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瑀,你怎麼了?小瑀......」此時的凌瑀正低頭望著胸前的傷口,一臉不可思議的神色,他不相信自己這麼輕易就被模糊身影擊殺,他不甘心。遠處那座恢弘的宮殿閃爍著異樣的神光,陣陣道音從那座天闕中蕩漾而出,似吟唱,似低語,又似在感慨天地萬道。滄桑輪迴。模糊黑影手中的黑色邪刀如同貪婪的厲鬼,在吸食著自己的鮮血。對方嘴角的陰邪笑意仿佛如噩夢般縈繞在凌瑀的心頭,烈日的光芒是凌瑀在這個「世間」看到的最後一抹色彩。感受到自己的生機正在飛速流逝,凌瑀猛然警覺,不對,這是夢,不是真的。當凌瑀剛剛萌生出這個想法,小黑急迫的聲音便從他的耳邊傳來。
聽到小黑急切的呼喚,凌瑀猛然打了一個激靈,從睡夢中驚醒。再次看到夥伴們熟悉的身影和關切的目光,凌瑀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雖然剛才只是一場噩夢,卻讓凌瑀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而在凌瑀驚醒時分的無盡歲月前,一道模糊的黑影望著眼前已經逐漸失去生機的「凌瑀」,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之色,陰沉地說道:「逆亂時空?呵呵,有點意思。不過這麼做只是螳臂當車,你終究還是會葬身在我的魔刀之下,桀桀桀......」
「小瑀,你沒事吧?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做噩夢了?」小黑等人來到床邊,望著臉色蒼白的凌瑀,擔憂地問道。看見凌瑀已經醒來,小黑三人終於將提到嗓子眼的心地放了下來。
之前凌瑀都是第一個起床,他的作息十分規律,洗漱,修行,為眾人做早飯,日復一日,周而復始。但是今天眾人都已經梳洗完畢了,也不見凌瑀的身影。原以為他外出修煉去了,但是從房中傳來不甘的低吼聲讓眾人察覺到凌瑀還在房內。他們擔心凌瑀是因為修行而走火入魔,所以才衝進房中。當他們進入凌瑀房內的時候,發現凌瑀面色慘白,雙眉緊皺,一雙鐵拳緊緊握住,周身的肌肉繃緊,好像被困在了夢魘中一般。看到凌瑀這般模樣,吳道叮囑小黑和釋塵千萬不要妄動凌瑀的身體,以免凌瑀走火入魔。所以,小黑只能在凌瑀耳邊不停低訴,希望能將凌瑀從噩夢中喚醒。
「我沒事,只是剛剛做了個噩夢而已。」凌瑀一邊回憶著夢中的場景,一邊對小黑等人說道。那個夢境太過真實了,甚至凌瑀能夠感受到另一個「自己」的憤怒與決絕,也能感覺被詭異魔刀刺入胸膛的劇痛感。甚至凌瑀懷疑那根本就不是一場夢,而是一種神秘力量在冥冥之中對自己的指引。凌瑀說完,起身站了起來,但是周圍的冷風讓凌瑀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他用手輕撫後背,發現渾身上下如同水洗一般,長衫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汗水浸透了。修為到了凌瑀這種境界,輕易不會陷入夢魘之中,更不會因為噩夢而驚出冷汗。看來,昨晚那個噩夢的確很不尋常。
「既然你沒事了,那我也要先離開了,今天是陣法系弟子切磋的日子,神武學院的那幫小滑頭還不知道能否順利晉級呢!」吳道探出神識,當察覺到凌瑀並無大礙的時候,對眾人輕聲說道。
吳道現在是陣法系的教師,雖然他平日裡猥瑣無良,但是對待陣法系的那幫弟子卻十分盡責。他與學院中許多老輩教師不同,神武學院貴為華夏第一學府,陣法系的教師也大多都是威嚴古板之輩,而吳道的幽默風趣加之他廣博的見識,順理成章地化身為一堆老人群中的清流。因為吳道年紀比那幫弟子大不了許多,又懂得如何與學院弟子相處,所以很快與他們打成一片,深受他們愛戴。
吳道離去以後,凌瑀也打水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與釋塵等人一同前往鳳凰台。眾人抵達鳳凰台的時候,發現歸墟七煞和伏亂也已經早早地坐在了看台之上。荊奕雖然對葉如玉宣稱八人是神武學院的朋友,但卻沒有告知他們是凌瑀的好友,更是拒絕了葉如玉打算在絕壁下騰出位置,讓幾人在鳳凰台上觀戰的想法。歸墟七煞修為強絕,作為一股隱藏力量,荊奕並不想讓他們過早出現在世人眼中。而且歸墟七煞是凌瑀從歸墟中帶出來的,他們聽命於凌瑀,而非神武學院,這幾人也不屬於神武學院的弟子。所以,讓他們同凌瑀坐在一處反而更加合適。
「諸位華夏同道,時至今日,五年之約的盛會已經召開過半,今天是陣法系弟子切磋的日子,為了避免波及到在座的修者,所以我們會在鳳凰台四周布下大陣,一來保護各位弟子的安全,二來也能夠讓諸位參加切磋的弟子無所顧忌,竭力施展陣法神通。」雷自修說完,對著吳道和另外七人點了點頭。吳道和其餘的七人都是世間精通陣法的高人,布陣之事,自然要請他們來完成。
雷自修話音剛落,只見吳道率先占據東方正位,其他幾人按照五行八卦之位依次排開。人們分別立於鳳凰神台的邊緣地帶,各自從懷中取出九顆落陣石,按照事先商議好的將赤、橙、黃、綠、青、藍、紫、黑八種顏色的落陣石分別打入鳳凰台。陣法乃是由遠古時期的圖騰演變而來,是世間最原始的通靈和禦敵的玄異手段。吳道提前來到這裡,就是和幾方勢力共同商議,布下何種陣法才能既不影響華夏弟子觀看又能夠不干擾相互切磋的弟子盡情施展,商議之下,眾人覺得還是華夏最為古老的八卦陣可以堪此重任。八卦陣由來已久,是世間諸多陣法的雛形,變化玄妙,最為合適。
望著鳳凰台上忙碌的八人,凌瑀扭頭對著伏亂輕聲問道:「道法和毒術同樣異常兇險,可為何卻不見他們布陣相護,而陣法系卻有八人聯合布陣,這其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理由和禁忌嗎?」
「華夏自混沌初開的時候並非只有武學和道術,而是一共有三大門類,武學、道術、陣法並駕齊驅。只不過華夏後人尊武重道,所以陣法系也便漸漸沒落了。但是世人不知道的是,陣法的歷史可要比毒術、醫術等衍生門類古老太多了。當年盤古大帝於混沌中開天闢地,最早的發現了在鴻蒙宇宙中存在著一方絕世大陣,那星空中的神秘陣法亘古長存,天地萬物,諸天星辰皆是按照那陣法的運行軌跡在生長繁衍。它包羅萬象,大到星辰日月,小到蛇蟲鼠蟻,在那方陣法中都能夠找到源頭。盤古大帝更是以此陣法為基,以諸天星辰為石,以烈日為陽眼,以冷月為陰眼,將那方神秘陣法完善,把華夏祖星安置於星海之中。換句話說,這方宇宙,其實就是一方無比玄妙的法陣。不過因為後世人越來越傾向於追求自身的強大,使得陣法的奧妙被人逐漸遺忘了。可即便如此,陣法在華夏依舊沒有消失,它歷經歲月滄桑,日月輪轉,雖不及武學和道術那般為世人追捧,但也源遠流長,不曾斷絕。」伏亂望著在鳳凰台上忙碌的八名修者,眼中閃過一絲嚮往與追憶,對凌瑀輕聲解釋道。
「既然陣法若修至極盡並不弱於武者和道者,那麼為何在華夏大陸上的陣法門派卻屈指可數呢?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令人敬而遠之的原因吧?」聽到伏亂的話,凌瑀沉思半晌,開口問道。
「不錯,陣法修行者的確與武者和道者不同,習武者和修道者可以利用自身吸收天地元氣,捕捉虛空中的天地道痕,從而壯大己身,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以此來突破天地禁錮,飛升仙域,或者抵達更遙遠的地方。但是陣法修行者卻不行,陣法修行者想要單純的以陣法提升修為十分艱難,因為他們需要將自己作為爐鼎,將陣法刻在骨血與神魂之上。骨血尚且好說,但是神魂乃是人體內最為脆弱的地方,想要在神魂上刻畫陣紋,非常人所能嘗試的。稍有不慎,便會對身體造成難以癒合的創傷,輕者魂魄殘缺,斷送修行路,重者甚至直接神魂俱滅,無法再輪迴。」伏亂輕聲說道。
聽到伏亂的話,凌瑀輕輕地點了點頭,怪不得世間頂級的陣法大師如鳳毛麟角般稀少,原來陣法的修行之路如此坎坷。雖然吳道精通陣法,但也僅僅是將陣法作為修行或者禦敵的手段,而非專門修行陣法的修者。想要將神魂都刻上陣紋,並且以此為基,終生修行,的確是需要一番大氣魄啊!同時凌瑀也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世間雖有諸多陣法門派,但是像伏亂所說,有膽魄將自身作為陣法爐鼎的人,幾乎不存在。肉身為陣,精血為石,將自身融於天地,將陣法和宇宙萬象相合,先不說能否修有所成,單是這份破釜沉舟的勇氣,就會令很多人望而卻步,不敢輕易沾染。
看到凌瑀感嘆的神色,伏亂繼續說道:「我不知道現如今的華夏大陸是否有敢於將自己神魂刻上陣法的修者,但在我處於鼎盛時期的那個年代,的確有一人曾經嘗試,並且成功了。他用了幾乎三百年的時間,才將陣法刻在神魂之上,當陣法入體之後,他的修為一日千里,甚至能夠控日月,掌乾坤,是世人眼中神明一般的人物。」
「難道,除了在神魂上刻畫陣紋以外,就沒有其他方法讓人依靠陣法達到無雙境界嗎?」凌瑀思慮片刻,繼續問道。
聽見凌瑀的話,伏亂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嘴角揚起一絲古怪的笑意,輕聲說道:「有,那種方法不僅沒有將己身作為爐鼎那麼兇險,而且若修有所成,一身修為也同樣能夠震古爍今。而那種方法就是,傀儡共生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