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血之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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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穆揚至死也沒想到凌瑀出手會如此凌厲,原以為這是在四象城的管轄範圍之內,如果自己有恙,鍾家的死士和四象城中的修行世家一定會讓凌瑀死無葬身之地。卻沒想到凌瑀根本沒有顧忌那些,手起刀落,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自己就這麼身首異處了。在臨死之前,他終於有了一絲明悟。他現在的情況完全是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他主動招惹凌瑀,而後又三番五次的為難他,恐怕就不會出現眼前的情況了。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因為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生機正在逐漸流逝。鍾穆揚眼睛飄向鍾震洪的方向,似乎有話要說,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少城主!」眼看鐘穆揚即將殞命,鍾震洪再也顧不得即將追來的虛空獸。只聽他一聲大吼,撲向鍾穆揚的斷為兩截的身體。

  「洪......洪叔,一定......要......讓我父親......和我......叔叔,為我......報仇!」鍾穆揚的氣息雜亂,斷斷續續地說道。看樣子,他已經是強弩之末,回天乏術了。

  「叔叔?」凌瑀聽到鍾穆揚的話,眉頭微皺。他只知道鍾穆揚的父親鍾子凡是四象城的城主,什麼時候又冒出來一個叔叔?而且,鍾穆揚在彌留之際仍想著他的叔叔,想必此人定是個狠角色。

  「對不起少主,是老奴護主不利,才會讓少主遭了賊人的暗算。你放心,我一定會如實告知兩位城主,縱然拼了我的老命,也要為少主報仇!」鍾震洪目眥欲裂,兩行清淚自眼角滴落。

  「凌瑀,你不要太得意,我雖然死了,但是這虛空獸定會把你撕碎,因為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縱然你能僥倖逃脫,我的父親和我叔叔也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的,你就等待地獄的來臨吧!」可能是因為憤怒到極點的緣故,鍾穆揚的這段話竟然說得十分流暢。他的眼中閃爍著怨毒之色,沖凌瑀惡狠狠地吼道。

  凌瑀望著歇斯底里的鐘穆揚,嘴角揚起一絲不屑。他活著的時候都無法將自己怎麼樣,現在他已經是將死之人,凌瑀更加不會怕他,只不過他言語間的那位叔叔讓凌瑀多少有些忌憚。

  「少主,少主!」鍾震洪望著眼中已經失去神采的鐘穆揚,仰天怒吼。此時鐘穆揚的生命跡象已經逝去,鮮血染紅了大地,染紅了鍾震洪的衣襟,也染紅了他的雙眸。

  「凌瑀,我鍾震洪對天發誓,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要將你誅殺,以慰我家少主在天之靈!」鍾震洪鋼牙緊咬,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誓言。他雙目通紅,如同一隻怒極了的野獸。

  言罷,只見鍾震洪手指微動,一把銀槍被他握在手中。槍尖閃爍著銀光,遙指凌瑀。而就在此時,大地突然一陣劇烈顫動,二人知道,那隻虛空獸追上來了。

  「啊!」鍾震洪對近在咫尺的虛空獸視若無睹,只聽他怒吼一聲,手提銀槍徑直衝向凌瑀。看他的架勢,恨不得立刻將凌瑀挑在空中,折磨至死。鍾穆揚已經在他的眼前殞命了,若是不能將凌瑀格殺,他實在無法對鍾子凡交代。當初鍾子凡離去之前特意將鍾穆揚託付給自己,如今鍾穆揚慘死,是他護主不利。如果不是還沒有將凌瑀手刃,為鍾穆揚報仇,恐怕他早就為鍾家盡忠,自絕而亡,追隨鍾穆揚而去了。

  凌瑀見鍾震洪如同發狂一般的衝來,不敢大意。只見他腳尖點地,騰空而起,手持斷劍,迎向鍾震洪。現在凌瑀處在破妄境的初期,鍾震洪在破妄境巔峰,雖然二人的境界有些差距,但接受過龍血傳承的凌瑀有信心與之一戰。

  斷劍與銀槍在空中相接,發出刺耳的金鳴之聲。二人都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巨大的撞擊讓凌瑀和鍾震洪都倒退數步。鍾震洪斬下凌瑀的一縷髮絲,凌瑀也在鍾震洪的臉上留下一道血痕。第一次交手,竟然以平手收尾。而追趕而至的虛空獸則坐在一旁,興致勃勃地觀看二人的打鬥,看樣子,它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於它而言,似乎品味人間的恩怨情仇比遠比它填飽肚子要重要得多。而且,憑它的修為,自信凌瑀無法逃出他的手掌心。

  鍾震洪被凌瑀擊退,並沒有放棄,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詫異。而是毫不停頓,再次沖向凌瑀。好像在他的眼中,除掉凌瑀是天地間唯一的一件事,其他的事再也與他無關。

  見鍾震洪絲毫不給自己喘息的機會,喪心病狂地向自己衝來,凌瑀也被打出了火氣。只見他一聲怒吼,也同時迎了上去。他們此時都無瑕再顧及身邊的虛空獸,一心只想斬殺彼此。

  二人你來我往,數十個回合匆匆而過,卻依然未分勝負。此時的他們額頭上都已經滲出了汗跡,但卻都沒有停手的跡象。凌瑀心中焦急,幻龍丹僅能維持他一個時辰的破妄境狀態,若一個時辰沒有擊敗或者擺脫鍾震洪,那迎接自己的必定是死路一條。因為除了幾近瘋魔的鐘震洪以外,還有一隻修為恐怖的虛空獸在一旁虎視眈眈。再這麼拖延下去,他必死無疑。

  「虛空獸,你曾經答應過我家少主,要將凌瑀吞噬,為什麼你現在還不動手!」鍾震洪似乎看出了凌瑀的焦慮,他望了一眼旁邊的虛空獸,大聲呵斥道。

  「你......是在命令我嗎?」虛空獸聽到鍾震洪的怒吼,扭頭望向鍾震洪,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兩顆雪白的獠牙閃爍著寒光,陰仄仄地說道。

  「我......我只是懇求您助我拿下凌瑀,這不僅是你和少主的約定,更是我們少城主的遺願,請你完成!」鍾震洪看著散發出濃郁殺氣的虛空獸,脊背發寒。他雙手抱拳,硬著頭皮說道。

  「呵呵,好吧,我就幫你了結了他。不過,在殺了他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虛空獸看似微笑地輕聲說道。話音剛落,就見他身形一晃,突然消失在原地,而後憑空出現在鍾震洪身後。虛空獸黃色的口水滴落在鍾震洪的後背之上,它的眼中閃過一絲毒辣,開口說道:「那件事,就是先堵上你的嘴!」虛空獸說完,探出前爪,握成拳形,一拳擊在鍾震洪的後心之上。鍾震洪被虛空獸巨大的力氣轟飛出去,一口鮮血噴灑在空中。他萬萬沒想到,和自己的少主有過約定的虛空獸竟然會反水。

  「你!你這隻言而無信的妖獸!」鍾震洪在地上翻滾了數圈,才止住身形,他搖晃著站起身來,指著虛空獸恨恨地說道。他本來想大罵虛空獸背信棄義,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生怕激怒了眼前這隻妖獸,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虛空獸的品行他是有過耳聞的,如果真的惹惱了它,它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若是將它惹毛,恐怕整個四象城都會被它夷為平地。

  「言而無信?哼,我是跟你的少主立下的約定,跟你有什麼關係!況且,以你的修為,還沒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我勸你,在我還沒有徹底發怒之前,帶著這小子的屍體,給!我!滾!」虛空獸扭頭望向鍾震洪,眼中流露出嗜血的光芒。如果不是因為它跟鍾穆揚有過血之契約,恐怕它早就將鍾穆揚和鍾震洪二人吃掉了。

  血之契約是被封印的妖獸與人類簽訂的一種約定,人類答應幫助妖獸脫困,作為條件,妖獸必須幫助這名人類完成一個心愿。而且不能殺害與這名人類有關的修者,如果在這名人類死亡的時候,妖獸還沒有完成約定,那麼這隻妖獸就有了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完成約定,徹底恢復自由。二是失去一半的修為,來換取自由。而且,如果妖獸不能遵守這個約定的話,天人五衰就會提前來臨,七日之內,它必殞命。這是一種冥冥之中的力量,只要簽訂,就必須執行下去。要麼完成約定,要麼自損修為。這就是虛空獸為何對凌瑀虎視眈眈,又不能殺掉鍾震洪的原因。

  鍾震洪望著虛空獸嗜血的雙眼,沒緣由的打了一個冷戰。他看了一眼凌瑀,而後抱起鍾穆揚的軀體和頭顱,絕塵而去。他知道,虛空獸不可能捨得以自身修為為代價解除契約。所以,凌瑀已經是必死之人。只是可惜的是,自己沒有親眼看到凌瑀被虛空獸所殺。至於血之契約,是當初鍾穆揚被凌瑀挾持,即將開啟傳送陣時對他傳音說的。而鍾穆揚與虛空獸的契約,也是在那個時候簽訂的。

  望著眼前戲劇化的一幕,凌瑀呆愣半晌。他不知道什麼是血之契約,也不明白為何虛空獸會突然倒戈相向,對鍾震洪出手。但是他知道,鍾震洪一走,可能接下來虛空獸就要對自己下手了。

  「小子,我不能因為背棄約定而失去修為,所以,你必須死!」虛空獸不管凌瑀是否聽懂了自己的話,也懶得向他解釋什麼是血之契約。因為在它的眼中,凌瑀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虛空獸說完之後,突然閃現在凌瑀面前,張開血盆大口,撲向凌瑀。從它的口中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似乎要將凌瑀吞入腹中。

  凌瑀氣沉丹田,一邊抵抗那股吸力,一邊思考該如何逃脫。虛空獸的速度他是見過的,雖然他現在有破妄境的修為,可即便是這樣,也依舊無法逃過虛空獸的追捕。眼看自己的身軀已經漸漸離地,向著虛空獸的口中飛去。凌瑀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件東西。他知道,也許那件東西,可以幫助自己擺脫危局。

  想到此處,凌瑀不再抵抗,而是任由那股吸力牽引著自己,飛向虛空獸的巨口之中。與此同時,凌瑀將斷劍收入界靈,並且從界靈中取出一個方形木盒。這個木盒原本是裝著斷劍的器物,在盒子的背面有道道凸起之處,像是一張地圖,只是凌瑀並沒有深入的去研究。這個盒子裡面收納著幽冥火精,乃是當初在青銅古殿時所得。後來坑殺沈航時用掉了一部分,現在還有許多。

  虛空獸見凌瑀不做任何掙扎,以為他已經放棄了抵抗,虛空獸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吃到新鮮的肉體了,他看得出凌瑀筋骨強橫,又得龍血浴體,甚於寶藥,這讓他欣喜無比。

  然而,就在虛空獸將凌瑀吞入腹中之時,突然感覺自己的腹中如同被萬年寒冰凍結,又如被地獄之火灼燒,兩種極端的感覺讓虛空獸痛苦不堪。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腸子都被攪碎了,劇烈的痛感疼得虛空獸遍地打滾。他此時終於明白,自己著了凌瑀的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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