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凌瑀眼底的疑惑之色，九劫天尊搖了搖頭，他拍了拍凌瑀的肩膀，笑著說道：「凌小友不必懷疑，其實六位幻境之主對你並沒有惡意，他們只是用自己的辦法在幫助華夏而已。」
「前輩，如果您也是當年的七十二仙王的話，那麼您和如今華夏的六大幻境之主應該也是舊識吧？
那麼，這一次蚩血冥皇邀請您到華夏尋覓機緣，你為什麼沒有與那六位幻境之主相見呢？」
凌瑀看了看九劫天尊，心中還是有些疑慮，輕聲問道。
當凌瑀緊緊地盯著九劫天尊的雙眸時，對方便已經猜到了凌瑀心中所想。
九劫天尊輕嘆一聲，繼續解釋道：「其實，當年我們離開終極幻境的時候，就已經約定好，終生不再相見。
即便我們中曾經有些人交情莫逆，也會在暗地裡私下交流，而關於終極幻境發生的種種，將作為秘密，永遠爛在我們的肚子裡。
六大幻境之主肩負責任，所以他們才相互聯繫。
但我想，即便他們經常與彼此聯繫，但再也不會提及當年的事情了。
至於這一次法欲紅塵和六大幻境之主為什麼故意將你送到終極幻境裡來，應該是基於你的身份吧。」
「我的身份？天授傳承之人？這跟七彩霧氣有何關係？」
凌瑀百思不得其解，他眉頭微皺，繼續問道。
九劫天尊深吸了一口氣，嘆息著說道：「凌小友，雖然當年軒轅聖帝離開華夏之前，化解了大部分的七彩霧氣，但是誰又能保證它們沒有漏網之魚呢？誰能保證它們都消失了呢？
在軒轅聖帝雲遊天外之後，七十二仙王中的華夏強者一直在思考著一個問題，如何才能徹底化解七彩霧氣。
他們思來想去，最後還真想到了一個可以嘗試的辦法。
而那個辦法，這與你有關。或者說，與你天授傳承之人的身份有關。
我們都知道，七彩霧氣來源於登天路。而你作為天授傳承之人，是開啟亘古天闕的鑰匙之一。所以……」
還未等九劫天尊說完，凌瑀繼續補充道：「所以，你們認為七彩霧氣其實並不能對天授傳承之人不利，於是才將我故意送到這裡，說是給我一個庇護所，實則用我做實驗？！」
凌瑀目光悠悠轉冷，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但是他卻討厭被利用。
法欲紅塵的做法顯然是將自己當成了可以化解七彩霧氣的人，甚至可以說，對方一直在算計自己。
如果當初法欲紅塵真的對自己實言相告，那麼凌瑀的確有可能相助對方。
可是對方卻並沒有那麼做，而是一直將自己蒙在鼓裡。他們的做法讓凌瑀覺得自己被戲耍了，很不舒服。
看到凌瑀眼底的慍怒之色，九劫天尊臉色微紅，有些尷尬。
雖然這件事與他無關，但是法欲紅塵的做法也的確讓九劫天尊覺得臉上無光。
不管怎麼說，法欲紅塵也是堂堂六大幻境之主，他這樣利用一個華夏晚輩，的確有失風範，甚至讓人感覺很不光彩。
「凌兄弟，其實這件事情還真怪不得法欲紅塵，也怪不得六大幻境之主。
因為這件事不是他們能決定的，而是有人授意他們這麼做的。至於授意他們的人，你也認識。」
就在凌瑀和九劫天尊對話之際，突然從遠方傳來一聲冰冷的言語。甚至當那人開口的時候，仿佛陣陣寒風呼嘯而至。
聽到那人的話，凌瑀甚至都沒有回頭，便已經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能夠單憑一句話便令周圍的氣溫驟降，恐怕也只有一個人能做到了。
而那個人，就是安洛煙的哥哥，安洛雲。
或者說，他是一位人間界死神的代言人，天魔。
不過，九劫天尊和紅極仙翁對天魔卻十分陌生。
所以，當天魔開口之時，兩位老者瞬間祭出兵刃，凝神望向身後。
感受到兩位天尊的緊張情緒，凌瑀擺了擺手，對二人解釋道：「兩位前輩請勿動手，這位是我的朋友。」
凌瑀說完，轉身望向天魔，淡淡地問道：「天魔兄，你是什麼時候進入終極幻境的？還有，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對於天魔這個人，凌瑀一直十分好奇。
在他看來，天魔的師傅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熟悉的人，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先生。
可先生性情淡泊，丰神如玉，和天魔的作風判若兩人啊。
當凌瑀轉身之際，天魔的身影果然顯化在了終極幻境中。
天魔身高八尺，穿著一件碩大的黑袍。雖然天魔相貌英俊，可是他身上散發的無窮死氣卻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天魔手中握著一把近乎九尺的巨大鐮刀，鐮刀呈黑色，閃爍著仿佛能夠將星光吞噬的色澤。
鐮刀的刀刃鋒利無比，寒光嚯嚯。雖相隔很遠，但四人依舊感受到了一股涼意。
天魔邁步走到凌瑀身邊，當他動作之時，仿佛頭頂凝聚出了一團黑雲，隨著他的邁進而逼到眾人的面前。
「凌兄弟，其實早在你帶著靈兒姑娘進入終極幻境的時候，我便跟著你們進來了。
只不過，我一直遊走在終極幻境的邊緣地帶，所以並未現身與你們相見。
而我此行的目的，也正是為了那些七彩霧氣而來的。」
天魔來到凌瑀面前，他神色複雜地望著凌瑀，如實說道。
雖然天魔已入魔道，但是他並未泯滅良知和記憶。所以，他很清楚自己還有一個妹妹，也知道安洛煙和凌瑀的關係。
雖然身為哥哥，在得知了自己的妹妹和凌瑀的關係後，他應該努力促成二人才對。
可是天魔又深知凌瑀乃是這片浩劫的旋渦中心，所以，他又不想自己的妹妹和凌瑀走得太近。
聽到天魔的話，凌瑀心中一動，開口問道：「天魔兄，你怎麼知道七彩霧氣的事？
你不是幻境之主，而且，以你的年紀，應該也不是當年的七十二仙王之一，所以……」
「凌兄弟，我雖然不是七十二仙王之一，但是我的師傅卻對當年終極幻境所發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而我這一次來到終極幻境，也是經過他老人家授意的。」
天魔並未隱瞞，將自己來到終極幻境的原因如實說道。
「你的師父究竟是誰？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提到尊師了。
而且，你不止一次相助我，每一次都說是經過恩師的授意。可是，在我的印象中，能夠暗中相助我的人也就那麼幾個吧？」
天魔越是如此，凌瑀也就越加的疑惑。
所以，凌瑀已經下定了決心，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問清楚天魔的師傅究竟是誰。
「我師傅是誰，對你而言真的那麼重要嗎？」
天魔眼中划過一縷異色，他沒有直接回答凌瑀，而是反問道。
「對我來說，很重要。所謂無功不受祿，我連暗中相助我的人是誰都不清楚，又怎麼敢輕易接受他的照拂呢？」
凌瑀目光如炬，他迎上天魔的目光，毫無避色，開口道。
二人四目相對，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已經靜止了，只有他們兩個人靜靜地站在終極幻境中，從黃昏日落一直到地老天荒。
最後，天魔輕輕地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
他避開凌瑀的視線，輕聲說道：「看來，師傅他老人家猜得沒錯。他說，你遲早會對他老人家的身份追問不舍的。
既然這樣，那我就告訴你吧。其實，我的師傅是先生！」
「先生？不可能！你身上包裹著無盡的死氣，而先生丰神如玉，他的功法浩然大氣，與你的氣息截然不同。
天魔兄，就算你想敷衍我，也不需要用這種拙劣的謊言吧？」
凌瑀朗笑一聲，顯然對於天魔的話並不相信。
這也難怪，先生一襲白衣，睿智博學，根本不會沾染一絲一縷的死氣。
「凌兄弟，世間可不僅僅有一位先生啊！
你所說的先生是北域水澤神城的主宰，華夏北域的守護者。而我口中的先生，雖然與你心中的先生樣貌一模一樣，但他們卻是兩個人！」
天魔眯著雙眼，遙望天邊皎潔的月光，淡淡地說道。
「兩位先生？難道說……你的師傅是黑衣先生？！」
這一次，凌瑀直接被驚得目瞪口呆。
怪不得凌瑀第一次見到天魔的時候，就感覺他的氣息有些熟悉。現在聽到天魔的話，凌瑀終於想起，原來對方身上的氣息，來自黑衣先生。
可是，自己和黑衣先生也曾有過交集，但對方卻從未說過自己和白衣先生是兩個人啊！
如果他們真的是兩個人，那麼為什麼黑衣先生對白衣先生與自己的事情一清二楚呢？
還有，如果他們真是兩個人的話，那麼他們兩個人又為什麼都對自己暗中關照呢？他們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當凌瑀沉思之際，天魔似乎也猜到了凌瑀心中所想。
他輕嘆一聲，對凌瑀解釋道：「準確地說，白衣先生和黑衣先生本來是同一個人。
後來，當誅荒帶著先生前往星空之冢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從此，先生才一分為二。
黑衣先生是蛻變後的先生，他冷酷嗜殺，殘忍決絕。
白衣先生是蛻變前的先生，他儒雅睿智，淡泊寬厚。
所以說，與其說他們兩個人是完全不同的人，倒不如說是一個人的兩道分身更加貼切。
而至於在先生前往星空之冢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卻不知道。
但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當初在星空之冢中，先生經歷了很多非人般的磨難。
有些苦，甚至就連我們也無法想像。
你知道我的師傅為什麼每次現身時都一身血漬嗎？因為他每天都生活在無盡的殺戮中。其實他並不想這麼做，但是卻別無選擇。
因為在那裡，如果你不殺戮，便會被別人當做殺戮的目標。所以，他每次出現時都渾身戾氣，宛如一位浴血修羅。」
對於天魔的講述，凌瑀並不懷疑。
因為在他見到黑衣先生的時候，對方的確如天魔所說的那樣，身負血煞之氣。
如此看來，先生果然是有大氣魄的人。而這種大氣魄不單單體現在先生的為人處世上，更體現在他對自己的態度。
先生對凌瑀慈善，但是對自己卻可以用殘忍來形容。
將自己一分為二，一陰一陽，一正一邪，一位身處光明之中，一位身處黑暗之下。如此膽魄和氣度，絕非常人能比。
而且，凌瑀很清楚，想當初先生決心化出一位黑衣自己的時候，內心一定經歷了無比艱難的掙扎和取捨。
想到此處，凌瑀再次回想起之前天魔說過的話，不禁思索起來。
如果自己這一次進入終極幻境不是法欲紅塵的刻意為之，而是先生授意的話。那麼，先生為什麼這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