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瑀,小黑,你們兩個出來,我們要為大師兄、唐小姐和被你們打劫過的善良同門討回公道!」次日清晨,凌瑀剛剛打坐修煉完畢,就聽見一陣劇烈的敲門聲伴隨著嘈雜的腳步聲傳來。
那一聲聲肆無忌憚的叫喊打破了院中的和諧,也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小黑和吳道二人。昨夜他們四人談天論地,對飲長歌,直至午夜才散去。凌瑀和釋塵起床修煉的時候,小黑二人還在睡夢中。
「誰呀?!這一大清早的,煩不煩!」話音剛落,就見睡眼惺忪的小黑搖搖晃晃的從房間內走了出來。小黑二人和凌瑀的修煉方法截然不同,凌瑀的修行極為自律,十數年風雨無阻。而對於吳道和小黑來說,如果讓他們在清晨放棄柔軟溫暖的床鋪起來修煉的話,還不如給他們擺一桌山珍海味的美餐來得實在。刻苦修行?不存在的!
「黑狗熊,趕緊打發他們走,跟蒼蠅似的,打擾胖爺我休息!」聽到門外的叫喊,吳道也推開床邊的窗口,探出身來,對小黑嚷道。他赤裸著上半身,肥胖的身軀一覽無餘,甚至比女子還要豐滿。
「哎呀,知道了!」小黑眯著眼睛望了吳道一眼,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道。他們昨夜才堪堪睡了一個多時辰,無論對誰來說,打擾一個睡眠不足的人做美夢,都是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
小黑越過凌瑀二人,徑直來到院門前,只見他雙手握住門栓,猛地打開院門,不分青紅皂白地吼道:「你們幹嘛的!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好好休息了!你爹娘有沒有教過你們尊重別人!這就是你們神武學院的待客之道嗎?你們誰是領頭的?給我出來,我需要一個完美的解釋!」
小黑本來就身材魁梧,面相兇惡,再加之他昨夜沒有休息好,雙眼中布滿了血絲。通紅的雙眼加上一副凶神惡煞的神情,將門外的一眾修者震懾住了。他們一臉錯愕地望著小黑,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按理說,這神武學院是他們的地盤,而且他們出師有名,卻不明白積累起來的氣勢為何明明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被小黑的一頓訓斥就瞬間瓦解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進退兩難,呆愣在了原地。
就在此時,凌瑀透過打開的院門看見了一位有過一面之緣的人,那人身高八尺,長相俊美,只是在飄逸出塵的氣質中有一縷陰柔讓人覺得不太適應。他正是給唐澤報信,將白家人圍在山下的消息告知凌瑀的丁群。其實在凌瑀第一次見到丁群的時候,就感覺到他對自己有著一股隱隱的敵意,那時凌瑀並不知道哪裡得罪過丁群。後來發生的種種事情才讓凌瑀有了一絲猜測,或許這個丁群也是唐槿萱的仰慕者之一。而今天所發生的事情,估計也是丁群在背後一手謀劃的。
好像是為了要驗證凌瑀所說的話一般,當小黑鎮住一眾修者的時候,丁群對身邊的一名修者耳語了幾句,那名修者一邊點頭,一邊將視線瞄向小黑。在丁群轉頭的瞬間,眼底的一絲陰毒被凌瑀捕捉。而後,丁群雙手抱肩,如同一個局外人一般,幸災樂禍地看著被他叮囑過的那名修者走向小黑。當他的目光注意到院中的凌瑀時,眼中再次閃動起一絲波瀾,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果然是你在搞鬼!」凌瑀望著人群中的丁群,低聲輕語道。這群人看似站位散漫,但卻無形中將丁群圍在中央。顯然,這丁群就是今日事端的始作俑者。凌瑀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靜靜地站在原地。他倒要看看,這丁群到底想做什麼。
「黑胖子,你屢屢打劫皇極山下過往的修者,已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惡人,我神武學院貴為中州第一學府,今天,我們要替那些無辜的修者討回公道,將你擒拿,送往長老閣,請各位長老發落!識相的,就乖乖地束手就擒。或者......將你背後的主謀供出來,我們可以饒你一命。」那名被丁群囑咐過的修者來到小黑面前,大義凜然地說道。
「主謀?什麼主謀?我打劫山下的修者是你親眼所見嗎?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你怎麼知道我在打劫他們,而不是在和他們溝通。再說了,就算我打劫他們,也是與他們開了個小小的玩笑,我傷過他們任何人的性命嗎?你是哪根蔥?還長老閣,唐老頭和老古都沒說要將我怎麼樣,你狗拿耗子,多管什麼閒事!」小黑帶著起床氣,點指著那名修者,當著眾人的面,大聲訓斥道。
「你,你你你!你這個無恥的狂徒,我,我......」那名修者被小黑罵得狗血淋頭,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在神武學院修行數年,從沒像今天這麼丟人過。
「你什麼你?我什麼我?我最恨你們這幫道貌岸然的人,滿腦子仁義道德,滿肚子男盜女娼。我今天罵你是瞧得起你,你記住,出來混,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小黑不依不饒地呵斥道。
「夠了!」就在這個時候,丁群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他看得出來,那名修者根本不是小黑的對手。這個看似兇惡的黑大個,胡攪蠻纏起來,他們絕對討不到任何便宜。
「呦呦呦,這不是丁群嗎?怎麼?你不當跑腿的,來這裡湊什麼熱鬧?」小黑望著排眾而出的丁群,奚落道。他剛才雖然沒有完全睡醒,但是丁群的小動作依舊沒有瞞過他的雙眼。別看小黑是一隻黑熊,其實他比猴兒都精。當看到那名修者走上前來質問的時候,他就知道一定是丁群在背後搗鬼。雖然他不知道丁群與自己有什麼恩怨,但既然他主動挑釁,小黑當然不能示弱。
「小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山下的所作所為。打劫過往修者,欺辱唐小姐,無論哪件事,都足以將你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唐前輩和古前輩仁慈,不跟你們一般見識,但我們可不一樣。不過嘛,如果你將背後的主使者供出來,或許我們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你再這麼執迷不悟,不僅是你,就連你背後的人,恐怕也難逃此劫。」丁群說話之時,視線掃向院中的凌瑀,眼中殺意盡顯。
「凌兄......」釋塵雖然單純,但並不是傻子。丁群和面前修者的言行早已使他看得清清楚楚,這幫人就是衝著凌瑀來的。
「釋塵,你退後,這裡沒你的事。既然他們是來找我的,那就讓我來會會他們。有些人,你不給他們一些教訓,他們就會像狗皮膏藥一樣,一直纏著你。」凌瑀拍了拍釋塵的肩膀,輕聲說道。
「丁群,你不就是想為唐槿萱出頭嘛,幹嘛這麼拐彎抹角的。身為神武學院的弟子,你這樣遮遮掩掩,不怕被人恥笑嗎?有什麼道道你就劃出來,我凌瑀接著就是了。」凌瑀掃了一眼丁群,鄙夷地說道。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凌瑀也不再給他留情面。人家都找上門來了,一味地退讓也不是凌瑀的風格。他倒不是記恨唐槿萱,只是看不慣丁群虛偽的行徑。
「好,凌兄果然快人快語,那我也不再兜圈子了。古前輩和唐前輩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們計較,但我卻十分討厭你們囂張跋扈的所為,你敢不敢同我一戰,咱們簽下生死狀,此戰過後,無論生死,都不再提及此事。」丁群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冷哼道。他從未見過凌瑀出手,認為凌瑀只是一個普通的修者,此戰即便不殺了他,也要讓他付出代價,這樣自己在唐槿萱心中就會占有一席之地了。
「哈哈哈,丁群,看來小黑說得沒錯,你臉皮的厚度還真是登峰造極啊!既然如此,那就讓我領教一下你丁群的高招。」聽到丁群的話,凌瑀仰天長笑。他的聲音穿金裂石,將櫻花震落。自己來到神武學院從來沒有主動招惹過任何人,他不怕事,卻十分害怕麻煩,所以行事都特別的低調。此時卻被丁群指鹿為馬的說成囂張跋扈,看來,這丁群的無恥已經到了讓他無法企及的高度了。既然丁群咄咄逼人,凌瑀不介意教他做人。
「哼,不自量力!」丁群見凌瑀迎戰,發出一聲冷哼。他從懷中取出一張宣紙,上面寫著生死狀三個大字。下面無非是對戰雙方無論生死,都與他人無關等等的事宜。在紙的下方當事人那一行,丁群已經將自己的名字簽上。紙上筆墨未乾,看樣子應該是剛剛書寫不久。丁群對剛才那名修者示意,那名修者恭敬地點了點頭,將宣紙遞到凌瑀面前。
望著紙上的墨痕,凌瑀心中輕嘆,看來這丁群果然是有備而來的。丁群心胸狹窄,讓凌瑀十分的厭惡。如果不是顧忌這裡是神武學院,凌瑀真想解決了丁群。生死狀雖然立下了,但其實就是一張紙而已,在神武學院的長老們面前,一點效力都沒有。通常的生死狀都要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做公證人,而這張紙上顯然沒有。也就是說,丁群擔心自己不敵凌瑀,所以給自己留了一手。
心智陰沉的丁群讓凌瑀警惕之心爆膨,對待這樣的人,要麼殺了他,永絕後患。要麼跟他交朋友,打消他對自己的敵意。但顯然,這兩點,凌瑀都做不到。
凌瑀扯過宣紙,胡亂地寫上自己的名字。而後他靜靜地望著丁群,氣勢逐漸攀升。凌瑀暗中探查過丁群的修為,發現他處在魁斗境的初期,而既然他敢主動來招惹自己,顯然不知道自己的修為在何等境界。當初無論自己與唐槿萱交手,還是在神武學院的平台震懾四方,丁群都不在場。凌瑀猜測,丁群應該是低估了他的修為,所以才如此的肆無忌憚,咄咄逼人。
見凌瑀簽下生死狀,丁群眼底閃過一絲興奮。他手臂輕抬,一柄長劍被他召喚而出。丁群手執長劍,率先沖向凌瑀。他只想儘快將凌瑀解決掉,以免驚動了唐澤和古軒等人,自己不好收場。如果此時能夠將凌瑀重創,即便長老們趕來,也不過是雙方切磋所致。但若是在戰鬥還未結束之前就被人阻止,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周圍的修者自覺地為二人閃出一塊場地,以免受到波及。他們中大多數人都是受丁群蠱惑而來的,丁群的修為在武學系的年輕一代中位列第九,所以身邊自然少不了許多的擁護者。其實這種現象何止在修行界,在紅塵中也是一樣。自古以來,趨炎附勢的牆頭草層出不窮,人性劣根如此,恨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