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叟,鶴翁?聽名字他們應該不是人族吧?可是這樣強大的修者為何以前卻聞所未聞呢?」司空擎宇低聲咀嚼著鹿叟、鶴翁兩個名字,輕聲問道。顯然他對這兩個名字十分陌生,從未聽過。
「他們曾是這華夏祖星上數一數二的妖族大能,說起來,那應該是數萬年前的事了。這兩位妖族大能成名已久,但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避世,遠離紅塵,此後就再也聽不到他們的消息了。我一直以為他們早已飛升仙域,卻沒想到以他們二人的修為竟然還能滯留人間。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們二人,而我之所以認得他們,是因為院長跟我提起過。」荊奕搖了搖頭,解釋道。
「沒想到這兩個小傢伙也來湊熱鬧了,看來今天有這二人相助,你一定可以洗脫嫌疑,重證清白的。」伏亂扭頭望向立於高空的鹿叟、鶴翁二人,拍了拍凌瑀的肩膀,輕笑著說道。
「哈哈哈,凌小友,之前在東海之濱的時候我就說過,咱們一定會有再見之日的。今天,就讓我們來重現當日的場景,還你一個清白吧。」二人緩緩地落在神武台上,鹿叟手拄拐杖,輕笑道。
「世人皆知你凌瑀俠膽仁心,為了華夏安寧四處奔波,怎麼可能是弒殺恩師的兇徒!再說了,如果你真是那種十惡不赦的歹人,當初又何必於這神武台上大敗各路聖子呢!」鶴翁隨之附和道。
「凌瑀見過兩位前輩,我與兩位前輩素不相識,卻沒想到為我出頭的竟是妖族大能,世態涼薄,令人唏噓啊!」凌瑀邁步走到兩位老者面前,抱拳施禮,他望著台下冷眼旁觀的修者,感慨道。
當鹿叟、鶴翁兩位老者視線掠過凌瑀,看到凌瑀身旁的伏亂時,他們心中微微一動。之前他們於東海相見時,兩位老者便覺得伏亂絕非普通的修者,如今他們和伏亂六目相對,鶴翁的腦袋「嗡」了一聲,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他扭頭看了看身邊的鹿叟,以只有他們二人能夠聽到的聲音低語道:「老鹿,你記不記得在我們少年之時,華夏曾有一位震古爍今的強者,他被譽為亘古以來修為最高的人族。後來他被神秘修者陷害,身體被肢解成九個部分,分別葬在華夏的人間和幽冥界,那些地方後來演化為絕地,世人尊稱那些封印其軀體的地方為九荒。眼前的人,與那強者很像。」
聽到鶴翁的低語,鹿叟也不動聲色地瞄向伏亂,當看到伏亂剛毅的面頰和其身上散發的無敵氣勢的時候,鹿叟的臉色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們與伏亂是同時期的人物,雖然過去了數萬年,但仍舊能夠依稀地記得伏亂的容貌。此人雖然只有聖人境的修為,但是那種從骨子裡蕩漾而出的無匹氣勢簡直就是伏亂在世啊。想到此處,鹿叟衝著鶴翁點了點頭,二人十分默契地走向伏亂。
二人邁步來到伏亂面前,抱拳說道:「這位道友,我們曾於少年時有幸見過一位修為驚天的前輩,他名為伏亂,是遠古至今最為強大的人族,雖然後來他被歹人肢解,但是他的敵手卻無法將伏亂前輩擊殺,只能將他的肢體分別封印於九處絕地之中,也就是現在世人所說的九荒。我看道友的容貌與那位前輩有八分相似,所以我二人斗膽問一句,不知道道友與那位伏亂前輩是什麼關係?」
「哈哈哈,沒想到數萬年過去了,在華夏居然還能有人記得我,難為你們兩個小子了。不錯,我就是伏亂,那個世間無焚我之焰,天地無葬我之處的伏亂!」伏亂蒼涼的笑聲穿金裂石,一往無前,好似一把寒芒閃爍的利刃,直刺眾人的心田。說來也奇怪,伏亂明明只有聖人境的修為,但是此時的他卻像是這萬丈紅塵中的主宰一樣,那氣吞山河的氣韻令人忍不住匍匐在地,俯首膜拜。
聽到伏亂的話,鹿叟與鶴翁二人眼中的震驚無以復加,他們幾乎同時跪倒在伏亂面前,行大禮參拜。兩人態度恭敬,朗聲說道:「妖族小輩鹿叟、鶴翁,見過伏亂前輩!」
看到鹿叟、鶴翁二人的動作,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在了原地。荊奕和司空擎宇等至尊沒有想到,凌瑀身邊的這位中年漢子竟有這樣的來頭,居然能夠讓兩位仙人境的妖族大能低如塵埃,虔誠叩拜。凌瑀和歸墟七煞也沒想到,一直跟在他們身邊,與他們同吃同住的伏亂竟然有著如此輝煌的過往。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驚嘆於伏亂的底蘊,鍾子明便是其中之一。當看到鹿叟、鶴翁二人的言行之時,鍾子明眉頭微皺,眼底閃爍著絲絲怨毒。原本他的計劃就是要讓凌瑀背負弒師的惡名,從而將其推向華夏眾人的對立面,這樣一來,華夏修者必將群起而攻之。到時候就算神武學院的至尊有意袒護,也定會迫於世俗的壓力,將凌瑀逐出神武學院。而沒有了學院庇護的凌瑀,自然不是他的對手,而鍾穆揚的仇便可以報了。但沒想到,伏亂和鹿叟二人的出現,將他的計劃全都打亂了。
「你們兩個起來吧,今天凌瑀這小子才是主角。你們不是可以幫他恢復清白之身嗎?那就讓這些人看看你們的證據,以免有人說我們以勢壓人。」伏亂掃了一眼臉色鐵青的鐘子明,沉聲說道。
「請前輩放心,以我二人之力,定可以將當日所發生的事情重現,還凌小友一個清白。」鹿叟與鶴翁站起身來,對著伏亂微微頷首,恭敬地說道。他們是仙人境強者,場景重現只是小手段。
鹿叟說完,扭頭對著鶴翁點了點頭,二人心意相通,只見他們同時伸出雙手,四道湛藍色光束從他們的掌心射出。這四道光束最終於半空中匯聚,最後演化成一面直徑約有一丈的巨型鏡面。
看到二人的動作,伏亂輕輕地點了點頭,看樣子對於二人所使用的法術十分熟悉。這種術法乃是修者達到一定境界便能施展的圓光術,這種術法可以將圖像呈現於紙上、牆上、水中、甚至手掌之上。圓光術在修行界,甚至民間都極為流行,百姓或修者利用圓光術查事、驅邪、開光、通靈、懲惡等等。而像此刻鹿叟與鶴翁所施展的則是更為高深玄妙的大圓光術,或者叫做老光術。
大圓光術的高深之處就在於,它可以於虛空中顯化影像。不僅成像的範圍要遠大於小圓光術,而且畫面的清晰程度也是小圓光術所無法比擬的。而此時空中的影像,非修為高深者不能施展。
荊奕和神武學院的一眾修者望著神武台上空的圓光景象,紛紛屏住呼吸,凝神觀看。圓光術雖然可以將之前所發生的事情進行回溯,但卻沒有聲音。可是對於凌瑀而言,僅有影像便足夠了。
隨著兩位老者靈力的輸入,光鏡中的影像也越發的清晰。時間不長,眾人便看到了一張木床和躺在床上的赤羅至尊。他臉色蒼白,呼吸急促,顯然病得很重。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房門突然打開,帶著面具的凌瑀來到病榻之前。他從懷中取出一滴藍色液滴送到赤羅的手上,當凌瑀出去之後赤羅竟然又將那滴天雷生露吐了出來。看到此處,凌瑀眼眶泛紅。那是赤羅至尊第一次騙了自己,也是最後一次。再後來,歸墟七煞和伏亂依次走進房內,赤羅至尊對凌瑀說了幾句話以後便溘然長逝。望著安然睡去的赤羅至尊,荊奕等人心頭沉重。此畫面一出,凌瑀便是清白的了。
在感受到赤羅至尊仙逝以後,凌瑀伏在床頭痛苦地哀嚎著,雖然眾人聽不見凌瑀的哭聲,但依舊能從凌瑀絕望的臉色上感受到彼時的他有多麼的傷心。當凌瑀被眾人攙扶起來,走出小屋不久,一名神武學院的弟子走了進來。再然後,大約過去了一刻鐘的時間,荊奕、白悠和墨僧等人的身影也顯現在畫面之中。當一眾至尊出現的時候,影像也戛然而止,光鏡隨清風散去。
「鍾子明,現在兩位妖族前輩已經證明了凌瑀的清白,赤羅前輩乃是重傷所致,命數已盡,你還懷疑赤羅至尊的死和凌瑀有關係嗎?」荊奕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扭頭望向鍾子明,沉聲問道。
看到荊奕威嚴的臉色,鍾子明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他邁步走到神武台邊緣,對神武台上的凌瑀抱拳說道:「我也是擔心赤羅前輩被奸人所害,衝動之下險些釀成大錯,還請凌道友不要介意。」
「無妨,鍾道友也是為了神武著想,只要你不是公報私仇,我當然不會跟你計較。」雖然鍾子明為道法系教師,但是凌瑀依舊沒有給他留任何情面。凌瑀掃了一眼鍾子明,不咸不淡地說道。
「荊院長,我們二人聽聞星海中又有數十艘古舟正向華夏駛來,雖然我們修為低微,卻也想為華夏盡一份力,所以特來相助,希望荊院長不要嫌棄才好啊。」鹿叟來到荊奕面前,抱拳笑道。
「我華夏若能得二位前輩相助,定可以如虎添翼,相信將萬星土狗逐出華夏指日可待。」原以為兩位妖族老者只是為了凌瑀而來,如今聽到他們的話,荊奕大喜過望,他面露喜色,朗聲說道。
「將那些雜碎趕出華夏怎麼能不算我一份呢!南荒御獸王庭前來支援!」荊奕話音剛落,突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厲雷般的大笑聲。眾人扭頭望去,發現一位七旬老者乘坐騎駕雲而來。
此人一頭花白短髮,身著虎皮棉袍,紅臉膛,招風耳,聲音粗獷,一看便知是雷厲風行之人。在其身下是一頭長約三丈的巨型雪豹,此豹通體如雪,一塵不染,背上長有三丈雙翅,威風凜凜。
「雷震洪,你不在御獸王庭好好呆著,來這中州湊什麼熱鬧。」鶴翁看到此人之後,哈哈一笑,打趣著說道。雷震洪乃是華夏三大神秘組織之一,御獸王庭的主人,沒想到他竟然也來了。
「何止是我呀,連崑崙妖王都來了,我當然也不能錯過了!」而後,雷震洪對著西方天際朗聲說道:「連我都露面了,你也別再藏著了。別人也許看不到你,但我卻可以感知到你的氣息。」
「若知道你要來,我就晚些日子到了。世人都知道你們御獸王庭善於感受天地間異類的氣息,這種無所遁形的感覺真討厭。」話音剛落,就見西方天際突然蕩漾起一團濃霧,當濃霧消失之時,一道身高約有八尺的偉岸身影出現在世人的眼前。此人身著白色長衫,看年紀約有四十歲上下。這位崑崙妖王丰神如玉,相貌英俊,當其出現的時候,一股滔天妖氣隨之洶湧而出,讓人動容。
當崑崙妖王的身影顯化之後,除了伏亂和雷震洪之外的所有人都呆愣在了原地。他們雖然沒有見過這名妖王,但是他的威名早已令眾人如雷貫耳。這位絕代妖王成名十萬餘載,本體是崑崙山巔的一株傲世雪蓮。他吸收日月之精華,吞吐朝露晚霞之靈氣,寒來暑往,他在風吹雨打中飄搖了三萬年,終於開啟靈智,走上了修行的道路。他從一株雪蓮到渡過化形劫用了一千年,從歸元境到至尊境用了一千年,從至尊境到仙人境又用了一千年。三千年後,他憑藉一人之力以鐵血手腕統一了崑崙聖地,令無數妖族對其俯首稱尊。在統一崑崙妖界之後,他便於人間銷聲匿跡了。此後的十萬餘年中,崑崙少有動盪,也正是因為他,才守護了崑崙萬載安寧,以至於萬星強者降臨華夏之時,因忌憚他的威名,而不敢踏入崑崙半步。
這位絕代妖王久居於崑崙,他滌盪了歲月,驚艷了萬古。如果說華夏妖族還有傳奇的話,那麼,這個人一定是他,崑崙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