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凌瑀渡劫之時,遠在鳳麟學院的南宮羽猛然從睡夢中驚醒,他翻身下床,遙望遠方的莽莽叢林,眼中閃過一縷憂色。老頭子手扶窗欞,低聲自語道:「看來是那個臭小子要渡劫了,希望他一切順利吧。」
此後,南宮羽並沒有再次上床休息,而是邁步來到頂樓的涼亭中,一邊品著香茗,一邊望著遠處黑雲遍布的一處谷地怔怔出神。雖然凌瑀並非他的弟子,與他也沒有任何的血緣親情,但是南宮羽知道凌瑀深得先生等人的器重。最重要的是,在他們密謀的那盤大棋中,凌瑀的位置至關重要,甚至掌控著一切的變數。南宮羽希望凌瑀成長起來,又不希望他被真正的掌棋者察覺,所以,他既要在適當時候給予凌瑀幫助,又不能干擾他的路。身為修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凌瑀也是一樣。南宮羽已是垂暮之年,雖然他能夠預知自己的部分命數,但卻遲遲看不透凌瑀的未來。所以,他們才讓凌瑀野蠻生長,暗中相助,卻從不去干涉。
老爺子從黎明守候到清晨,又從清晨守候到天光大亮,直到日起三竿,也不見凌瑀歸來,老頭子心中有了些許的怒意。他知道天罰已經過去,因為瀰漫在山谷上空的雷劫雲已經消失不見。而且,南宮羽也知道凌瑀渡劫成功了。凡是渡劫失敗的人,雷劫雲都會自天穹上向四面八方散去,而不是化作一團祥雲掠向遠空。可是,既然凌瑀已經渡劫成功了,為什麼遲遲還沒有回到鳳麟學院呢?難道他不知道今天是決賽的日子嗎?
「哼,這臭小子,連決賽都敢遲到,簡直是太兒戲了!」南宮羽將杯中的香茗一飲而盡,而後,他最後朝著遠空掃了一眼,頭也不回地朝著鳳凰台走去。凌瑀因為渡劫可以耽誤行程,但是身為院長的他卻不行。
當南宮羽抵達鳳凰台的時候,發現各方勢力的老者都已經聚集到了鳳凰台上,而台下的修者也各自在看台上等待。南宮羽雖然是神武學院的院長,但若論輩分,他幾乎和崑崙妖王不相上下,所以眾人出於禮節,並沒有按時召開決賽,而是在一旁閒聊,等待南宮羽的到來。其實白悠和荊奕也發現了問題,在神武學院挺近決賽的六名弟子中,端木雨涵、游龍、黃晟通、釋塵和卜雲竹都已經早早的來到了此地,唯獨不見凌瑀。
「院長,不知道凌瑀在幹什麼?剛才我已經問過釋塵了,他說凌瑀昨天晚上就沒有在鳳麟學院過夜,如今華夏暗涌濤濤,凌瑀會不會遇到了什麼危險?」見南宮羽來到了鳳凰台,荊奕連忙湊上前去,低聲問道。
「那小子滑溜得很,就算所有人都出事了,他也不會有事。這臭小子,昨晚上渡劫去了。可是雷劫雲已經退卻了,他還沒有回來,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不管他了,錯過決賽的時間,誰都幫不了他,實在不行,就當他自動棄權吧!」南宮羽抬頭看了看天色,冷哼一聲,有些氣惱地說道。他知道凌瑀雖然是那種隨性的人,但沒想到他居然這麼隨性,連決賽的日子都敢遲到。要知道,他是經歷了多少磨難才走到這一步的呀!
「這......」看到南宮羽面有慍色,荊奕心中一突,其實他也不相信凌瑀會遭遇什麼不測。就像南宮羽說的,這小子智計百出,心機聰敏,就算遇到兇險,也能想辦法逃脫。但渡劫不是小事,他擔心也屬正常。
「南宮院長,我剛才統計了一下參賽的修者,發現貴學院的凌瑀小友並不在這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在荊奕和南宮羽輕聲談論的時候,鳳麟學院的長老賀究志邁步來到南宮羽面前,恭敬地說道。
「那小子昨晚夜不歸宿,可能身體抱恙,這樣吧,你們先抽取其他人的入場順序,如果等你們抽籤完畢那小子還沒有回來的話,就算他棄權!」南宮羽輕嘆一聲,看了看在鳳凰台上等候的十九人,沉聲說道。
「南宮院長,貴學院的凌瑀為人倨傲,樹敵無數,他不會是被哪個仇家尋到,發生什麼意外了吧?」看到賀究志與荊奕和南宮羽三人竊竊私語,天玄門的門主上官鴻志邁步走到幾人身前,陰陽怪氣地奚落道。
「真是聒噪,怎麼哪兒都有你呢?凌瑀遇到了什麼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他不來我可以讓他棄權,但你記住,就算他棄權,日後他在紅塵中的成就也不是你能相比的!」南宮羽斜了一眼上官鴻志,冷聲回擊道。
南宮羽說完,對賀究志點了點頭,開口說道:「讓雷自修主持盛會開始吧,從已經晉級的十組選手裡面各選出一人進行抽籤,如果抽籤結束凌瑀還沒有回來,就算他自動棄權。免得有些人在這裡瘋狗般亂吠。」
聽到南宮羽的話,賀究志抱拳施禮,退到一旁與雷自修商議去了。至於上官鴻志,因為被南宮羽呵斥,而他的修為和地位又不及南宮羽,所以只好憋得面色通紅,訕訕離去。
「諸位道友,因為神武學院的凌瑀少俠身體有些不適,所以可能遲一些才會趕到鳳凰台,在此之前,你們十組選手中各派出一人來抽取上場的順序。如果谷塵風小友抽到了一號簽的話,可以選擇與其它組的選手交換號碼,等待凌瑀的歸來。」雷自修說完,扭頭望向谷塵風,笑著說道:「谷小友,不知你意下如何呀?」雷自修與賀究志也非常看好凌瑀,所以兩個老頭決定,為凌瑀再多爭取一些時間,希望他能夠及時趕到。
「回稟雷前輩,凌兄是晚輩特別尊重的對手,既然他臨時有事耽擱了,我當然會儘量等他歸來。請前輩放心,晚輩願意最後一組登場,等待凌兄。」谷塵風聽到雷自修的話,展顏一笑,對兩位老者朗聲說道。
聽到谷塵風的話,雷自修與賀究志兩個老頭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點了點頭,對谷塵風的胸懷暗自讚許。其實就算谷塵風不想等待凌瑀的話,其他人也無話可說,因為畢竟是凌瑀遲到在先。如果谷塵風抽到前幾號簽的話,凌瑀沒有歸來,那麼就可以算作凌瑀自動棄權,這樣谷塵風就能夠直接晉升前十強,但是他卻沒有,而是當著眾人的面說出願意等到最後一輪。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保持這樣的氣度,的確很不簡單。
「難得谷小友有如此胸襟,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抽籤決定各位的入場順序吧!」雷自修輕輕地點了點頭,對谷塵風笑著說道。而後,他從身邊的弟子手中接過竹筒,遞到二十強的修者面前,讓他們進行抽籤。
谷塵風的做法贏得了在場所有人的掌聲,雖然谷塵風就算直接選擇不等待凌瑀的話眾人也無話可說,因為前二十強和前十強的差距太大了,無論是名聲,還是獎勵。但谷塵風並沒有落井下石,而是選擇等待自己的對手,這樣的做法,恐怕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做不到。這,便是強者的胸襟,只有胸懷萬物,才能無往不利,無所畏懼。
看到谷塵風的舉動,其餘的十八人也紛紛受到鼓舞,凡是抽到排名靠後的號碼,都會主動來到谷塵風面前,等待谷塵風抽籤之後與其交換。在抽籤結束之時,端木雨涵排在第二組登場,釋塵排在第五組登場,游龍和黃晟通分別排在第四和第十組登場。至於谷塵風,則抽到了第九號簽。他扭頭看了看排在第十位的黃晟通,微微一笑,二人默契的互換號碼牌,期間雖然兩人並無交流,但是卻無聲勝有聲。
「簡直是胡鬧!這是決賽,不是兒戲,你們把這裡當成了什麼地方?以為是小孩子在玩過家家嗎!」看到鳳凰台上的眾人默契的將谷塵風的號碼牌放到最後,上官鴻志怒不可遏,他厲吼一聲,惱羞成怒地說道。
雖然上官鴻志如同瘋狗一般狂吼,但是卻無人搭理他,這種無視要比與他進行口舌之爭更令人難受。在場的所有人都對鳳凰台上的少年修者豎起大拇指,而上官鴻志身為天玄門的門主,卻成為了最大的笑話。
「唉,華夏能夠屹立星海數十萬年而不倒,不是沒有原因的。華夏男兒有此熱血,何愁華夏不興啊!看來,是我小瞧這片土地了!」望著鳳凰台上華夏少年無言的默契,尚青雲長嘆一聲,搖頭苦笑,低聲嘆道。
「你知道就好,華夏兒郎從來都是錚錚鐵骨,你們是為了星海紛爭來到的華夏祖星,想要以他們為炮灰,將他們捲入仙域的紛爭裡面。但是我要告訴你,華夏的少年不是家禽,而是野獸,你們妄想控制他們,簡直就是痴心妄想。對了,過段時間你也離開華夏吧,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如果仙域有難,華夏男兒不用你們蠱惑,自然會披掛上陣,浴血殺敵。所以,我希望你把你的小心思收起來。還有,我要給你們天隱界一個忠告,那座大墳裡面的生靈並不屬於這片星海,儘早遠離他們吧。否則的話,等他們修養過來,不僅將對你們造成滅頂之災,更會給整個星海帶來難以想像的災禍。」南宮羽聽到尚青雲的話,冷哼一聲,說道。
「我會離開的!不過我也要給你一句忠告,我知道你的家族在仙域是超級皇朝,但是鴻元界的那幫老傢伙也不是吃素的,你把宇文龍騰扔進了華夏的陰世,若被那幫老傢伙發現,恐怕他們會對華夏不利。」尚青雲抬頭看了看南宮羽,他眉間浮過一縷難掩的苦澀,輕嘆一聲,對南宮羽說道。
「宇文龍騰是被我扔進華夏幽冥的,這件事只有你、我和渡墟知道。渡墟是幽冥大地獄的惡鬼,與鴻元界並無交集。所以,只要你不說,鴻元界的那幫老傢伙又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呢?」南宮羽盯著尚青雲說道。
「也對,只要我守口如瓶,他們在短時間內是不會察覺到任何異常的。」尚青雲被南宮羽銳利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慌,他避開南宮羽的視線,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