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2章 枯坐千年一老僧

  秦瀟的話讓南宮羽等人恍然大悟。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句話說來容易，但若想做到，恐怕要經歷令人難以想像的困苦和磨難。

  甚至，有些磨難足以讓人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回想一下，當年秦瀟孤立無援，在魚龍混雜的仙域中踽踽獨行。身邊虎狼環飼，而他卻沒有一個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僅要面對無數居心叵測的修者覬覦和嘲諷，還要想辦法創建道統，開山立派。

  其中的艱辛過往不足為外人道啊！試想一下，在這種磨難下又有幾人能夠堅持下去呢？

  不過，秦瀟也的確是一位有雄才大略的修者。他韜光養晦，不聞外物，最後竟然真的將天聖玄朝開闢出來了。

  雖然人們不知道秦瀟究竟經歷了怎樣的波折，但可以預想到，當初秦瀟決定率領天聖玄朝的修者傾巢而出，闖入羅剎海的時候，應該已經抱著孤注一擲的決心了吧？

  他看似為星海眾人平定亂世，但秦瀟一定也是在賭。

  他將自己和九千名兵士的性命全部壓在了羅剎海之行裡面，輸了，就永世不得翻身。贏了，那便徹底在仙域站穩腳跟了。

  念及於此，南宮羽等人再次望向秦瀟和他身後那群沐浴過鮮血的兵士的時候，眼中已經沒有了警惕和敵意，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無法熄滅的熊熊烈火和不加掩飾的敬意。

  「秦道友，那麼……這一次你和先生又是如何打算的呢？你們何時相遇？他又如何拜託你幫我們守護華夏河山呢？」

  南宮羽收起思緒，他對秦瀟抱了抱拳，感嘆著問道。

  「哈哈哈，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之前我們天聖玄朝的兵士駕馭聖山而行……

  哦，我們的聖山就是我立派時的荒山。只是世人認為那是一座不毛之地，卻不知它是我們的福澤之地。

  我們駕馭聖山徘徊在星海深處，突然感覺到乾坤中的靈氣同時瘋狂湧向華夏祖星，甚至在其中還有幾位無法揣度的身影出沒。

  於是我們便知道，華夏一定發生大事了。

  所以，我們便藉助聖山之力向華夏接近。

  而在我們靠近一處朦朧星海的時候，遇到了先生。

  先生與我是故交，他希望我可以直接橫渡到登天路中，在適當的時候對華夏施以援手。」

  秦瀟並未隱瞞，將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對眾人如實解釋道。

  聽完秦瀟的話，一眾強者紛紛對視，眼中划過欽佩之色。

  先生雖然身處星空之冢，但卻能夠預知華夏之事，甚至提前聯合星海和仙域的強者來此增援。

  他智取天機，算無遺策，令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呀！

  秦瀟遙望蚩血冥皇等人消失的方向，對南宮羽等人繼續說道：「南宮院長，此番登天路斷究竟是何人所為呀？我雖沒有見過異域帝君，但對他也曾有耳聞。

  據我所知，以帝君的修為，不足以將登天路斬斷啊？」

  秦瀟的疑問也正是南宮羽等人不解的地方，他們雖然並未親眼看到登天路被帝君斬斷，但以他們對帝君修為的了解，帝君的確不像是能夠揮手斷天路那種級別的高手。

  登天路上埋藏著世間機緣的終極，甚至關乎長生之秘。即便帝君貴為異域之主，憑他的修為，也的確不可能毀掉登天路。

  「這件事確實十分蹊蹺，因為在我們看來，也不相信登天路被斬斷是帝君所為，所以，此事還需我們日後慢慢探查。

  現在對我們來說，最要緊的是想辦法救出凌小友和那些無辜的華夏魂靈。所以，不知道秦道友有何高見？」

  南宮羽搖了搖頭，同樣對傳聞中的帝君斬斷登天路一事存疑。

  「我之前曾經誆騙蚩血冥皇，對他說萬神之鄉後方百里外有一座村莊，那裡隱居著許多懂得修行的人。

  其實恰恰相反，那裡並不是修者隱居的村落，而是登天路上的一處絕地。其兇險程度難以想像，就連我也不敢輕易踏足。

  所以，一旦他們踏入村落，必將有去無回。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提前做好準備。最好能夠儘快前往那處絕地，以免夜長夢多啊！」

  說到此處，秦瀟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

  他扭頭望向南宮羽，繼續說道：「對了，南宮院長，你們口中的那個雨涵丫頭聽了我的話，前往五十里外的一位高人隱居之地了。

  如果她能請動那位高人，我想對我而言將是一大臂助！」

  聽到秦瀟的話，南宮羽等人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南宮羽沉吟半晌，輕聲問道：「秦道友，你所說的那位高人是……」

  對於南公寓的詢問，秦瀟神秘一笑，壓低了聲音，對眾人說道：「那個人可不一般啊！

  他呀，是一位枯坐千年的老和尚！若說起這位和尚，那可是大有來頭呀……」

  與此同時，在萬神之鄉的後方五十里處，一位絕代佳人停下了腳步。

  她靜靜地望著右側的岔路，神色有些茫然。

  此人正是玄妙庵的聖女，端木雨涵。

  之前端木雨涵聽從秦瀟的勸告，前往此地尋找一位世外高人。她對秦瀟口中的高人並不了解，所以只能慢慢尋覓。

  端木雨涵駐足在岔路口，向右側望去。

  在她的右方，果然如秦瀟所說的一樣，有一條通往未知之地的小路。這條小路雜草叢生，看樣子已經許久無人踏足了。

  端木雨涵凝望前方，並未感知到任何生靈的氣息。

  她秀眉緊鎖，不停思忖。對於秦瀟的話，端木雨涵並不懷疑。

  雖然她對秦瀟了解不多，但通過之前她在暗中觀察到的秦瀟的舉動，端木雨涵可以肯定，對方和蚩血冥皇不是一路人。

  而在端木雨涵打量著右側這條小徑的時候，突然間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她神色一動，緩緩收回視線，望向腳下。

  端木雨涵怔怔地望著小路兩側的雜草，一時間心思百轉。

  端木雨涵一路走來，雖然並未看到登天路的全貌，卻也對這片陌生之地有所了解。

  據她所知，這片世界中好像存在著某種古怪的禁制，足以湮滅所有的規則和生靈。

  可是，自己的兩旁明明卻又生長著無盡的雜草。

  雖然這些雜草已經乾枯，但最起碼可以向人們證明，登天路絕非不毛之地。甚至，這裡曾有生靈存在過的足跡。

  而且，端木雨涵看得很清楚，雖然在這條大路附近都有雜草浮現，連綿數十里，但雜草的初始之地，就在她的右方。

  而端木雨涵的右側，正是之前秦瀟讓自己前行的方向。

  想到此處，端木雨涵已經隱隱猜到了秦瀟的良苦用心。

  既然這附近雜草叢生，很顯然在這條小徑的盡頭，隱居著一位絕代高人。

  也只有那等高人，才能在登天路這處生靈難以苟活之地種下萬畝青田，雖然，這些青草已經失去了生機。

  打定主意之後，端木雨涵不再耽擱，毅然向右方奔去。

  秦瀟曾經說過，在遇到岔路口之後，向右走出五十里，便會看到一座廟宇，而在廟宇中，就隱居著那位世外高人。

  五十里的路程對於端木雨涵來說並不遙遠，她施展身法一路疾行。兩刻鐘後，端木雨涵終於遠遠望到了一座古剎。

  當那座古剎映入端木雨涵眼中的時候，她甚至一度以為是自己看花眼了。

  之前秦瀟說這裡有一座廟宇，可是當端木雨涵看到廟宇的時候，心都涼了半截。

  這是廟宇嗎？是古剎嗎？這簡直就是一片破敗的廢墟嘛！

  原來，在這條小徑的遠方，的確出現了一座古剎，可那座古剎像是被千年風雨摧殘了一般，斷壁殘垣令人心酸。

  古剎只有三間房屋，中間的房屋應該是大殿，只是殿門上的匾額都已經被歲月苛虐，左側已經掉了下來，懸於半空中。

  整塊牌匾只能依靠右側些許的鉚釘懸掛在門庭之上，隨著微風的輕拂而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至於匾額上的字，早已被時光的流沙荼毒，看不清字跡。

  三間廟宇的橫樑都已斷掉，若此時下雨，恐怕房中的積水要比屋外還多。廟宇的窗欞更是早已破碎，無法抵禦風霜。

  端木雨涵自幼在西漠長大，看到了太多華夏威嚴浩蕩的古剎和廟宇，但是眼前這座建築，讓她不忍心稱其為廟宇。

  如果這是一間紅塵百姓的居所，那麼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這何止是寒酸啊？簡直就是寒酸！

  望著廟宇的慘狀，端木雨涵搖頭苦笑。

  她現在終於開始懷疑秦瀟的話了，在這種地方，怎麼還會有高人隱居呢？

  不過，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端木雨涵總要上前尋覓一番才能死心。畢竟在她的心中，秦瀟不像是善於欺騙的老者。

  端木雨涵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心神，緩步邁向古剎。

  一刻鐘後，端木雨涵終於來到了古剎前。她駐足而立，向著古剎周圍打量。

  三間廟宇早已破敗得不成樣子，讓端木雨涵不忍多看。

  在廟宇的前方，有一座大大的庭院，說是庭院，其實與荒地沒有什麼兩樣。

  因為那所謂的院牆只是用籬笆圍造的，而且，那些籬笆也早已被時光侵蝕，被雜草淹沒了。

  院落的正中央有一口枯井，那口井呈八角形，不知道裡面是否還能打出水來。

  端木雨涵順著枯井向遠處望去，發現在枯井後方有一座青石築成的緩台，應該是這裡的生靈打坐靜修之地。

  而當端木雨涵的視線觸及到緩台的時候，突然臉色一變。

  因為在端木雨涵的視野中，出現了一位老僧。

  那位老僧如磐石般靜坐在緩台之上，他衣衫襤褸，面容枯槁，宛如病翁。

  老僧瘦小的身軀甚至還沒有雜草高，他靜靜地坐在風中，好像失去了靈魂的浪子，被時光剝落了所有的生機。

  端木雨涵之所以在看到老僧時被嚇了一跳，不僅僅是因為老僧幾乎與周圍的破敗之景融為一體，不顯人間，更是因為她在老者身上沒有感受到任何一縷活著的氣息。

  難道說，老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