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兄,你們……認識?」看到凌瑀和小黑的舉動,風天渡緩緩收起了手中的兵刃,一臉疑惑地望著凌瑀,輕聲問道。
風天渡看得出來,小黑對風錦鴻沒有惡意。而且,以小黑的修為,如果他想對風錦鴻出手的話,恐怕以失智的風錦鴻對小黑的信任,風錦鴻的後果不堪設想。但是如今被捆住的人反而是小黑,這足以說明一切了。
所以,當小黑央求凌瑀解救自己的時候,風天渡便知道,面前這個一臉奸猾的小胖子和凌瑀相識,而且,關係還不錯。
「哈哈哈,風大哥,給你添麻煩了,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小黑。當初我們是一同潛入天穹九界的,只是,之前我們分別的時候他在第九界,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凌瑀對風天渡歉然一笑,他看了看小黑,對風天渡說道。
凌瑀說著,幫小黑解開了繩索,將小黑釋放了出來。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解脫之後的小黑對凌瑀和風天渡將之前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一切娓娓道來……
原來,數日前,凌瑀和伏亂被猛虎和風天渡的打鬥聲吸引,朝著密林深處疾行而去,而小黑和辛巴則留在原地等候。
可是,凌瑀和伏亂一去不返,整整三日,杳無音訊。
身為凌瑀的至交好友,小黑和辛巴預感到可能出事了。所以,他們便離開了密林,朝著之前打鬥聲傳出的方向探尋而去。一路上他們看到了遍體的狼藉,卻偏偏不見凌瑀的蹤跡。
從地上打鬥的痕跡上看,小黑猜測凌瑀和伏亂一定與很多人交過手。焦急之下,小黑便和辛巴分頭行事,尋找凌瑀。
小黑在一座洞穴中看到了一座星光匯聚的結界,雖然不知道那裡通往何處,但是焦急之下的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而當他從傳送陣中走出來的時候,便已經抵達了第八界的海島上。
他剛剛邁出傳送陣,便被一名男子呵斥,小黑本就心中焦急,自然沒有任何留手,直接將那名男子擊傷,並且逼問他是否見過凌瑀的蹤跡。在得知了凌瑀的行蹤後,他又繼續穿行。
小黑逼迫男子為自己帶路,穿過第八界的傳送陣,來到了第七界中。可是小黑對這裡人生地不熟,所以才在誤打誤撞之下來到了茅屋附近。
他見茅屋外有陣法守護,還以為是封藏至寶的地方,於是便躲開二十名看守的修者,闖入了茅屋中。
可沒想到,他剛剛進入茅屋,便被風錦鴻當做了自己的兒孫,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凌瑀和風天渡出現,才化解了危局。
「原來是這樣啊!」聽到小黑的話,凌瑀恍然大悟。
通過小黑的話,凌瑀猜到,當初小黑選擇橫渡的那座山洞中的傳送陣,應該就是通往第八界的另一個入口。而之後他重創的那名男子,應該就是之前那位對他和風天渡怒斥的男子。
可是,如今只見小黑,卻不見伏亂和辛巴,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怎麼樣了。還有游龍、欒姬和御世天心等人,他們如今又在哪裡呢?天穹九界浩瀚無邊,他們是否也找到傳送陣了呢?
「你是……我的天渡孫兒!」就在凌瑀沉思之際,突然聽到風錦鴻老爺子驚聲問道。
聽到風錦鴻的話,凌瑀幾人急忙扭頭望向風錦鴻。發現老爺子虎目含淚,甚至因為激動,就連他的身軀都在輕微顫抖。
「爺爺,是我,我是你的天渡孫子啊!對不起,我來晚了,讓您老人家受苦了!」望著風錦鴻眼中的淚光,風天渡再一次跪倒在風錦鴻的面前,他抱住老爺子的雙腿,無聲啜泣。
「好好好,回來就好,正好我們一家人也終於可以團聚了。江兒,你快過來,你看看,天渡他回來了!」
風錦鴻一邊說著,一邊在凌瑀三人疑惑的目光中拉過小黑,喃喃低語道。看他的神色,似乎仍舊將小黑視若風江。
「完了,看這樣子,你還是我爹啊!」望著風錦鴻搭在自己手臂上的那雙蒼老的手,小黑欲哭無淚,無奈地低語道。
風天渡見風錦鴻依舊神志不清,暗中嘆了口氣。他緩緩地站起身來,攙扶著風錦鴻坐在木椅上,眼中划過痛惜之色。
看到風天渡眼中的酸楚和心疼,凌瑀暗中嘆了一口氣。他邁步走到風錦鴻身邊,不動聲色地握住了風錦鴻的手臂。
而後,凌瑀利用水之力中的一道柔和靈力順著風錦鴻的手臂進入了他的體內,不停探尋。
凌瑀雖然並非醫道聖者,但他的祖母卻是華夏聞名的醫道聖女。所以,在耳濡目染之下,凌瑀也精通了些許醫道的皮毛,雖然不能說是術精岐黃,但也略懂一二。
望著凌瑀的舉動,風天渡的眼中閃過一縷希冀之色。他看得出來,凌瑀的確懂得尋醫把脈,希望他能醫好自己的祖父。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凌瑀終於緩緩收回了手臂。他面色凝重,在房中踱來踱去,似乎正在思索著風錦鴻的病情。
良久,凌瑀突然停住了腳步,他抬頭望向風天渡,輕聲說道:「風大哥,我剛才利用一縷靈力探尋老爺子的傷病,發現他的五臟六腑被一股鬱氣籠罩,說白了,這是心病啊!」
「心病?唉,祖父當年被風山氣得大口吐血,又因為父親的死而鬱鬱寡歡,更是因為覺得有愧於風氏熊族深陷自責,若說是心病,其實倒也沒什麼不對。」風天渡嘆了口氣,說道。
「心病還須心藥醫,所以解鈴還須繫鈴人啊!令尊不幸仙殞,這是事實,無可更改。但是你還在,你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振興風氏一族,讓風山付出代價,這樣一來,我想老爺子的病情會有所好轉吧。而且,我也會用一些靈丹輔助,醫治他。」
凌瑀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瓷瓶,從裡面倒出三粒白色藥丸,那三粒藥丸閃爍著白色的光霞,馥郁的靈氣在頃刻間充斥在整座茅屋之中,令人僅僅吸食香氣便沉醉其中。
「風大哥,這是我自己煉製的冰髓玉露丸,對鬱氣燥結有奇效。它應該可以讓老爺子恢復一段日子的清明狀態,但能維持多長時間,我也不知道。」凌瑀說著,將丹藥遞給風天渡。
「凌兄弟,這……這太貴重了!」風天渡雖然並未聽過冰髓玉露丸,可是單憑瀰漫在虛空中的靈氣,他便知道此物非凡。
「風大哥,你我既是兄弟,又何必這麼客氣呢!你我患難與共,生死相交,你的祖父也就是我的祖父。所以,風大哥就不要再推辭了。」凌瑀將三粒丹藥送入風天渡的手中,說道。
「好,凌兄弟,這一次是我欠你的,若有朝一日凌兄弟有任何需要在下的地方,我風天渡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風天渡眼中划過一縷感激之色,對凌瑀正色說道。
風天渡說完,攙扶著風錦鴻老爺子躺在了床上。那張木床四腳搖晃,被褥中傳來一股難聞的餿味,讓風天渡心中劇痛。
「天渡,你要走了嗎?你別走啊!你二叔瘋了,他殺了很多族人,很多人啊!我,我想勸他回頭是岸,可是他根本不聽,天渡,你要勸勸他,你要和江兒一起勸勸他……」
見風天渡攙扶著自己躺在了床上,風錦鴻緊緊地握住了風天渡的手,臉上浮現出令人不忍直視的哀求之色,喃喃說道。
望著風錦鴻的舉動,凌瑀和小黑都不忍再看。他們二人別過身去,走到窗邊,眼中流露著複雜的神色。
雖然風錦鴻已經失去了神志,但是他仍舊清楚的記得他有兩個兒子,知道風天渡是他的孫子。即便他已經認不得兒孫們的樣子,但是卻依舊希望有人能夠勸服自己那為惡的不孝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風錦鴻恨風山嗎?答案是肯定的,但是更多的,風錦鴻是恨自己,他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在風山做出惡事的時候阻止他,為什麼生養了這樣一個壞事做盡的惡徒。
他悔恨,他自責,他絕望,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壓在他的心頭,宛如一座大山,讓他喘不過氣,抬不起頭,睜不開眼。一個人被這麼多打擊同時砸下,恐怕沒有人能站起來吧?
風天渡聽到風錦鴻瘋癲之際仍不忘惦記風族的一切,不禁心中一顫。他強忍熱淚,將風錦鴻扶住,躺在搖搖欲散的床榻之上。
而後,他拿起一粒冰髓玉露丸,溫柔地說道:「爺爺,我知道,我都知道,您先把藥吃了。吃過藥之後,您的身體就會好起來了。到那時我再帶您前往風族,還風族一片朗朗乾坤!」
聽到風天渡的話,風錦鴻不知是聽懂了,還是神志越發混亂,他如同一個乖巧的孩子一般,緩緩地張開了嘴巴,任由風天渡將藥丸餵入了口中。
風天渡又從一旁取過一碗熱水,餵風錦鴻服下。
吃過藥丸的風錦鴻緊緊地抓著風天渡的衣袖,似乎擔心風天渡會對他棄之不顧,趁他沉睡時溜走一樣。
他眼神中的依賴和乞求之色讓風天渡只能將頭別向一旁,兩行熱淚緩緩流淌。
風錦鴻的神色像極了一個無助的孩子,口中喃喃自語:「天渡,你別走,我聽話,你不要走……」
聽到風錦鴻的話,凌瑀三人感覺像是有一把鋼刀狠狠地剜在了他們的心上,很痛,痛得不能呼吸……
「我,我受不了了!」小黑狠狠地咬著嘴唇,帶著哭腔低吼一聲,衝出了茅屋。
望著小黑的背影,凌瑀也仰頭望向天穹,不讓淚水滑落。他拍了拍風天渡的肩膀,也離開了茅屋。
凌瑀知道,在這間茅屋中,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凌瑀和小黑駐足門外,聽著風天渡對風錦鴻講述自己兒時的經歷,就像一位父親哄著自己的兒孫睡覺一樣。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房中緩緩響起了一絲沉重的鼾聲。而後,房門發出一聲輕響,風天渡走了出來。
「風大哥,放心吧,老爺子一定會好起來的!」凌瑀望著抿住嘴角的風天渡,輕聲安慰道。
凌瑀看得出來,此時的風天渡雖然看上去神色如常,但是從他身上隱隱傳來的壓抑感讓凌瑀明白,對方已經處在了暴怒的邊緣,如同一座即將噴涌的火山,將萬物燃為灰燼。
「凌兄弟,謝謝你。」風天渡輕嘆一聲,沉聲說道。
對於風天渡的感激,凌瑀點了點頭,並未言語。他早已通過風天渡的神色猜到,恐怕在不久之後,整個風族都將承受風天渡的怒火。
至於風天渡前往風族之後,第七界將會變成天堂,還是地獄,沒有人知道……