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八道菜擺上桌面的時候,安洛煙款款起身,為自己倒了一杯美酒。她端起酒杯,對著一眾修者說道:「感謝各位道友賞臉來參加這次聚會,為了表達對各位的謝意,安某先敬大家一杯。」
眾人見安洛煙起身,也都紛紛站起來,將酒斟滿,一飲而盡。雖然三十名修者心思各異,暗流涌動,但出於對主人的尊重,他們當然不會在聚會剛剛開始就多生事端。
其實在眾人聊天的時候,就儼然將這三十人分成了不同的陣營,其中最明顯的就是以凌瑀為首的陣營和以白俊昊為首的陣營之間所呈現出的敵對狀態。凌瑀、釋塵、易寒、卜雲竹為一個陣營,期間唐槿萱曾數次欲言又止,似乎想要對凌瑀說些什麼,但終究她還是沒有吐露出隻言片語。而白俊昊、洪斌以及另外兩位修者則處於另一陣營。那兩名修者一個名為沈濤,一個名為張月熙。張月熙是一名二十五歲上下的女性修者,凌瑀依稀記得,她來自南荒,而那名叫做沈濤的修者則來自中州東部。看他們與白俊昊交談時俯首帖耳的狀態,應該都是想依附於白家的人。
而除了作為東道主的安洛煙以外,還有一方陣營處於觀望態度,除了凌瑀和白俊昊等八人之外,其餘的二十二人均屬於這個陣營。包括端木雨涵、唐槿萱,以及凌瑀有過印象的江劍秋。除卻端木雨涵心無外物,不受干擾,以及唐槿萱似乎有些傾向於凌瑀外,其他人都抱著坐山觀虎鬥的態度。眾人都知道,白家是帝都手眼通天的狠角色,旁人自然不敢輕易招惹。而凌瑀雖然看似並無威望且無家族庇佑,但是從帝都皇族和神武學院幾位長老對待他的態度上看,肯定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所以,大多數人都選擇持中立態度,互不相幫,以免引火燒身。
酒過三巡,凌瑀吃飽喝足,緩緩地站起身,對安洛煙說道:「安大美女,之前白俊昊說要與我比試,但今天你是主人,所以我想詢問一下你的意見,以免破壞了這和諧的聚會。」
「這......可以是可以,不過這裡是望仙樓,不比世俗間的普通酒樓,如果損壞了這裡的草木,恐怕我們都擔待不起。而且,這裡處在帝都城中,在這裡切磋,如果有什麼傷亡的話,恐怕不妥吧?」安洛煙遲疑了片刻,輕聲說道。說話間,她以眼神示意凌瑀,暗示他這裡乃是帝都,距離白家很近。言外之意是,如果凌瑀傷到了白俊昊,以白家在帝都的聲望,恐怕不好收場。
「安大美女放心,我會留他一條性命的。」凌瑀胸有成竹地說道。他知道安洛煙是在擔心自己,雖然她外表火辣放蕩,實則卻是重情重義地爽朗性格。二人平日裡打打鬧鬧,感情卻與日俱增。
「你找死!」白俊昊見凌瑀和心中的女神調笑,一股妒火湧上心頭,他恨不得將凌瑀千刀萬剮。此時的白俊昊再也顧不得什麼風度,只見他從界靈中抽出一把寶劍,縱身一躍,刺向凌瑀。
雖然白俊昊僅有魁斗境初期的修為,但凌瑀依舊不敢大意。白俊昊明知修為不如自己,卻依然敢於向自己發出挑戰,顯然他是有所依仗的。凌瑀只想速戰速決,所以才故意與安洛煙調笑,藉此激怒白俊昊。只有這樣,白俊昊才能迅速落敗,而將自己的底牌亮出來。這裡不比神武學院,如果在此處發生意外,恐怕以白家人的作風,自己很難離開帝都。
見白俊昊一劍刺來,凌瑀眼中閃過一絲厲芒,只見他赤手空拳,迎著劍鋒而上。他看得出,白俊昊手中的寶劍雖然不凡,但充其量也不過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凡階利刃。恢復修為後的凌瑀信心暴漲,想要以血肉之軀檢驗一下《蒼龍勁》全力一擊的威力。他右腳猛地一蹬地面,躍入高空,沖向白俊昊。
白俊昊見凌瑀手無寸鐵的衝來,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之色,雖然他暗地裡打聽過凌瑀的修為,但他總感覺凌瑀徒有其表,那些傳聞只不過是被人放大了而已。況且,他的父親曾對他說過,凌瑀不堪一擊。只不過白俊昊忘記了一點,白昆說凌瑀不堪一擊,是因為白昆的修為遠高於凌瑀,那是境界的壓制和高位者對於低位者的俯視。而他白俊昊,還沒有資格與他父親站在同一高度考慮問題。
在寶劍即將刺入凌瑀胸膛的時候,凌瑀在空中微微側身,避開白俊昊的劍鋒,同時他暗中蓄力,運轉《蒼龍勁》拳法。拳法真義在凌瑀周身各大經脈中遊走,最後匯聚於拳尖,擊向寶劍。
白俊昊本以為自己會將凌瑀一劍擊殺,卻沒想到在最後關頭被凌瑀躲過了。白俊昊認為那是凌瑀窮其全身之力的結果,而非刻意為之。但當他看到凌瑀避開劍鋒,揮拳擊向寶劍的那一刻,白俊昊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慌亂。他知道,自己小瞧了凌瑀。剛才的那一劍並非是凌瑀全力閃過的,反而他是在向自己彰顯著帶有強烈俯視姿態的從容。雖然此時的白俊昊很想將寶劍抽回來,或者改刺為掃,橫劈向凌瑀的咽喉,但是凌瑀的鐵拳已在劍旁,讓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不過白俊昊仍舊懷有一絲僥倖,認為凌瑀的血肉之軀敢與寶刃相接,純粹是自尋死路。
但是,當凌瑀閃著淡藍色光芒的拳頭砸中寶劍的那一刻,白俊昊終於後悔了。他感覺自己仿佛在瞬間被天雷擊中一般,洶湧狂暴的雷電之力順著劍身傳到他的手臂之上,白俊昊半邊身子瞬間失去了知覺。那雷電之力正是凌瑀在第四次渡劫時從天罰中悟到的,取天道神雷為自己所用,克制世間諸邪,淨化天地萬物。尤其在凌瑀將神雷之力與《蒼龍勁》拳法融合之後,威力更加驚人。
看著白俊昊手中的寶劍脫手而飛,凌瑀知道他已經中招。如果對方是易寒或者小黑,哪怕是萍水相逢的人,凌瑀都會停下攻勢,等待對方恢復。但是白俊昊不同,他們白家屢次針對自己,甚至想取自己的性命。如果當初在皇極山,不是古軒等人及時制止的話,恐怕凌瑀早已被他們擊殺了。而後,白家人更是暗中對自己下了追殺令,以五百顆仙晶石作為酬勞,懸賞取下他頭顱的人。他與白家早已是不死不休的敵對關係,對待敵人,凌瑀從來沒有手軟過。
只見凌瑀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在空中旋轉身軀,踢向白俊昊的胸膛。而此時的白俊昊見凌瑀猛然踢出的右腳,眼底閃過一絲絕望。然而,就在凌瑀即將踢中他的時候,被三道聲音阻止了。
「不要!」
第一道聲音是釋塵發出的,釋塵乃是佛家弟子,實在不忍心白俊昊被凌瑀擊殺於此。另外,釋塵也是擔心如果白俊昊被凌瑀所殺,在帝都城中會給凌瑀帶來難以抗衡的兇險。第二道聲音來自唐槿萱,在她的眼中閃爍著一縷央求。凌瑀知道,唐槿萱並非是為了白俊昊求情,應該是擔心擊殺白俊昊之後給神武學院帶來麻煩。而第三聲喝止是出自洪斌之口,洪斌一心想要依附於白家。從須彌空間回來的時候,他還特地帶了些禮品拜訪了白昆。如果他和白俊昊在一起的時候,白俊昊被擊殺,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望著唐槿萱楚楚可憐的眼神,凌瑀心中莫名的一痛,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過。也正是因為她的眼神,凌瑀決定留下白俊昊的性命。雖然之前他對安洛煙保證過不會擊殺白俊昊,但剛才的自己仿佛入魔了一般,心中只有殺戮,再無其它。冷靜下來的凌瑀輕聲一嘆,雖然壓制住了心中的魔性,但此時的他狀態很不好,不僅體內的氣血一陣翻湧,心情也變得十分煩躁。
凌瑀冷哼一聲,右腳向下偏移了許多,錯開了白俊昊的胸膛,踢在了他的肋骨之上。凌瑀知道,如果今天真的殺了白俊昊,不僅自己有危險,恐怕還會連累安洛煙以及神武學院,甚至會連累在場所有人和他們所在的家族。也許神武學院和易家不用懼怕白家的威懾,但是如果將安洛煙和釋塵等人牽扯進來,凌瑀則會覺得十分的愧疚。
雖然凌瑀的一腳避開了白俊昊的要害,可卻絲毫沒有減小力度,那一腳重重地踢在了他的肋骨之上。只見白俊昊一口鮮血噴涌而出,骨斷筋折的聲音自他身體中傳出,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白俊昊受到重擊之後在空中向後翻滾了數周,最後重重地砸在了木桌之上。檀香木桌十分堅固,卻被他砸的粉碎,桌子的碎屑伴隨著盤子的碎片向四周迸射,發出清脆的響聲。
「好,凌瑀,這是你逼我的!到了陰曹地府就說是我白某人殺的你,你別忘了!」被攙起的白俊昊狠狠地甩開洪斌的手臂,他抬起頭,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其中還夾雜著一絲殘忍和瘋狂。
看到白俊昊的舉動,凌瑀明顯的感覺到不對勁。按理說以他的力度,就算沒有讓白俊昊變成一個廢人,他也絕不會這麼輕易地站起來,而白俊昊說的那些話讓凌瑀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凌瑀背過雙手,輕輕地撫摸著界靈指環,等待著白俊昊下一步的動作。他看得出來,現在的白俊昊絕非強弩之末,而是真的沒有大礙。看著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凌瑀不敢大意,倒退數步,嚴陣以待。
「凌瑀!你受死吧!能死在我家祖傳的仙器之上,也是你的榮幸!」白俊昊說完,只見他手指上的界靈指環突然閃過一道紅光,與此同時,一股仿佛要毀天滅地的恐怖威壓突然降臨。
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不僅是因為白俊昊遭受重創之後並無大礙,更是因為他手上那件武器散發的滔天威勢。凌瑀眯起雙眼,仔細打量白俊昊手中的武器。
那是一把長約四尺的紅色長劍,在劍身上仿佛燃燒著血紅色的火焰一般,不停地閃爍著凶光。在劍身上,雕刻著七顆鬼頭,每顆鬼頭的雙眼都是鏤空的,而在那鏤空的鬼頭裡,竟然還閃爍著幽綠色的光芒。長劍一出,在場的眾人仿佛聽到了漫天惡鬼在悽厲的哀嚎著。原本晴朗的天空因為那把長劍的出現而變得陰沉無比,長劍的紅光好似染紅了蒼宇,將天地萬物都籠罩在一片血色之中。
「凌瑀,這是我白家祖傳的仙器聖物,它名為噬鬼血靈劍,乃是我家老祖成名的仙器,我看今天你如何能夠逃脫!」此時的白俊昊眼中閃爍著殘忍的目光,他如同末世修羅,向凌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