌瑀才能夠在第二次見到石靈兒的時候，對方才對凌瑀毫無敵意，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愛慕。如今二十四把泰爻劍殺意凜然，凌瑀覺得或許能夠以大地之力化解。雖然凌瑀也沒有任何把握，但是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機會稍縱即逝。而且凌瑀通過智拳印能夠將泰爻劍的劍意暫時減緩，可是在外人看來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一切都不可能再拖下去了。

  想到此處，凌瑀雙目微閉，暗自調動體內的精血靈力，試圖將隱藏在丹田中的那一縷大地之力喚醒，幫助他抵禦泰爻劍的攻勢。凌瑀無視懸在頭頂的利刃，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無外物，靜取神機。

  因為之前凌瑀剛剛渡劫完成便急急忙忙地返回了鳳麟學院，一路上並沒有仔細探查體內的變化。因為在凌瑀看來，自己不過是又渡過一次傳說中的雷劫而已，這種事他已經經歷了七次，這一次應該也同往常一樣，不會有任何奇怪的事情發生。但是，此時當凌瑀在電光朝露之間內視丹田的時候，卻發現了令他呆愣良久的一幕。那就是，在凌瑀的丹田中，漂浮著八顆小球，它們呈不同的顏色漂浮在丹田之中，無比夢幻。

  那八顆小球呈現的色彩各不相同，而這些色彩凌瑀曾聽凌風和帝洵對他提起過，所以，當他看到那八種顏色的小球時，就知道它們代表著八卦中的八種顏色，也就是自己所渡過的雷劫的顏色。乾為天，所以是灰色，兌為澤，所以是藍色，離為火，所以是紅色，震為雷，所以是黑色，巽為風，所以是紫色，坎為水，所以是綠色，艮為山，所以是青色，坤為地，所以是黃色。八種顏色的小球環繞成圓形，在凌瑀的丹田中漂浮旋轉，十分神異。而在八顆小球的正中心，有一方圓形的巨大空隙，凌瑀的直覺告訴他，裡面應該是一張太極圖，也就是陰陽魚。因為代表八卦的八色小球懸浮在外圍，那麼中間的位置一定就是太極陰陽圖。

  進入丹田中的凌瑀相當於進入了一處特殊的結界中，而那八顆小球既然在凌瑀的丹田中，顯然十分微小。可是當凌瑀以靈識化成的小人進入丹田的時候，發現那八顆小球的直徑竟然有三尺大小。這些小球似乎並無意識，凌瑀不知道它們從何而來，又有什麼用處，但是凌瑀有一種感覺，他猜測這些小球應該就是自己從天罰中體悟到的各種神力，如果運用得當的話，或許在日後會對他有著難以想像的好處。最為重要的是，當凌瑀試圖溝通這些小球的時候，發現從小球中蕩漾出無比磅礴的靈力，那些靈力與凌瑀依靠修煉得到的靈力不同。他雖然以神雷貫體，體內並無雜誌，但是小球中的靈力則更加純正，似乎蘊含著無窮的天道意志。

  雖然凌瑀無比詫異，但也知道現在不是探索這些小球作用的時候。他雙目微閉，以靈力幻化的靈識盤膝坐在丹田中，仔細尋找著第二次雷劫時獲得的大地之力。受到凌瑀的心念所感，八顆小球中的黃色小球突然動了一下。而後，凌瑀感覺天地旋轉，好似飲了千杯烈酒一般，神情恍惚。最後，凌瑀猛然發出一聲大吼，靈識竟然被轟出了自己的丹田。當凌瑀睜開雙眼之時，感覺自己體內充滿了無盡的力量，之前由泰爻劍散發的束縛自己的威壓竟然不知何時消失了。凌瑀雙拳一握，靈識仿佛遍及九州，他與大地同生同眠，立於黃土，長於黃土。而劍鋒上的鋒芒竟然也不再犀利，而是變成了柔軟的善意。凌瑀知道，這就是大地之力。

  見大地之力已經被自己召喚而出，凌瑀探出手指，一一拂過身邊的二十四把絕代神兵。那些泰爻劍在被凌瑀的手指觸碰之後，竟然脫離了谷塵風的操控，徑直掉落在鳳凰台上。當泰爻劍掉落之後，凌瑀明顯能夠看到谷塵風的瞳孔開始變大，似乎不明白為什麼突然無法掌控泰爻劍了。凌瑀知道，現在就是他取勝的絕佳機會。想到此處，凌瑀一步踏出，瞬間便出現在了谷塵風的面前。他伸出手掌，印在谷塵風的胸膛之上。

  有了大地之力加持的凌瑀力道極大，輕輕一推，谷塵風便自高空跌落，重重地砸在了鳳凰台上。與此同時，谷塵風體內的靈力被凌瑀手中的大地之力抽離，而那些靈力也被凌瑀體內的黃色小球吸收殆盡。

  當谷塵風墜落之後，凌瑀也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他發覺自己體內的靈力竟然也所剩無幾了。原以為結出智拳印需要耗費很大的靈力，卻沒有想到渡劫後施展自天雷中獲得的天道之力也這麼耗費靈力，凌瑀海量的靈力在與谷塵風對決的一擊之下竟然被抽個乾乾淨淨。失去了靈力的支持，凌瑀也搖搖晃晃地飛落到鳳凰台上。他望著已經失去戰鬥力氣的谷塵風，輕嘆一聲，自語道：「終於贏了，可惜，只是險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