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4章 祭煉神碑

  當雷獒慘死之後，天坑下的宮殿之中瞬間竄出數千名生靈，他們對天際的凌瑀幾人怒目而視，但卻並未對凌瑀出手。

  這些生靈都只是雷獒麾下的鷹犬，他們在第九界中專橫跋扈，無惡不作。如今雷獒慘死，他們自然失去了守護神祇。

  「哼，一幫孽畜也敢對我懷有殺意，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仙無終掃了一眼天坑下的生靈，目色轉冷，沉聲說道。

  仙無終說完，將手中雷獒的屍體猛然拋向天坑下的祭壇。

  當那堆血沫砸到祭壇上的時候，迸濺的血漿順著祭壇緩緩流淌，觸目驚心。

  而那些生靈，也被仙無終兇殘的舉動給震懾住了。

  「現在雷獒已死，如果你們還想繼續助紂為虐，我不介意將你們盡數擊殺。

  但若你們還有活下去的欲望，就趕緊滾，別妨礙我祭鍊石碑。老爺子我沒有那麼多耐心，你們好自為之。」

  仙無終甩了甩手上的鮮血，眸中的殺機不加掩飾。

  聽到仙無終的話，那些生靈相互對視，最後不知是誰第一個帶頭飛向遠方。

  隨著他的動作，其他生靈也盡數飛散。

  這些生靈之所以歸順雷獒，完全是認為雷獒可以成為他們的守護神明，令他們能夠在第九界中為所欲為，無法無天。

  可是如今雷獒已死，他們自然樹倒猢猻散。

  而他們之前對雷獒的尊敬也隨著雷獒的死去轟然倒塌，煙消雲散。

  這世上也許會存在忠誠，但是絕對不會出現在他們身上。

  望著四處奔逃的生靈，凌瑀緩緩地搖了搖頭。

  遙想數日之前，他和風天渡險些殞命在這裡。沒想到這才堪堪幾日，再回來便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世事無常啊！

  而今天仙無終的做法卻遠遠超乎了凌瑀的預料，他沒想到一向對自己吹鬍子瞪眼的仙無終性情竟然如此暴戾。

  那可是堂堂第九界的界主啊，在仙無終面前竟然毫無抵抗之力。

  而且，仙無終根本不在乎對方的身份，說殺就殺了！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仙無終的手下便逃得無影無蹤了。

  望著人去樓空的天坑，仙無終扭頭對凌瑀說道：「小子，你將雷獒的內丹交給那兩隻厲鬼，他們自有辦法消化它。

  至於你嘛……要跟我走。這裡是第九界，距離華夏祖星僅有一步之遙了。所以，在你離開前，我還要送你一份大禮！」

  仙無終說完，一步踏下天坑，朝著雷獒休息的祭壇奔去。

  聽到仙無終的話，凌瑀也不再耽擱。

  他手臂一揮，那顆內丹便飛到了金千羅和銀絕殤的面前。

  望著足有拳頭大小的內丹，天極惡鬼兩兄弟欣喜不已。

  那可是九界之主的內丹啊，足以令他們兩兄弟的修為再提升一個層次，雖然不至於渡劫，但絕對要比之前更兇悍。

  金千羅和銀絕殤面對面坐在天坑谷底，二人盤起膝蓋，將雷獒的內丹放置在他們的中間。

  金千羅和銀絕殤同時施展修為，將一縷靈力散入內丹中。

  當他們的靈力觸及到內丹的時候，那枚內丹像是活了一般，劇烈晃動，似乎想要逃開兩人的掌控，奔向遠方。

  可是，天極惡鬼兩兄弟都是仙尊強者。即便內丹中殘留著一縷雷獒的意念，卻也不足為慮。

  兩人對視一眼，他們心意相通，同時探出雙掌，在虛空中相擊。

  而那顆內丹，則被二人掌力中的靈氣束縛，定在半空。

  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內丹中雷獒的殘念終於被天極惡鬼兩兄弟煉化乾淨了。

  原本劇烈掙扎的內丹也不再逃竄，而是任由金千羅和銀絕殤控制，漂浮在半空之中。

  金千羅的額頭上散出一縷金芒，射向雷獒的內丹。

  銀絕殤的額頭也散出一縷銀芒，同樣向內丹籠罩而去。

  當一金一銀兩縷神芒將內丹籠罩之時，內丹中的靈力也被兩兄弟引動而出，磅礴的靈力如**傾瀉，朝著二人涌去。

  見天極惡鬼兩兄弟已經開始了入定的狀態，凌瑀輕輕地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跟著仙無終朝著祭壇的方向急速奔去。

  仙無終左手掌心處托舉著鎮界神碑，右手則探入口中，將食指咬破，滴出了一滴靈血。同時，仙無終對著凌瑀示意。

  看到仙無終的舉動，凌瑀連忙疾走兩步，來到對方身邊。

  仙無終望著面前一臉疑惑的凌瑀，暗中咬了咬牙，他抬起右手，直接將染血的食指點在了凌瑀的眉心之上。

  食指上沾染的乃是仙無終的聖血，能夠相助凌瑀在短時間內發揮出難以想像的強大力量。

  鎮界神碑來頭甚大，仙無終擔心祭煉神碑時凌瑀扛不住。

  所以，他才不惜耗損修為，也要將靈血賜給凌瑀。

  當那滴靈血沾染到凌瑀額頭的時候，凌瑀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原本晴空萬里的第九界也像失去了以往的和煦一般。

  在凌瑀的身邊，無數鮮花自一顆種子的狀態發出嫩葉，長出花莖，冒出骨朵，最後在瞬息萬變的時光中悄然綻放。

  而在凌瑀的頭頂，則是日升月落，草長鶯飛。

  明明在現實世界中僅僅過去了喘息之間，但是在凌瑀的眼中，東方天穹紅日升起，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飄向西方。

  而當夕陽落下之時，一輪皓月又從東方浮現，追向烈日。

  就這樣，堪堪幾個喘息，便已像是渡過了無數輪迴似的。

  甚至，凌瑀能夠感覺到自己雖然如一口古鐘般傲立天地之間，但是歲月的痕跡卻將他不停纏繞包裹，推著他奔向遠方。

  「這是……」

  凌瑀感受著時光的飛逝，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內心的震撼。他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六神無主的自語道。

  「這就是時光的力量，我要你從那滴靈血中感受到歲月無情，大道滄桑。

  因為你此時所看到的，聽到的，其實都是鎮界神碑所經歷的。若想祭煉它，那就要學著去感受它。」

  仙無終好像猜到了凌瑀的所見所聞，他聲如驚雷，震盪在凌瑀的四周，令他如醍醐灌頂一般，不曾在歲月里迷失片刻。

  看到凌瑀逐漸沉浸在感悟中無法自拔，仙無終知道自己的第一個目的已經達到了。

  於是，他口中喃喃低語，隨著一陣晦澀難懂的梵音輕誦而出，他手中的鎮界神碑好像也受到了影響一般。

  鎮界神碑的烏光退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縷縷聖潔的白色光芒。

  「乾坤萬道，玄黃歸宗，鎮界神碑，道吾明空。

  紅塵易逝，六界成空，神鬼復辟，大道長生！」

  隨著一陣陣梵音輕誦，原本一臉慈祥的仙無終突然變成了一位威嚴的神祇。

  他的身軀緩緩飄起，仿佛是天地間的唯一。

  當仙無終話音落下之時，凌瑀似有所感。

  他雙目微閉，竟然也隨著仙無終的話低誦起來：「乾坤萬道，玄黃歸宗……」

  這一刻，仙無終和凌瑀終於產生了共鳴。

  而此時，凌瑀既能感受到仙無終的心境，仙無終也可以操控凌瑀的身軀。

  當仙無終和凌瑀心意相通時，仙無終猛然睜開了雙眼。

  在他的眼中，清風徐徐而過，日月輪迴交替，百獸飛天入海，百姓朝起夕歸。

  仿佛仙無終的眼中不再有人類的情感，那也不再是人族的目光，而是代表著天地萬象，宇宙蒼生。

  仙無終的眸光化為兩柄利劍，刺入鎮界神碑之中。

  神碑似有所感，緩緩飄起，飛到凌瑀的頭顱之上。

  此時，鎮界神碑好像已經完全接納了仙無終。

  仙無終不再是強行駕馭鎮界神碑的強者，而是一位與神碑共榮的至親。

  當鎮界神碑漂浮到凌瑀頭頂的時候，凌瑀雖然雙目緊閉，但是卻好像早已洞悉了世間萬物似的。

  甚至他不需要睜開雙眼，便能夠「看」到鎮界神碑身在何處，有何異樣。

  凌瑀緩緩地舉起雙掌，他掌心向上，做出了托舉的動作。

  當此動作成形之際，鎮界神碑緩緩飄落到了凌瑀的掌心上。

  鎮界神碑乃是死物，可是這一次，當它和凌瑀的血肉之軀相觸之時，卻讓凌瑀感覺到一股血濃於水的親近感悠悠襲來。

  仿佛在凌瑀的心中，鎮界神碑已不再是一塊冰冷無情的石頭，而是一塊可以任其操控，殺伐果決的至聖神兵一般。

  「乾坤萬道，玄黃歸宗，鎮界神碑，道吾明空……」

  凌瑀再次開口輕誦，仿佛之前仙無終所說的話已經化為了一門心法的口訣，將凌瑀和鎮界神碑緊緊地聯繫到了一起。

  一刻鐘、兩刻鐘、三刻鐘……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凌瑀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只是在不停地叨念著那如同魔咒一般的囈語梵音。

  甚至，就連天極惡鬼兩兄弟都已經將雷獒的內丹煉化乾淨了，可是凌瑀依舊沒有從那種玄妙的境界中回過神來。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烈日落入大地，星辰布滿蒼穹，凌瑀終於睜開了雙眼。

  「破！」

  重新凝望世間的凌瑀沒有多餘的廢話，僅僅說了一個字。

  但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宛如天神法旨一般。

  話音出口，鎮界神碑突然幻化成了百丈巨石。

  散發著毀天滅地氣息的鎮界神碑好似天外隕星，一往無前。

  它隨凌瑀的心念而動，朝著祭壇四周那些嵌入山壁的宮殿猛然撞去。

  而後，只聽到一陣巨大的炸裂聲響徹天穹，那些由金石琉璃堆砌的宮殿在神碑之下土崩瓦解，煙塵四起。

  恍惚間，仿佛末日重現，天地間再無其它。只有鎮界神碑，化為了天地的唯一，臻至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