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到底有多強?為什麼你們提到他都露出這麼嚴肅的神色?」凌瑀看到蘇落塵和暮千羽的神態,被這個傳說中的第一人勾起了興趣,開口向二人問道。
「現在他是什麼境界我不清楚,但是三年前他離開天機門的時候就已經有開元境的修為了。憑他的天賦,現在應該跨入魁元境了吧。」暮千羽望著燃燒的柴火,幽幽地說道。
「而且,他做事是沒有底線,沒有原則的。流雲性格乖張,喜怒無常,而且非常嗜殺,戾氣極重。當年就是因為不服管束,我那四師兄才讓他在紅塵中歷練的。希望他能夠在紅塵中碰壁,收斂一下暴戾的脾氣。但在我看來,應該效果不大,因為他的秉性是從小養成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蘇落塵眼中流露出一縷憂色,輕嘆道。而後,他將流雲的身世對凌瑀娓娓道來....
流雲的名字並不是他的真名,而是他自己起的,至於他到底姓什麼,叫什麼,沒人知道。流雲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他的父親是一位員外,母親也是知書達理,深明大義。在他四歲的時候,家中被一夥強盜搶劫,他的父親母親為了保護他,在他的面前被砍死,十七歲的姐姐當著他的面被一群禽獸凌辱,上吊自殺。強盜退走後,流雲才從一片廢墟中爬出來。一個四歲的孩子,每天跟貓狗搶食吃,甚至被乞丐奚落欺凌。
在他八歲時,因為一群十多歲的孩子欺負他,流雲搶到一把匕首,將欺負他的三個孩子全部殺死。由於他的年齡太小,官府沒辦法定他的罪,只好把他關押在牢里,跟一幫死刑犯關在一起。那群死刑犯都是窮凶極惡之徒,流雲在牢里每天都被這群囚犯折磨。搶他的飯吃,還逼他吃老鼠,吃蟑螂。囚犯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打他出氣,心情好的時候也要打他取樂。
在他十二歲時,終於逃出了牢獄,擺脫了那非人的環境。但是那個時候,他已經變得十分殘暴了,只要有誰得罪了他,必定會被他追殺。甚至在街上若有人多看他一眼,都會被他毆打。
十八歲時,他被一個強盜頭子看重,拉他入伙。流雲憑藉著一股狠勁,很快當上了土匪的二當家。三個月後他霸占了強盜頭子的壓寨夫人,又將強盜的孩子以及他的黨羽足足三十四人全部殺害,而且是用極其殘忍的手段。扒皮,凌遲,點天燈,其手段殘暴,令人髮指。而後,他將那名壓寨夫人送給了他的弟兄們,那名女子不堪凌辱,自殺而亡。
後來才聽說,原來那名強盜頭子正是當年殺害他父母的兇手,而那群強盜之所以搶劫他們家,也正是因為壓寨夫人的父親通風報信所致。
十九歲的時候,流云為了追逐一頭凶獸龍牛,被龍牛撞成重傷。在他奄奄一息的時候,恰好遇到了下山的劉啟。劉啟見他骨骼驚奇,天賦異稟,便將他帶回了七星峰。當時洛鴻極力反對劉啟將他留下。洛鴻知道流雲雖然身世悲慘,但是他身上的戾氣極重,所以才再三規勸,可是劉啟卻不以為意。在一次同門切磋的時候,流雲將看不起他的七名師兄全部打成殘廢,如果不是劉啟及時喝止,估計那幾人必死無疑。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劉啟罰流雲前往紅塵歷練,什麼時候悔悟了,什麼時候再回天權峰。而那時的流雲已經二十三歲了,修為也已經達到開元境。別看這流雲性格暴戾,但是修為天賦卻是極佳。而且他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對劉啟的話言聽計從,從來不反駁。劉啟命令他下山歷練,他果然乖乖地下山去了。如果他近日返回的話,也是二十六歲的青年了,只是不知道他的性格是否也改變了。
「那這麼說,這個流雲也是個可憐的人啊。」凌瑀聽完蘇落塵的話,輕聲嘆道。他知道,造化弄人,如果流雲沒有經歷這麼多事,也許他現在已經考取了功名,或者已經成為了某個門派的少俠。
「是啊,但是沒辦法,這就是紅塵。一切劫數都是天定,但如何抗爭就要看個人的心性了。不管怎麼樣,你要小心這個流雲,他做事的風格是不擇手段的。」蘇落塵也是一陣感慨,輕聲嘆道。
「凌師弟,劉師叔既然跟我師傅建議同門之間切磋,一定是有所準備的。你也要勤加練習,如果到時候真的與流雲對陣,也不至於輸得太慘。」暮千羽說道。他不是不相信凌瑀,只是他太了解流雲的天賦和行事的風格了,只有跟他交過手,才知道他的可怕。即便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年,但每當他想起與流雲切磋時候的場景,仍然心有餘悸。
「多謝師兄,我會的。」凌瑀知道暮千羽是擔心自己,他點了點頭,微笑著謝道。
「沒事的,流雲是魔鬼,小瑀也是魔王啊,他們倆針尖對麥芒,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所以在事情沒有結果之前,都先不要這麼悲觀。」小黑拍了拍凌瑀的肩膀,對眾人安慰道。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暮千羽便早早的離去了。凌瑀也開始了魔鬼般的訓練,不管流雲是否會回來,也不管他的修為到底處在什麼境界,提升自己總沒有錯。而凌瑀的勤奮也影響了小黑和吳道二人,他們也覺得自己的懶散有些過頭了,紛紛跟著凌瑀一同修煉。望著凌瑀似沒事人一樣照常修行,蘇落塵暗自點頭,不急不躁,即便明知前路兇險,也依舊無所畏懼,這才是修行者該有的樣子。
半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而劉啟所建議的同門切磋也如期舉行。凌瑀叮囑小黑和吳道在搖光峰上等候,千萬不能私自下山,因為劉啟已經注意到他們倆了,如果他們此時下山一定兇險無比。
蘇落塵帶著凌瑀趕往望星台,凌瑀是蘇落塵唯一的弟子,哪怕以前罰他在搖光峰面壁思過,但因為這場切磋是所有的天機門弟子都要參加的盛會,凌瑀自然也被特赦,放下山來。
當二人來到望星台的時候,發現其他幾位掌教都已經到齊了。七張椅子依次排開,置於望星台邊緣,背靠天璣峰和天權峰。凌瑀隨著蘇落塵來到最末位那張椅子旁邊,蘇落塵淡然入座,凌瑀負手立於蘇落塵的背後。而後他抬起頭,向著四周觀察。他發現天樞峰洛鴻、天璣峰柳如常和天權峰劉啟三人背後的人數最多,足有三十人左右。其他幾位掌教背後也有近二十人,只有他們搖光峰人丁單薄,算上掌教才一共有兩個人。望著凌瑀的目光掃視而來,在玉衡峰掌教杜泉山背後的牛恆連忙以眼神向凌瑀示意。只見牛恆滿臉紅光,笑容滿面,看樣子他在玉衡峰的日子混的不錯。
凌瑀衝著牛恆點了點頭,而後將目光定格在劉啟背後的一名白衣男子身上。只見那名男子身材纖瘦,面色慘白,似乎帶有傷病。男子相貌英俊,利劍眉,眼神深邃。抿著嘴,嘴角揚起一絲玩味之色。他稜角分明,負手而立,雖然相隔很遠,但凌瑀依然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冷意。那名男子身著白色絲綢長衫,右手握著一把精緻的寶劍。凌瑀順著那把寶劍望向他的左手,他的手細而長,甚至比女人的手都要漂亮。只是凌瑀發現他左手的小指竟然是斷掉的,看樣子應該是斷掉很多年了,因為傷口處都已經非常圓潤。
似乎感受到了凌瑀的目光,男子突然扭頭望向凌瑀,眼中閃過一絲戲謔。他的眼神極具攻擊性,凌瑀被他盯住就感覺像是被一隻餓極的狼注視一般。而後,那名男子突然笑了,在他笑的一瞬間,猶如百花盛開,大地回春。那眼神中有孤獨,有狂野,還有一絲侵略。他突然的笑意讓凌瑀為之錯愕,片刻後,凌瑀也露出一絲笑意,不甘示弱的看向那名男子。
男子看見凌瑀的神情,眉毛一挑,眼中竟然浮現出一抹略帶滄桑的孤寂。而後他扭過頭去,不再與凌瑀對視。
「他就是流雲,看樣子,他的修為又精進了,現在起碼有魁斗境的修為,不簡單啊。」蘇落塵並沒有回頭,但是他好像已經知道凌瑀注意到了那名男子,輕聲說道。
「他......很強,是個好對手!」凌瑀目露寒光,點頭說道。他並沒有因為蘇落塵的話而感到畏懼,反而因為蘇落塵的這番話激起了無限的鬥志。只有對手越強,自己的收穫才會越大。
蘇落塵聽到凌瑀的話,點了點頭,而後不再言語。但是凌瑀能感覺到蘇落塵臉上已經揚起了笑意,師徒二人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默契程度卻很高,往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甚至是隻言片語就能夠知道彼此心中所想。凌瑀昂起頭,看向望星台的中央。因為此時暮千羽已經在那裡站立,似乎今天的盛會還是由他主持。
「各位師弟,今天是我們天機門的入門儀式。相信各位已經拜過師了,從現在開始,大家都已經是我天機門的一分子了。那麼,就由我來介紹一下天機門的門規......」暮千羽朗聲說道。
暮千羽玉樹臨風,嗓音富有磁性,明明是無聊的門規卻被他說得抑揚頓挫,掌聲四起。凌瑀也在一旁仔細的聽著,其實門規無非就是不得同門相殘,不得招收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弟子,要求門人品行要端正等等。凌瑀雖然聽得百無聊賴,但是門中的一些女弟子卻是眼中冒著小星星,望著暮千羽露出一副花痴的模樣。而這些女弟子絕大多數都在開陽峰掌教虞婉音的身後,她們的尖叫聲讓虞婉音陣陣搖頭。甚至虞婉音有一種錯覺,她收的這些弟子不是為了來跟她修行的,而是來天機門看暮千羽的。
「下面是咱們盛會的第二項,由門中的弟子進行切磋。但是要切記以下幾點:不可以惡意傷人,不可以傷及性命,事後不可以尋釁滋事,企圖報復。違者將根據掌門人和各個掌教的意見進行處罰,重者會逐出天機門,還請各位師弟師妹謹記。」暮千羽望著一眾修者,朗聲說道。為了防止發生有損同門之間情誼的事,修行者們切磋之時所用的兵器一律都是木製的。
「掌門師兄,我有一個想法,今天既然是我們天機門第一次舉行這麼大規模的切磋,不如挑選一些入門以前就懂得修行的弟子與我們原來的弟子進行切磋,這樣不僅能夠互相增進感情,也能夠使我們發現更加出色的弟子,不知掌門師兄意下如何?」劉啟站起身,來到洛鴻身前,鞠躬說道。
「來了!」凌瑀聽到劉啟的話,嘴角泛起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