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1章 天崩八道

  在凌瑀回到華夏之前,從未想過再次見到華夏會是這樣的場景。

  那是出現在凌瑀意料之外的畫面,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甚至,凌瑀一度懷疑,自己並未回到華夏,而他所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因為,在凌瑀的面前,那顆蔚藍色星辰雖然與之前凌瑀離開的時候並未有太大的區別,但隨著凌瑀的接近,華夏祖星的真相也逐漸浮出水面,將所遭受的一切都呈現在了凌瑀面前。

  雖然華夏祖星依舊被無盡**包裹,呈現出深藍色如綢帶般的紋路。

  但是當凌瑀接近華夏祖星的時候,卻發現在藍色「綢帶」的邊緣,出現了許多紅黑色的印記,無比醒目。

  凌瑀知道,華夏鍾靈毓秀,其中不乏有紅色的蒼山點綴在華夏祖星之上,可映入凌瑀眼帘的那些紅黑色顯然不是山脈。

  那些紅黑色印記全部都分布在藍色海洋附近,好像是海岸上的紅色沙礫,將大海渲染,顯化出觸目驚心的色彩。

  而且,隨著十人朝著華夏大陸接近,凌瑀發現除卻海洋之外的大陸上,許多的川流湖泊也被染成了紅黑色,妖邪無比。

  當望著紅黑色已經如魔魘般刺入自己視線的時候,凌瑀突然心中一沉,他發現,那些紅黑色像極了生靈的……血!

  只是,那些血液已不再是新鮮的,反而更像是早已被屠戮多時,流出的鮮血滲入川流,染紅大地,最後乾涸的樣子。

  往地上看,原本山清水秀的華夏早已滿目瘡痍,無數名山被削平,甚至擊碎,川流中清澈的河水也早已被染成了紅色。

  將無數條蜿蜒萬里的長河浸染鮮血,那將會死去多少生靈啊!難道……華夏被屠戮了不成?

  這還不止,在華夏大陸上,原本平整的大地好似被萬丈的神劍不停切割一般,出現了一道道深約數十丈的巨型溝壑。

  很顯然,在凌瑀離開華夏的這段日子裡,華夏遭受了難以想像的沉重打擊。

  而那些打擊,對華夏而言,是致命的。

  三千里、兩千里、一千里……隨著十人距離華夏祖星越來越近,九靈護衛也漸漸收起了之前的嬉笑之態。

  他們已經通過凌瑀陰沉的臉色察覺到,或許,華夏真的遭受了變故。這讓一心守護華夏的凌瑀無法接受,幾欲發狂。

  當一行人穿過華夏外的禁制,重新漂浮在華夏大陸的蒼穹時,他們看到了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慘烈一幕。

  原本被華夏禁制保護的天穹好像被人以巨力震碎了一般,明明是晴空萬里的蒼天,卻像是裂成了數道碎片一般。

  那些碎片中有白雲飄蕩,但那些白雲也不似之前那樣純暇,反而散發出一縷縷灰濛濛的色彩,充滿了壓抑的氣息。

  在數道碎片之間的裂縫中,被一條條黑色的裂痕填滿。

  不過,在凌瑀和九靈護衛看來,那些裂痕才更像是這片天地本來的面目。

  而裂痕之下的蒼天,一直都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藍色幻幕而已。

  如今天穹崩碎,那一片藍色無法再欺瞞天下,所以才露出了這片天地本來的樣子。

  而且,凌瑀敏銳的察覺到,即便有白雲從碎裂的藍色穹廬中游出,最終也會消失在黑色裂縫中。

  此時,應該是巳時,照以往來說,正應該是艷陽高照的好時辰。然而,東方天穹上的陽光卻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刺眼。

  原本應該散發金芒的烈日如今卻只有一縷縷淡淡的紅色映染,就像被一層無法以肉眼察覺的濃雲吸收了所有光芒似的。

  甚至,凌瑀不知道是否該稱那輪紅色的天體為烈日。

  因為這輪烈日既沒有太陽的光輝,也沒有太陽的溫度。

  當紅日的光芒照到凌瑀身上時,並未讓凌瑀感覺出一絲暖意,反而有一種絕望的情緒在心頭蔓延,逐漸擴散到全身。

  日升月落,天地四時,本就是無法更改的華夏規則。

  所以,雖然紅日不復往日的光輝,但好在,它依舊運轉。

  然而,當紅日衝出蔚藍色的天穹碎片,進入裂縫的時候,凌瑀十人才終於察覺到。原來,一切都沒有那麼簡單。

  隨著紅日朝著裂縫飄動,天地間突然黯淡了下來,那一道道裂縫原來不僅可以將白雲吞噬,更能將紅日吸入其中。

  不到頃刻間,天地間便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死寂中。

  這種黑暗與華夏的黑天不同,雖然華夏擁有白晝與黑夜,但當華夏的黑夜來臨時,天穹上會有皓月或是星辰。

  但此刻的黑暗卻像是進入了永恆的地獄魔淵一般,別說是星辰皓月,就算是凌瑀十人利用神識,也看不到彼此的身影。

  對於突如其來的恐怖黑夜,凌瑀等人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像是受驚的小鹿一般,彼此相牽,等待黑夜的過去。

  凌瑀在華夏生活了數十年,但唯獨這一次,他發現自己像是不認識這顆藍色星辰一般,對這裡充滿了陌生的感覺。

  天崩八道,日月逆轉,星辰幻滅。

  過了許久,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更久。

  當天穹之上再次閃現出一抹光亮的時候,凌瑀等人才好像從地獄破入了人間。

  只不過,蒼穹上依舊是那一輪毫不刺眼的紅日,天色昏沉。

  凌瑀深吸了一口氣,他看了看九靈護衛,向大地望去。

  之前他們於蒼穹之巔俯瞰華夏大陸的時候,僅僅發現華夏的**和川流之中溢滿了血色。

  而當他們接近大地的時候,才察覺到,原來事情的嚴重程度遠超他們的想像。

  華夏的名山大川幾近毀滅,江河被生靈鮮血染成血色。

  不計其數的叢林被轟成齏粉,碎屑被鮮血攪成泥一樣粘稠之物,散發出腥臭的腐爛之氣。即便相隔很遠,依舊刺鼻。

  華夏之所以被萬星尊為主宰星辰,是因為華夏鍾靈毓秀,得天地造化。

  五域各有千秋,東海、西漠、南荒、北域、中州。每一域都有其獨特的環境和人文氣息,但現在……

  但現在,凌瑀已經無法分辨哪裡是東海,哪裡是西漠,哪裡又是南荒、北域和中州了。

  在十人低頭俯視華夏的時候,發現整片華夏大陸都遭受了難以想像的重創,東海化為血色**,西漠的風沙將廟宇遮掩,南荒的原始叢林上空,連瘴氣都化為了淡淡的血色。

  北域的積雪融化,無數屍體被拋入了冰河之中。

  至於一向以富饒聞名的中州,此時也沒有了往昔的繁華。

  蒼山碎,江海崩,好像在凌瑀離開的這些日子裡,華夏曾經被無數的強大妖獸踐踏過一樣,哀鴻遍野,大地蒼涼。

  這還不止,凌瑀發現華夏所遭受的打擊遠遠不止自己看到的那些。

  因為在西漠的中心地帶,凌瑀看到有一處直徑達三千丈的黑色旋渦憑空出現。而在漩渦中飄舞的,是無盡鬼氣。

  之前,凌瑀曾聽上一任西漠守護者衍悲大師提起過一些往事。

  他老人家說,在西漠的金空神寺之下,是地獄的入口,那裡封印著無數的惡鬼妖魔。而金空神寺的目的,就是鎮守那裡。

  如今旋渦現世,群魔亂舞,鬼氣橫流,那麼……就說明鎮守惡鬼的封印被打碎了,所以惡鬼才會被放了出來。

  可是,金空神寺作為鎮守西漠的守護者神殿,如果金空神寺被踏平的話,那麼身為西漠守護者的安洛煙在哪裡呢?

  一念及此,凌瑀心中越發的緊張。

  雖然安洛煙塵緣已斷,但是她畢竟和凌瑀有過一夜的露水情緣。而且,安洛煙是凌瑀這一生的第一個女人。

  如今見金空神寺消失在茫茫西漠之中,凌瑀緊咬鋼牙,心中憂慮。他知道,絕不能讓安洛煙有事。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天下之大,他去何處尋覓安洛煙呢。

  除此之外,不僅是西漠的守護者神殿慘遭踐踏。

  東海的木隱神藏,南荒的離火神殿,北域的水澤神城,中州的土黎皇朝皆被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震碎了。

  之前在異域修者和赤鬼等人聯手的時候,南荒守護者炎戮被異域的東方尊者虬龍所殺,朱雀逃亡水澤神城。

  而且,在凌瑀從木隱神藏離開之後,木凝前往星海深處追尋先生的足跡,東海青龍也前往水澤神城尋求庇護。

  而在不久之前,南宮羽等人前往天穹九界,為了提防赤鬼有所動作,中州黃龍也離開了土黎皇朝,前往北域。

  在五神獸中,除了西漠白虎之外,青龍、朱雀、玄武、黃龍皆在水澤神城中。

  可如今西漠金空神寺被破,白虎和安洛煙等人下落不明。北域的水澤神城也被踐踏成灰,那麼五神獸豈不都失蹤了?

  最主要的是,在北域的水澤神城中,除了凌瑀的好友,諸懷、白卿和瀾姝等人外,還有自己的父母親人,以及玄靈兒。

  一旦水澤神城遭逢變故,那些人是否已經……

  想到此處,凌瑀感覺像是瞬間被一盆冰水自天靈蓋澆下一般。他的身軀不停顫抖,臉色蒼白,不敢再往下想了。

  「凌兄弟,那裡……有些不對勁!」

  就在凌瑀失神之際,靈劍客突然神色一變,他指向大地,對凌瑀急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