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盡眼春色思無邪

  「你為什麼要幫我?」凌瑀並未對渡墟的話做任何評論,因為凌瑀自小便在雪域叢林歷練,接觸的妖獸不計其數,結下的仇人也多如牛毛。以往的經驗告訴他,千萬不要輕易去試探人性。因為有些時候,人性的骯髒要遠超妖獸,遠超厲鬼,甚至遠超世間一切卑鄙的行徑。枕邊人會有異心,同甘苦的夥伴可能在背後對你揚起屠刀,就算是親兄弟,在誘惑足夠大的時候也可能手足相殘。當然,不能怪人性之惡,因為貪婪和欲望是人的原罪,無法更改,更無可避免。而凌瑀之所以對渡墟詢問,是因為渡墟的行為超出了自己的預料,他想不通,這個之前還想置自己於死地的厲鬼為什麼會突然出手幫助自己,對方沒有幫助自己的理由啊?

  「我不是幫你,是在幫我自己,渡人自渡,很多事情早已埋下因,今日便當收下果。眼下情況兇險,如果你能夠僥倖逃出生天的話,我日後再跟你解釋。」渡墟並沒有回答凌瑀,而是凝視宇文龍騰二人,輕聲說道。

  「好,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敞開胸懷,大戰一場,能夠和幽冥大地獄的主宰一同抗敵,就算今日戰死,也值了!」凌瑀見渡墟不願多說,也不再強求。他猛地一甩手中斷劍,遙指宇文龍騰,朗笑著說道。

  「不,不是你跟我一同抗敵,是我獨自面對他們。」渡墟搖了搖頭,輕聲嘆道。見凌瑀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渡墟對凌瑀傳音道:「我本是幽冥大地獄的主宰,當初仙域十七位仙尊和南宮老頭聯手,再加上鳳凰英靈才堪堪將我封印,你覺得以宇文龍騰二人有實力將我擊殺嗎?一會兒我施展術法將他們拖住,你跳到我身下的那口古井中,那裡是一處特殊的結界,對我的鬼軀傷害極大,但對於你的血肉之軀卻沒有任何影響。雖然那個地方有些狹窄,但也足夠你避開一切兇險了。」渡墟看得出來,以凌瑀的修為,與自己聯手對戰宇文龍騰和尚青雲,不僅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會拖了自己的後腿,讓自己心有顧慮,無法專心應戰。

  「等等!渡墟前輩,晚輩還有一事請你幫忙。那位暈倒的女孩子是我的朋友,我擔心躲入井中後,宇文龍騰二人會傷害她。就算他們沒有對她動手,也會以她的性命要挾我。所以,我懇求前輩能夠將她也送入深井,若能救她倖免於難,晚輩感激不盡。」凌瑀見渡墟跳下井蓋,連忙拉住渡墟的衣袖,傳音說道。凌瑀知道尚青雲不比宇文龍騰,他心智陰沉,城府極深。若自己逃至井下,尚青雲一定會用端木雨涵威脅自己。

  「你可真是個多情的種子啊!好吧,既然你如此擔心她,那我就將她一起送入井中。不過……唉,算了,你們就委屈一下吧。」聽到凌瑀的話,渡墟眼中升起一絲古怪的神色,他似有所言,但也並未多做解釋,而是最終說了一句讓凌瑀摸不著頭腦的話。凌瑀雖然不知道井下的構造,但是渡墟被封印在幽池鬼地無盡歲月,對井下的環境自然了如指掌。雖然凌瑀只是為了朋友的安危在央求自己,但有些話他已經來不及多說。

  「我......」聽到渡墟一本正經的調侃,凌瑀欲哭無淚,自己真的是擔心端木雨涵的安危,並沒有其他的想法。因為當年玄靈兒一事成為了凌瑀心中永遠的痛,他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再次發生。端木雨涵是他的朋友,二人雖然並沒有過多的交往,但凌瑀也不想棄她於不顧。至於渡墟所說的什麼多情的種子,讓凌瑀一陣不解。而且,當自己提出希望渡墟解救端木雨涵的時候,渡墟的表情很古怪,讓凌瑀一度有些發蒙。

  渡墟見凌瑀並沒有反駁,還以為自己真的猜中了凌瑀心中所想。所以,渡墟並未多言。只見他縱身一躍,自正中心的那座深井上跳下。渡墟因為手臂上纏繞著八根玄母金鍊,行動有些不便,他便探出右腳,將刻有太極圖案的井蓋踢向了宇文龍騰。與此同時,渡墟向著端木雨涵的方向在虛空中一抓,隨著他的動作,端木雨涵的嬌軀瞬間被吸到了凌瑀的身旁。而後,渡墟將玄母金鍊甩向另一旁的尚青雲,令他無瑕阻止凌瑀。

  見端木雨涵被渡墟以控物之法甩到了自己的身前,凌瑀連忙伸出雙手,將端木雨涵接住。此時狀況兇險,凌瑀也來不及顧及什麼男女男授受不親。只見他攔腰抱起端木雨涵,猛衝兩步,縱身一躍,跳入井中。

  而在另一側,宇文龍騰沒想到渡墟的目標並非自己,而是暈倒在古井旁邊的端木雨涵。當他看到井蓋朝自己飛來的時候,連忙舉起魔刀,想要將井蓋劈開。然而,當宇文龍騰手中的魔刀與井蓋相碰之時,火星四濺,自井蓋上傳來的巨力將宇文龍騰逼得倒退數步。而他一直引以為傲的魔刀竟然沒有如他預想中那樣,將井蓋劈開。宇文龍騰微微皺眉,抬腳蹬在井蓋之上,將其踢回,使井蓋飛向渡墟,向著對方的頭顱砸去。而後,宇文龍騰衝著尚青雲大吼一聲:「老鬼,一起上!」說完,宇文龍騰隨著井蓋之後,直逼渡墟。宇文龍騰已然猜出了渡墟的想法,知道渡墟想要保護凌瑀。但是,如果凌瑀今天僥倖逃生,那麼倒霉的就是他了。

  看到井蓋飛回,渡墟暗自點頭,這一切都與自己預料的一模一樣。雖然那一眼井蓋看似平淡無奇,但卻是人間難尋的至寶。因為井蓋雖然並非仙階兵刃,但是其材質卻異常特殊,乃是靈魄石所鑄,靈魄石被稱為星海十大堅韌材質之一。渡墟曾經嘗試過,以自己仙人境的全力一擊都不能損其分毫,可見其韌性之強,硬度之大。而此時的凌瑀已經抱著端木雨涵落入井中了,渡墟飛身躍起,將井蓋踏在井上,將古井重新封住。

  凌瑀抱著端木雨涵躍入井中,伴著耳旁的風聲,凌瑀微微閉上了雙眼。因為他們二人下落的速度極快,而且在這絕地中凌瑀的身法受到了壓制,所以凌瑀並沒有辦法像渡墟和宇文龍騰等人一樣御空飛行。無奈之下,他只能任由自己的身軀急速下墜。又因為井下的光線十分黯淡,與外界亮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使得凌瑀無法在短時間內適應井中的環境,所以他才微閉雙目,等待自己的眼睛適應井下的環境後,才能看清周遭的一切。

  隨著時間的流逝,凌瑀發覺自己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一股自四面八方傳來的壓力迫使凌瑀不得不睜開雙眼,向四周打量而去。而當凌瑀睜開雙眼的時候,終於明白為何之前自己提出想解救端木雨涵,與她一同躲入深井時渡墟露出古怪的神色了。原來,這口井下並非如同華夏人間那樣上下同圓。這口神秘古井的井口處直徑約有一丈,而井下的部分則越往下越狹窄,當凌瑀二人下墜到距離井口十丈左右的時候,井下的直徑已經縮小到了五尺左右。無奈之下,凌瑀只好一隻手摟住端木雨涵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將斷劍向井壁插去,試圖將斷劍插入井壁,以此來阻止自己的去勢。但是這口古井的井壁異常光滑,針插不進,連減緩二人的速度都做不到。就這樣,凌瑀和端木雨涵又向下墜落了十丈,此時井中的直徑只有三尺左右了。凌瑀看了看依舊陷入昏迷之中的端木雨涵,他咬了咬牙,將端木雨涵抱到自己的面前,以減少二人所占據的空間。

  當二人下降到距離井口三十丈的距離時,井下的直徑已經從三尺縮減到了兩尺。而此時的凌瑀和端木雨涵二人也終於止住了去勢,不是因為他們已經抵達井底,而是因為井下的空間過於狹小,凌瑀和端木雨涵竟然被卡在了半空之中。凌瑀抬頭看了看井口,又艱難地低頭掃了一眼深不見底的井下,一股絕望的尷尬湧上心頭。他腳下無根,頭頂更是沒有可以抓住的東西,而凌瑀每一次細微的動作都會使得他和端木雨涵向下划過一寸又一寸的微小距離。而越向下滑,他們二人的身軀也便貼得越緊。端木雨涵的嬌軀緊緊地貼在凌瑀的身上,那一雙酥胸擠壓著凌瑀的胸膛,令凌瑀心神輕盪。甚至只要凌瑀稍微低一下頭,便能看到令人血脈噴張的一大片雪白。凌瑀的右手因為被端木雨涵的玉背和井壁緊緊夾住,再加之井下狹小的空間,使得他的手臂根本無法抽出來。而他無處安放的左手,則在漫無目的的甩了一圈之後,搭在了端木雨涵的肩膀之上。

  此時的端木雨涵美目微閉,似沉睡的百合,恬靜而聖潔。在逼仄的井下,溫度隨著凌瑀心臟的跳動而逐漸升高,悶熱的環境使得端木雨涵玉面微紅。她呵氣如蘭,芬芳的香氣噴在距離自己僅有三寸的凌瑀的臉上,讓凌瑀窘迫無比。

  「世上還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嗎?」凌瑀望著面前那張絕美的容顏,哭喪著臉低語道。雖然滿目春色,但是在這種環境下凌瑀真的心思單純,一點邪意都沒有。

  而老天似乎要和凌瑀開玩笑一般,當凌瑀話音剛落,他突然驚訝的發現,端木雨涵微哼一聲,看樣子,她好像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