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骯髒的同盟

  當凌瑀感受到那股恐怖威壓的時候,瞬間便猜到了隱於暗中的究竟是何人。因為在不久之前,凌瑀還曾與對方交過手,準確的說,是被對方完虐,如果沒有西門玄玉的話,也許凌瑀早就魂歸九天了。而當初針對凌瑀的人,正是此刻隱在茫茫瘴氣中的鴻元界仙尊,宇文龍騰。雖然凌瑀並未見到宇文龍騰的真面目,但是作為曾經交手的對象,凌瑀清晰地感知到對方的靈力波動以及所施展的功法與數日前自己見到的一般無二。

  「宇文龍騰!哼,之前還被南宮院長呵斥,沒想到你的臉皮這麼厚,這才過去多長時間,你現在居然又舔著臉自己蹭過來了。」凌瑀凝視瘴氣中話語傳出的方向,一邊靠近渡墟,一邊對宇文龍騰盡情嘲諷道。

  渡墟雖然是幽冥大地獄中的厲鬼,但是經過之前凌瑀和渡墟的交流,凌瑀覺得渡墟雖然危險,但其實也可以算作一位梟雄。但是宇文龍騰則不同,此人不僅心胸狹隘,目空一切,其行事作風更是惹人生厭。如果在宇文龍騰和渡墟中選擇一人親近的話,凌瑀更傾向於後者。他和宇文龍騰結怨已久,對方恨不得將自己除之而後快。但渡墟不同,雖然他也對華夏懷有恨意,但凌瑀感覺他卻不會在暗中對自己下黑手。

  看到凌瑀逐漸靠近渡墟的舉動,宇文龍騰眸間閃過一絲玩味之色,他冷冷地盯著凌瑀,不屑地說道:「小孽畜,你真的以為這隻厲鬼可以保得了你?哼,你太天真了。這隻厲鬼被困華夏數萬載歲月,修為早已不復當年,你知道今天我故意對所有人做出一副懼怕渡墟的神情是為了什麼嗎?告訴你,我是故意那麼做的。因為只有瞞過所有人,我才能暗中將渡墟除掉,順便再送你去見閻王。雖然我不知道你和九天凌家到底是什麼關係,但為了保險起見,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是我殺的你。現在,那些華夏的螻蟻們正聚集在幽池鬼地外破解那裡的禁制呢。所以,即便我殺了你,當他們闖到這裡的時候也會誤以為是渡墟對你痛下殺手,而懷疑不到我的頭上。到時候,就算九天凌家追究起來,我也可以對他們說,是我殺了渡墟,為他們的後人報了仇。這樣一來,我不僅剷除了你們,更拉攏到了九天凌家這個靠山,所以,你們的死是有價值的!」

  「宇文老鬼,你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個人,那就是北域的守護者。先生曾在我身上留下了一縷神識,只要我受到任何傷害,他都能夠在第一時間感知到。所以,你今天不但殺不了我,反而會給自己惹上一大堆的麻煩。」凌瑀看到自迷霧般的瘴氣中走出的宇文龍騰,冷聲說道。宇文龍騰雖然貴為一界仙尊,但是此刻的他卻滿眼儘是殺意,那種刻骨的寒光讓凌瑀覺得,今天的宇文龍騰就是為了斬殺自己而來的。之前凌瑀曾幻想過南宮羽會突然出現,解救自己於危局之中。但現在看來,恐怕來不及了。宇文龍騰是鴻元界的巨擘,而渡墟只有仙人境初階的修為,如果他想為難自己,恐怕自己和渡墟熬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無奈之下,凌瑀只好搬出了曾經重創過宇文龍騰的先生。其實先生從未在凌瑀身上留下過任何的感應之物,而凌瑀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在扮老虎吃豬,他是在拖延時間,他相信,只要等到南宮羽到來,那麼自己就安全了。此時此刻,凌瑀竟然無比期待那個曾經坑過他數次的老頭。雖然他有時候為老不尊,雖然他經常戲弄自己,但是凌瑀看得出來,其實這老頭心地並不壞,坑自己只是老頑童南宮羽的處事手段而已。

  「先生?」聽到凌瑀的話,宇文龍騰眉頭微皺,如果說在華夏大陸還有宇文龍騰忌憚的人,那麼先生絕對可以排的上第一。之前自己初入華夏之時,因為頂撞了先生幾句,便被對方以雷霆手段痛打。最為憋屈的是,自己連對方的修為處在何等境界都無法看穿,也就是說,如果先生真的在凌瑀身上留下了某些印記的話,萬一這件事情敗露,那麼不僅僅是他,就連整個鴻元界都可能為了自己陪葬。

  「小孽畜,你少要矇騙我了,先生雖然修為強絕,但若想時刻護你周全簡直就是痴人說夢。而且,就算他真的在你身上留下了什麼,當我殺了你的時候,也會順手將那縷神識碾碎。」宇文龍騰雖然魯莽,但卻粗中有細,通過他對凌瑀的了解,知道此子雖然年紀輕輕,但卻智計無雙,極難對付。他不相信凌瑀所說的話,所以才以言語詐取凌瑀的話,想從凌瑀的表現中探清虛實。

  「宇文老鬼,你別白費心機了,我知道你心裡十分忌憚先生,所以才想得知我所說的話是真是假。你想想看,當初先生因為你欺凌我,當眾痛打你,絲毫不給你這個所謂的仙人留一點面子,你認為我在先生心中的地位還不夠高嗎?你若是聰明人,就馬上滾回你的鴻元界,否則,當先生歸來的時候,就是你鴻元界覆滅之時。」凌瑀見宇文龍騰緊緊地盯著自己的雙眸,知道對方心有懷疑,他索性把心一橫,冷聲呵斥道。

  聽到凌瑀的話,宇文龍騰不禁陷入了沉思,說心裡話,他的確對先生十分畏懼,但是凌瑀的性命就擺在自己的眼前,如果不能將其擊殺,一定會後患無窮。

  「不對,你誆我!」就在宇文龍騰猶豫之際,突然看到在凌瑀的眼底閃過一絲侷促,在那一瞬間,他終於明白,原來眼前的凌瑀只是在裝腔作勢,什麼先生留下的神識,什麼為了他覆滅鴻元界,純屬狗屁!

  「什麼人!」就在宇文龍騰識破了凌瑀的謊言,準備對凌瑀痛下殺手的時候,突然從遠處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而後,一陣兵刃相接的脆響自不遠處的瘴氣中傳來。宇文龍騰聽到聲響,連忙扭頭望去,厲吼道。

  「噗通!」宇文龍騰話音剛落,就見自瘴氣中飛出一道人影,那道身影不是御空飛來的,而是被人從瘴氣中甩出來的。而且看此人的身形,體態婀娜,柳弱花嬌,明顯是一名妙齡少女。

  突然的聲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凌瑀和渡墟對視一眼,朝著那道身影望去。摔倒在地上的這名女子身高約有七尺,皮膚白皙似傲雪,朱唇輕啟如紅櫻。雙燕眉,瑞鳳眼,瓊鼻點綴,面色清冷。女子梳著及腰長的流蘇髮髻,另有兩綹秀髮垂於胸前。女子身材雖然略顯單薄,但卻凹凸有致,雙峰傲立,腰肢纖細,引人無限遐思。她身著白裙白靴,潔白的長靴一塵不染,長裙在絕地的瘴氣中隨風輕盪,將女子映襯得如同深谷幽蘭,盡顯空靈之態。她如同偶落凡塵的仙子,讓人不敢褻瀆。女子不知道被人施了什麼術法,雙目微閉,氣若遊絲。在那張絕美的玉面之上,秀眉緊蹙,似乎正在承受著無比巨大的痛楚。

  渡墟雖然不認得這名女子,但卻驚艷於她的傾世容顏。而凌瑀在看到這名女子的時候,臉上則浮現出一抹緊張之色,因為此人正是凌瑀的好友,玄妙庵的傳人,端木雨涵。端木雨涵作為盛會三十強的修者,不是應該和游龍等人同行才對嗎?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游龍他們在哪裡?雖然幽池鬼地隱藏著無數的兇險,但是端木雨涵明顯是被人所傷,那麼,在這絕地之中,又是誰對端木雨涵下此毒手的呢?

  「尚老鬼,既然來了就露個面吧,這名女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難道想把所有人都引到這裡來嗎?」當看到端木雨涵的剎那,宇文龍騰連忙向瘴氣中望去,當感應到另一股強橫的氣息時,宇文龍騰低聲埋怨道。

  「唉,別提了,那西門玄玉根本沒有和南宮羽一起來到瘴之絕地。倒是這個小丫頭率先衝破了外圍的禁制,我發現她潛伏在遠處鬼鬼祟祟,所以便出手擊暈了她......」隱在暗中的尚青雲一邊對宇文龍騰解釋,一邊子瘴氣中緩步走出,當他看到凌瑀和渡墟立於古井旁邊的時候,尚青雲和凌瑀四目相對,在尚青雲的眼中明顯出現一抹錯愕。顯然,他沒有料到凌瑀竟然比所有人都快,在其他人被困外圍的時候第一個抵達這裡。

  原來,之前尚青雲和宇文龍騰達成了共識,宇文龍騰對尚青雲承諾可以不去找凌瑀的麻煩,但作為條件,他需要尚青雲幫助自己擊殺西門玄玉。而在兩人進入幽池鬼地的時候卻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其實幽池鬼地外的禁制算不得多麼兇險,不過宇文龍騰和尚青雲因為性格的關係,使得他們進入幽池鬼地的時間略有先後。宇文龍騰生性魯莽,尚青雲則心性多疑。幽池鬼地外圍的禁制對於二人來說並不是多麼難解的障礙,當二人破解禁制以後,尚青雲擔心在幽池鬼地附近應該還有更加兇險的殺陣,所以一直徘徊在幽池鬼地外圍,遲遲沒有敢於進入絕地。而宇文龍騰則毫無顧忌,他想先於其他人進入瘴之絕地。而後在封印渡墟的地方埋伏起來,等到華夏的修者與渡墟兩敗俱傷之時,他再出現,坐收漁翁之利。沒想到,當他來到九口古井附近的時候,卻發現凌瑀竟然比他還快。所以,他便想出手擊殺凌瑀和渡墟,再等待西門玄玉。

  「凌小友,你怎麼在這裡?」經過短暫的失神,尚青雲恢復了以往的模樣,他收起眼中的驚訝,一臉笑意地對凌瑀問道。尚青雲知道九天凌家是自己招惹不起的存在,所以,他不想和凌瑀這麼快就翻臉。

  「原來是尚仙尊啊!你不是擔心渡墟修為精湛,無法將他封印嗎?怎麼以你如此謹慎的性格,今天居然這麼急迫的來到這裡呢?」看到尚青雲出現,凌瑀心中一緊。他知道,既然宇文龍騰和尚青雲同時出現在此地,顯然他們之間有著不為人知的關係。尚青雲陰險狡詐,心性狠辣,而此地又無其他的人,如果尚青雲和宇文龍騰聯手的話,那麼別說保護已經陷入昏迷的端木雨涵,就連自己能否自保都成了問題。

  「啊,是這樣,我聽說渡墟即將破印而出,此厲鬼乃是幽冥大地獄中主宰級別的存在,我擔心華夏同道的安危,所以在思量之下才決定來到這裡相助華夏道友一臂之力的。」聽到凌瑀的詢問,尚青雲沉吟片刻,笑著回答道。

  「尚老鬼,你和他費什麼話。如今西門玄玉和南宮老頭都不在這裡,我剛才探查過渡墟的虛實,他只有仙人境初階的修為。正好這個小孽畜也在此地,不妨我們聯手將他們擊殺。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禍水東引,將這二人的性命算到西門玄玉的頭上。這樣一來,你不僅能夠拉攏到九天凌家,又能夠除掉西門玄玉這個勁敵,豈不是兩全其美嗎?」宇文龍騰知道現在不是廢話的時候,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他對尚青雲沉聲低吼道。

  「這......宇文老鬼,凌瑀乃是老夫的至交,我怎麼能夠讓你當著我的面對凌小友不利呢!凌小友,你先走,這裡交給我!」聽到宇文龍騰的話,尚青雲心底暗罵一聲蠢貨。宇文龍騰這麼說,完全把自己害了。

  看到尚青雲的舉動,宇文龍騰恨不得將尚青雲一同誅殺,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想著給凌瑀留下好印象,如果再這麼拖下去,他們很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想到此處,宇文龍騰猛一瞪眼,對著尚青雲厲聲說道:「尚老鬼,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人,如果不能將這些人擊殺的話,一定會後患無窮的。姓凌的小子身上並沒有留下任何人的印記,所以,我們現在殺了他們就是神不知鬼不覺,不會有任何後續麻煩的!」

  看到尚青雲猶豫的神色和宇文龍騰焦急的面龐,凌瑀心中泛起一絲冷笑。其實他早就看出宇文龍騰和尚青雲是同一陣營的人,而今天他們兩個來到這裡也並非如尚青雲所說的那樣。聽他們的話,似乎這兩位仙界大能的目的並非渡墟,而是西門玄玉。不過當宇文龍騰發現渡墟僅有仙人境初階的修為後,便想將自己和渡墟一同擊殺,而後嫁禍給西門玄玉,最後,再藉助九天凌家的手將西門玄玉剷除。這樣一來,自己這個眼中釘便被他除掉了。或許之前宇文龍騰想要藉助渡墟之名對自己出手,但是當尚青雲出現之後,他便想拉尚青雲下水,既除掉了自己,又除掉了西門玄玉,最主要的是,他們還能拉攏到九天凌家,可謂一箭三雕。

  聽到宇文龍騰的話,尚青雲的臉色瞬息萬變,時而皺眉,時而深思,時而猙獰,時而平淡。尚青云為人多疑,謹慎機敏,一切的選擇都要權衡利弊之後,再做出對他最為有利的決定。

  「尚老鬼,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見尚青雲的臉色陰晴不定,宇文龍騰恨不得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做決定。宇文龍騰心中焦急,以他的修為,完全可以將渡墟和凌瑀同時擊殺。但是現在他心中卻有所顧慮,尚青雲雖然表面上與自己結盟,但是這隻老狐狸心智陰沉,滴水不漏。宇文龍騰擔心自己如果將凌瑀和渡墟擊殺,而尚青雲再去九天凌家告密的話,那麼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為他人徒做嫁衣。宇文龍騰對凌瑀和渡墟出手是因為他的實力完全碾壓他們,但尚青雲不同。宇文龍騰知道,尚青雲平時雖然從不顯山露水,但是此人真實的修為恐怕比自己還要高。所以,對於尚青雲,宇文龍騰不僅不能對他出手,甚至還要拉攏他。

  「好,你不出手,我來。不過我警告你,管住你自己的嘴。我們的共同目的是西門玄玉,如果你日後在九天凌家的修者面前多言的話,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而且,今天我所做的一切你都親眼所見,即便你沒有出手,也有幫凶之嫌。你好自為之吧!」見尚青雲遲遲沒有動作,宇文龍騰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只見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尚青雲,厲聲警告道。而後,宇文龍騰抽出武器,邁開大步,朝著渡墟和凌瑀走去。

  看到尚青雲無動於衷的動作以及宇文龍騰殺氣騰騰的臉龐,凌瑀暗道一聲不好。雖然宇文龍騰並不知道尚青雲心中所想,但是凌瑀卻猜到了一大半。凌瑀知道,其實尚青雲早就有了決定,他對宇文龍騰的話不作任何回答就是默認了宇文龍騰的做法。只不過他不能當著自己的面承認而已。而且,宇文龍騰對自己出手,尚青雲不可能相助他,因為尚青雲若動手,那麼他與自己就註定撕破臉皮了。至於他遲遲沒有動作,雖然看似在思索,實則卻是在逼迫宇文龍騰,尚青雲可以等,因為自己無論生死對他而言都沒有太大關係。但是宇文龍騰等不了,自己和宇文龍騰積怨已久,早已是不死不休的關係。今天這樣一種局面,宇文龍騰不可能會放過自己。所以,只要宇文龍騰對自己出手,那麼尚青雲就可以坐山觀虎鬥。無論結果如何,對他都沒有任何影響。思慮及此,凌瑀暗自嘆息,自己自詡智計無雙,但論及心胸險惡,自己不及尚青雲的十分之一。

  望著殺意無盡的宇文龍騰,凌瑀心中自語:「難道,今天真的要殞身於此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