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在二月初三這天的清晨,凌風和帝洵二人早早地起床洗漱,收拾一番。今天可是個大日子,不能輕率。
一家人匆匆地吃過早飯,凌風取出偷偷煉製的草藥。當他將草藥持在掌中的時候,一股藥香撲鼻而來。這是他和帝洵為孩子們精心準備的淬鍊血肉的草藥,其中有些草藥所含精氣過於陽剛霸道,也都被他們二人煉化得細潤綿柔。另外,董秀珍本來就是國醫聖手,即便是看似普通的幾味藥材,經過她的搭配,也能變為一副上好的固基靈藥,更別說帝洵二人採回來的都是珍稀的靈草了。
凌風眾人剛剛收拾妥當,便有獵手們帶著自家的孩子陸陸續續的趕來。雖然成人禮每年都有,但是這五年一次的洗禮卻更像是一場隆重的盛會。凌家莊有兩百多戶人家,除去在外面打拼的,年紀過大的,一般今天都會來觀禮。不大工夫,院子裡就站滿了黑壓壓的人群,好在凌風家院子寬闊,容納個三四百號人不成問題。
在房間的正門前面,擺著一方香案,上面有香爐、供品等。凌風居於正前方,帝洵與村里六位百歲以上的老人位於第二排,再往後,便是凌天浩等中年獵人,凌瑀和墨婉君等一干婦孺位居最後。凌瑀和大壯,石頭,大個兒幾人在後面竊竊私語。幾個小夥伴少年時經常一起玩耍,都說童年的感情是最純潔的,即使五年未見,凌瑀和他們好像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就像自己才離開了五天而已。
「小瑀,你這幾年都跟著村長去哪裡打獵了?外面好玩嗎?」大壯拉著凌瑀的手,小聲地問道。凌大壯是虎子的兒子,年紀比凌瑀大三歲,在凌瑀小時候就曾說過要保護他。二人關係很好。
「這個......我和兩位爺爺就在松林周圍打獵的,你也知道,爺爺對我很嚴厲,所以我每天都與野獸為伴。很單調的,說說你吧。」凌瑀知道很多事情不能說,索性就轉移話題。
「我的生活也好不到哪兒去。成人禮的時候,我家老爺子非要逼著我去寒月城讀書,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就不適合干那些枯燥的事,後來還是天浩伯伯勸說,我爹才同意我跟著他去松林打獵,因為這事,他整整三天沒跟我說話。」凌大壯回想著當時的場景,搖頭苦笑。
「其實去讀書也沒什麼不好,最起碼可以不用整天像打獵一樣提心弔膽。」凌瑀雖然年紀比大壯小,但是卻很成熟,他能夠理解虎子叔的苦心。誰喜歡自己的孩子每天與野獸為伴,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呢。只是這些話他並沒有對大壯說,一是怕他年紀小不能夠理解,二是尊重虎子叔作為一個父親的尊嚴。
「大個,你和石頭這幾年都在忙什麼?以後有什麼打算?」凌瑀扭頭望向一高一矮兩個小伙子。
大個兒的真名叫凌雲,在這四個小夥伴中是最高的,他皮膚白皙,眉清目秀,只是從其眼中微微閃過的狡黠的目光可以看出,他並不是一個像外表看上去那麼乖巧的孩子。
石頭的真名叫做凌磊,皮膚黝黑,但卻是那種很健康的黑色。石頭雖然在四人中個子最小,但體格卻是最壯實的,性格也是最憨厚的。
「我打算去寒月城經商,咱們村里人每天打獵太辛苦、也太危險了,我要開茶館、開客棧、開酒樓,讓咱們村里人不用再過那種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以凌雲的聰慧,從商這條路的確很適合他。憑他的聰慧,他完全可以實現這些許下的願望。
「我打算聽我爹的,老老實實的去讀書,也許以後會考取個功名,再不濟,也可以去做個帳房先生。」凌磊性格穩重,而且很聽爹媽的話,是個很孝順的孩子。
「唉,沒想到咱們還沒想好長大是什麼樣子呢,現在卻不知不覺地長大了,來不及想像,更來不及思考。我還是懷念咱們小的時候,去抓些小動物,打雪仗,還有咱們救過的那隻小白貂。」凌大壯輕嘆一聲,回想著童年的時光,眼中一片懷念。
「是啊,咱們小時候是村子裡所有大人頭疼的對象,頑皮、自由、淘氣。掏鳥窩、抓松鼠、打雪仗、小白貂......小白貂?!我知道了!」凌瑀說著說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他一拍腦門,頓時明白了在松林的遭遇。
怪不得當時看見那隻玄冰貂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怪不得它要送給自己那麼珍貴的丹藥,原來這一切都是有因果的。凌瑀確定,五年前遇到的那隻玄冰貂就是自己小時候救過的那一隻小白貂。凌瑀從小就開始修行,對任何生物的氣息都過目不忘,只是那件事太過久遠,以至於自己第一時間沒有想起,直到剛才大壯提起,他才恍然大悟。原來,那隻玄冰貂是為了報恩啊,只是不知道它現在在哪?怎麼樣了?是否還有一些陰險的生靈要取它的血肉煉藥,或者當做食物。凌瑀抬頭望著遠方,曾經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
「小瑀,你怎麼了?沒事吧?」大壯見凌瑀一陣失神,以為他遇到了什麼煩心的事。
「哦,沒事,我只是想到了一個朋友。」凌瑀對關心自己的大壯報以感激的微笑,輕笑著回答道。
正在這時,凌風輕輕敲擊香案,眾人才止住了言語,因為他們知道,成人禮開始了。
成人禮的第一件事就是叩上蒼、拜人皇、祭先祖。這是成人禮上最莊嚴的儀式,在場的三百多人鴉雀無聲,針尖落地可聞。
凌風自香案上拿起三炷香,拜了三拜。身後的鄉親們也跟著他拜了三拜。凌風和帝洵雖然不是凌家莊的原住民,但是經過這些年的相處,他們的血肉早已融入了這片土地。
凌風與眾人祭拜之後,將今年滿十三歲的少男少女喚到香案前,算上凌瑀一共十二個人。這十二個人一字排開,跪倒在地,向先祖叩首、敬香。他們身後的眾人神色極其莊重,也許對於不諳世事的孩子們來說,這只是一個儀式。但是對於他們來說,這是一份希望,一種寄託,是他們心中無比神聖的信仰。
見孩子們行完叩拜禮,凌風從身後的一個小木盒中取出五隻髮簪和七隻由各種異獸的牙齒或角打磨成的護身符,遞到他們面前。
參加成人禮的十二人之中有七個男孩,五個女孩。髮簪是給女孩的,護身符是給男孩的。無論是髮簪還是護身符,都是凌風用珍貴的獸角和獸牙製成。有烈火獅的角,寒冰猛獁的的牙,青雷雕的巨喙等等。經常佩戴可以使人筋骨強橫,百病不侵。這些物件,對於這些剛剛成年的孩子們來說,再好不過了。
「孩子們,今天對你們來說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因為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成年人了。你們有了選擇的權利,選擇你們以後的人生路該怎麼走。你們可以跟著父輩進松林打獵,可以外出求學,可以經商,甚至,你們可以習武修道。今天,是你們人生中第一次選擇,你們的父母不會幹涉你,他們雖然會給你們一些建議,但是決定權在你們手中。我希望你們可以慎重的思考,雖然以後這種選擇還有很多,但是我希望你們可以認真對待,因為每一次看似細微的決定,都可能影響你們的一生!」凌風站在香案前,面色嚴峻地對孩子們說道。
十二個孩子緊緊地握著雙拳,目光堅定,望著面前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認真地聆聽著他的話。
「好了,現在你們可以回到你們的父母身邊,聽取他的們建議。然後回來,大聲地告訴我你們的選擇。」凌風掃了一眼面前的十二個孩子,緩緩說道。
除卻凌瑀以外,其它的孩子各自回到父母身邊,為了尋找出最適合自己的出路與他們的父母商量、辯解、爭論。
「爹,我想跟著你進松林打獵,馳騁雪域......」
「可是打獵很辛苦的,早出晚歸,還會遇到各種野獸,十分危險,你不怕嗎?」
「我不怕,我覺得子承父業沒什麼不好,而且還能經常陪在家人身邊......」
「娘,我想出去求學,以後封侯拜相,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離凌家莊最近的頂級學府也有萬里之遙,一個人在外面很辛苦的!」
「沒關係的,娘,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娘,我打算在家裡陪著您和父親,學好針線廚藝,等再過幾年嫁一個樸實的漢子,相夫教子,侍候雙親。」
「燕子,我和你爹沒那麼不開明,你如果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年輕的時光就那麼幾年,千萬別苦了自己,免得以後空留遺憾。」
「娘,我是認真的,作為一個女孩子,我想安穩才是最重要的。」
「.......」
時間不長,這十一個孩子已然有了自己的決定,他們紛紛回到香案前,對著凌風鞠躬示意。
凌風看著這些孩子眼中流露出的堅定,輕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