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地上閃爍著光華的兩件物品,凌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此時眼前的情景超出了凌瑀的預期,因為在他的計劃中,散落到地上的其中一件物品的確是他故意掉落的,而另一件物品則在他的意料之外。不過凌瑀並沒有因此而呆愣在原地,而是立馬佯裝出一副緊張的模樣,近乎央求的說道:「那是我的東西,你們不要碰,還給我!」
在地上的兩件物品中,其中一件是他自水澤神城偶然得到的神秘木盒,那木盒不知道是什麼材質,不僅形色古樸,而且十分堅固,連諸懷等一眾大能都無法撼動分毫。界曾經告訴過他,木盒是殘的棲身之處。殘是一把殺意無盡的斷劍,戾氣極重,普通的容器別說是將斷劍收納其中,就是靠近一些,都會被斷劍的殺意絞碎。而這神秘木盒卻能將殘收入其中而沒有絲毫損壞,由此便可以看出它的與眾不同。而且連長存於世的界都不清楚木盒的來歷,更能說明這木盒一定是出自遠古,甚至是太古的神物。
不僅如此,那些在青銅古殿中所得到的幽冥火精也被凌瑀收在木盒之中。幽冥火精乃是幽冥鬼火的精華之所在,而幽冥鬼火又與扶桑真火和紅蓮業火併稱為自盤古大帝開天以來最為神秘也最為強大的三大神火。
而凌瑀之所以疑惑,並不是因為神秘木盒,而是從他懷中掉落的另一件物品。那是一幅畫卷,被一根紅色絲帶捆住,看不清上面的內容。其實凌瑀早就知道這是在他離開天機門的時候,暮千羽偷偷塞給他的,只不過因為凌瑀一路上都在奔波,沒有時間打開畫卷。而此時畫卷與木盒落在一處,竟然同時發出淡淡的白色光華,這讓凌瑀察覺到,畫卷應該也不是凡俗之物,甚至它跟木盒應該也有一定的關係。可是天機門雖然地處北域,但是與水澤神城相隔甚遠,更不要說一直處於遊動狀態的極寒絕境了。那麼,畫卷既然能與幽冥火精或者神秘木盒產生某種莫名的聯繫,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此時的木盒與畫卷正好落在鍾無盡的腳下,鍾無盡本來正在查看鐘無言的傷勢,突然落地的兩聲輕響把他也嚇了一跳。鍾無盡扭過頭,望向腳邊的畫卷和木盒。
凌瑀的全力一擊正好踢在鍾無言的丹田之上,他蠻龍般的雷霆之力直接擊碎了鍾無言的丹田,換句話說,鍾無言的修為被廢掉了。如果鍾無言是一位十幾歲的青年,或許修為還有恢復的可能,但是作為一個已近古稀之齡的老人而言,鍾無言這一生,恐怕再也無法修行了。
丹田是修行者的初始之地,根基被毀,如同樹無根,人無心。若是年輕人,以天價靈藥養補,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是對於鍾無言來講,即便神醫再世,也回天乏術了。
「哼!你不但以詭計殺害了我的兩位弟弟,更是斷掉了我二弟的修行路。今天,我就先奪你的寶貝,再以你的鮮血祭奠我死去的親人!」鍾無盡望著好似奄奄一息的凌瑀,殘忍地說道。
只見鍾無盡右手微張,而後突然收縮,呈鷹爪狀。只見那地上的木盒如同被人牽引一般,徑直飛到鍾無盡的手中。在他看來,這木盒要比畫卷重要得多,這裡面一定裝著了不得的東西。
見鍾無盡將木盒吸在手中,凌瑀頓足捶胸,在低頭的瞬間,嘴角卻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在這之前的時候,他還有些擔心,因為他也不知道畫卷裡面到底描繪著什麼內容,萬一裡面真的有什麼仙階功法之類的東西,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鍾家的老者。但此時看到鍾無盡將木盒持在手中,凌瑀便知道,與鍾家人的恩怨,終於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他深知木盒中隱藏的東西是何物,那裡面的幽冥火精被稱為世間三大神火之一,別說以鍾震洪三人的血肉之軀,就是當初來自遙遠天地的虛空獸都被幽冥火精灼燒至死,想來,三位老者定不能抵禦神火的侵蝕。
世間三大神火,乃是自盤古大神開天以來最為神秘,也最為強大的三大火種。第一種是扶桑真火,是世間至陽之物。傳聞這種神火隱藏於太陽之中的扶桑樹上,而當年創世始祖之一的太陽聖帝就葬在那裡。所以,扶桑真火又被稱為太陽神火,是人世間最為熾烈之物,可化萬物。
第二種神火就是凌瑀所收藏的幽冥鬼火,幽冥鬼火又被稱為太陰神火。太陰神火與太陽神火相對應,是世間至陰之物。它只存在與兩個地方,第一個地方是在幽冥鬼獄的第十八層地獄之中,第二個地方就是另一位創世始祖,太陰聖帝的墓穴之中。雖然是神火,但是幽冥鬼火的溫度是冰冷的,甚至有些邪異。而凌瑀手中的幽冥火精更是幽冥鬼火的精煉之物,可化人神識,灼燒軀體。
第三種神火被稱為紅蓮業火,這種神火在釋家和佛家口中最為常見,平日裡人們根本沒見過紅蓮業火是什麼樣子的。但是傳聞它對於淫邪罪惡之人有極強的傷害力,是一切陰暗邪祟的克星。
自打凌瑀懷中掉落兩件物品開始,鍾震洪就一直緊緊地盯著地上的木盒。當鍾無盡將木盒握在手中的時候,鍾震洪連忙越過凌瑀,來到鍾無盡身邊,似乎對於鍾無盡得到木盒很不甘心。雖然鍾震洪與鍾家四傑同屬四象城的長老,但是他們之間卻是貌合神離,彼此之間都看不起對方。鍾震洪認為自己要比鍾家四傑入門早,資歷也更老一些,應該得到四人的敬重。但是鍾家四傑卻認為鍾震洪倚老賣老,恃才傲物,所以對他十分敵視。
其實他們有這樣的心理也很正常,雖然他們都是為鍾家效力,但是彼此之間卻分屬兩派,勾心鬥角是常有的事,如果此番不是鍾子凡點名讓他們幾人一同前往,恐怕他們一輩子都沒有並肩作戰的機會。
至於凌瑀,現在已經不在鍾震洪的考慮範圍之內了。如果之前他對凌瑀還有些許忌憚,但如今,凌瑀倒地吐血,眼中的絕望已經彰顯了一切。他已經身負重傷,失去了戰鬥的能力。對於這樣一個將死之人,鍾震洪更在乎的是被鍾無盡握在手中的「寶貝」。
「無盡兄,這是什麼寶貝,可否讓我也一同觀賞?」鍾震洪來到鍾無盡的身邊,眼中閃爍著貪婪的目光,焦急地說道。
此時別說是鍾震洪,就連失去修為的鐘無言也一併湊了上來,暫時忘卻了失去修為的悲傷,想要對木盒內的寶貝一探究竟。凌瑀心思縝密,連他都對著木盒無比在意,想必裡面一定藏有驚天的秘寶。
「既然洪兄如此說了,那就讓你看看我剛剛收穫的寶物到底是什麼!」望著鍾震洪眼中的貪意,鍾無盡眼底閃過一絲鄙夷,輕聲說道。他的話語十分有講究,暗示這木盒已經被他據為己有,讓鍾震洪不要再惦記了。你要想看,可以,但是這裡面的寶貝是我的,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好好好!」鍾震洪好似沒有聽懂鍾無盡話里的意思,而是繼續搓著手,催促著鍾無盡打開木盒。人老成精,現在這種關頭,鍾震洪當然不能表現出什麼,但如果木盒中真有什麼了不得的寶貝,他一定會痛下殺手,然後把一切都嫁禍給凌瑀。這樣一來,他不僅得到了寶物,也除掉了競爭對手,更能在殺了凌瑀之後去鍾子凡那裡邀功,可謂一箭三雕。至於失去修為的鐘無言,已經沒有資格讓他擔憂了。
鍾無盡並不知道鍾震洪心中所想,還以為他被貪念沖昏了頭腦,心中對他的鄙視又加深了許多。只見鍾無盡左手托起木盒,右手按在盒蓋上,大拇指輕輕扣住盒蓋,將木盒開啟。
「啊!我的眼睛!」
「不好,咱們中計了!」
「這是什麼鬼東西,我的生命正在急劇流逝!」
原本三人正全神貫注的盯著神秘木盒,空氣中只有木盒輕輕開啟的聲音。為了見證裡面的寶物,他們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很輕,讓人察覺不到。未曾想到,在木盒開啟的瞬間,從木盒之中突然衝出數道幽綠色的火焰將三人迅速包裹,那些火焰如同地獄惡鬼的雙眸,又如同漂浮在地獄中充滿無盡怨念的冤魂,帶著陣陣鬼哭狼嚎、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射入他們的雙眼。
若是在平時,以他們三人的修為,躲避開這些幽冥火精不是不可能,只是之前他們正在全神貫注地盯著木盒,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木盒之上,而木盒開啟之後,裡面的兇險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電光火石之間,三人便被數道幽冥火精包裹,發出歇斯底里的慘叫聲。凌瑀見他們中計,雙掌猛地擊向地面,一躍而起。自鍾無盡手中奪回木盒,將之關閉。幽冥火精已經被他用掉了許多,這東西可是稀缺的玩意兒,能省則省。而且凌瑀看得十分真切,三人額頭上青筋暴起,七孔流血,無比猙獰。而後,他們的頭顱中閃爍起幽綠色的光芒,臉頰和額頭上的血管都被映得清清楚楚。幽冥火精是由幾人的雙眼直接沖入大腦的,修行者腦中有神台,神台一毀,命必絕。現在,就算是大羅神仙下界,也救不了他們了。
鍾震洪三人自從看到那道綠光開始,就感覺自己的腦髓如同被億萬隻蟲蟻啃噬一般,痛入骨髓。雖然他們做過垂死的掙扎,但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地感受著自己的修為、神識、和身體被逐漸融化,生命機能急速消失。他們在離開這個繁華世界之前,最後的一個想法是:為什麼要招惹凌瑀這個魔鬼。而後,他們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痛感逐漸變為麻木,當眼前黑暗得如同混沌的時候,他們也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此時已是清晨,雄雞破曉,在遙遠的天際出現了一抹亮色。凌瑀望著化為灰燼的三堆人形粉末,輕輕地嘆了口氣,仰天說道:「黑夜已逝,老伯,我為您報仇了,您二老安息吧。」
當清晨第一縷霞光灑向山林的時候,凌瑀終於停下了思索,將地上的那幅畫卷撿了起來。這幅畫卷本是在自己離開天機門的時候,暮千羽贈給他的,至於裡面是什麼,凌瑀也不清楚。不過看到不久之前,畫卷散發出的淡淡光華,凌瑀意識到,恐怕這幅畫卷不簡單。他席地而坐,將木盒放置在身邊,而後解開畫卷上的紅色絲帶,展開畫卷,定睛觀看。
「咦?」當凌瑀將畫卷持在手中的時候,感覺這幅畫卷很不一般,先不說裡面畫了些什麼,單是這畫卷的重量就不似普通的畫布。它要比普通的畫布沉了許多,而且在凌瑀的用力拉扯之下,竟然不能損壞分毫。要知道,凌瑀現在的力氣可以輕鬆舉起萬斤巨石,可卻對這畫卷無可奈何,由此可見,這畫卷果真不是凡俗之物。
凌瑀壓下心中的疑惑,望向畫中,發現裡面不知道用什麼顏料的筆墨描繪出一副地圖。地圖上山川丘陵,宮殿叢林,甚至連雲霧都被描繪了出來。雖然作畫之人妙手丹青,但凌瑀依舊不知道他想表述些什麼。而且這畫中的景物讓凌瑀感覺似曾相識,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難道......它們是一起的?」片刻之後,凌瑀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而後,他如同發現了什麼驚天之秘一般,伸出右手,探向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